第四年十六章：南日島海戰（六）
「弟兄們，官軍狗賊沒中計，沒有一直追著我們打，現在不顧我們的襲擾，一心朝我們老寨而去。狗賊火力太強，攻下三艘船兄弟們就傷亡慘重，我們阻止不了官軍到湄洲島了。「傷亡130多人佔了總人數一成半，如果再傷亡上百人佔到快三成的話，可能就自行崩潰了。主要是看不到獲勝的希望，沒有希望就沒有動力，沒有士氣，沒有了一切。
「不過我們也沒白來，拖住了官軍至少半天時間，為老寨撤退爭取了時間。我決定派快船送信回老寨，通知二寨主拋棄不必要的，帶著已經裝船的物資和所有人，馬上往南走。眾位回船后安撫好兄弟們，我們也向南撤退，儘快與二寨主他們匯合。「陳大大聲宣佈道。湄洲島主力都在這裡了，留守人員守寨還行，離島后就處於危險當中。萬一出事，裝著物資和人員的貨船想跑都跑不了。
所有人都沉默著，現在撤離就意味著要放棄寨里大部分物資。湄洲島幾十年的底子，眾人十來年出生入死，風裡來雨里去積攢的財產馬上就要沒了。
「大寨主，再攻一次試試吧，狗賊也就仗著炮多，只要能攻上船近戰，殺他們就如殺雞，我不甘心。。。」韓壯首先開口。
「不如等天黑后，狗賊大炮打不準的時候，再試試。。。」王主事建議道。
「韓大個子，你眼睛瞎了，死了那麼多兄弟你沒看見？馮大哥都去了，還打？死的可都是俺們山東人，你個淮上人就沒安什麼好心。王老頭，你個死秀才說的到輕鬆，你想讓兄弟們去送死么，天黑后敢不點火把么？你當官軍如你一樣都是睜眼瞎。天黑後攻過去不撞船就不錯了，怎麼跳船？「所有人都沒想到平時冷靜的許四突然發飆，不過不少人都認同許四的說法，尤其老馮的死讓大家兔死狐悲。
」許老四，我淮上人怎麼了？那次我沒沖在頭裡，今天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韓壯發火了，王主事縮了回去。
「大寨主，再打老兄弟都死光了，不能打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們到南邊后再想辦法。」許四沒理韓壯，反而向陳大進言。
」許老四，你個沒沒卵子的，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沒安好心了？」要是沒有人拉著，韓壯可能要衝上去動手了。
」你安的什麼心你自己不清楚，還用我說？「
「我安什麼心了？，你給我說清楚。」
「夠了」陳大大聲打斷對話，「韓大個子你給我閉嘴，許四，你也不要說了。都是兄弟，有必要鬧成這樣么？這事以後誰都不要提了，不然別怪我陳大不念兄弟之情。「
」剛才我已經說了，收拾下馬上撤退，我意已決，不想聽別的了。都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回去準備？都散了。「
「大寨主」
陳大見王主事站了出來，不滿的盯著王主事道：「我不是說了么，我意已決，你反對？」
「大，大寨主，我哪裡敢反對，我有事說。剛奪來的三條官船和俘虜怎麼處理？官船跑的太慢，可跟不上我們船隊。「
「官船都是老船了，我們留著用處也不大，走的時候點把火都燒了吧。俘虜都殺了，給死去的弟兄們陪葬。」
「不能殺人！大寨主，船燒就燒了吧，可是那是一百來條人命，怎麼可以說殺就殺。他們之前與我們無冤無仇的，都是服從上官命令才來的。另外都是主動投降的，殺俘不詳！」一下殺死這麼多投降的人，陳升接受不了。
陳大看著陳升久久無言。。。。
「少寨主，我們要連夜南下，沒人願意帶著這麼多俘虜出發。不殺了，大海茫茫，難道還要留條船放他們走？死了那麼多人弟兄們心裡都有氣，沒人會同意。「老何出言勸解道。
「不能就這麼殺了，沒人願意帶，就都送到我的船上，我安排人看押。」
見有人願意負責這費力不討好的事，都願意將俘虜送給陳升處理。
見事情解決了，都紛紛起身離開。韓壯雙眼圓睜，緊握雙手，胸口不停起伏著，盯著許四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往地上吐了口痰后，才帶著手下離開。
坐在角落沒走的陳升看到了這一幕。陳升感覺剛才許四有點反常，今天言行與其性格和平時表現有點不一樣，有故意和韓壯鬧翻的意思。韓壯本來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的性格，這點大家都知道。陳大已經宣布撤兵，許四還有必要這麼激烈么？難道有什麼東西自己沒看出來？
還是作戰不力，大家心裡都憋著一口氣，許四失態突然爆發出來，自己想多了。
等人都走後，陳升一個人走到陳大身旁道：」大，真下定決心到南邊去了？到了南邊也只能再佔個小島，可能連湄洲島都不如。如果再出事，還能躲到哪裡去？到台灣島就大不一樣了，剛開始艱難些，可是只要挺過去，很快就能發展壯大起來。那裡有的是荒地，我們可以一邊貿易，一邊招攬沿海失地流民上島開荒。幾年後我們人多勢眾，物資可以自足，就誰也不用怕了。「
陳升之前已經找陳大勸說過一次，這次眼見著要出發了，要做最後的努力。
」升兒，你說的不是沒道理。可是。。。大就直說了，那個荒島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福建這個地方八山一水一分田，人多地少種出來的糧食都不夠當地人吃的，每年需要到廣東那邊大量買糧，之前不是沒有人到島上開過荒，現在人都到哪去了？澎湖那麼小的地方官府都佔了，離著澎湖不遠那麼大的島官府為什麼視而不見？「
「不是不想管，而是沒有那個官員有膽量上島。別人不行難道我們去就行了？另外別看大是大寨主，這麼大的事也需要大部分兄弟們都願意才行，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的。我都了解過，除了升兒你，沒有那個老兄弟想到島上去受罪，你三叔都不支持你。升兒，你還小不要鬧了，回去籠絡好手下，接下來我們消停不了。「陳大說完轉身走了。
陳升站在原地嘆了口氣，現在只能跟著南下了。等日後自己實力再強些，將物資備齊了，別人不去，自己帶著手下人馬單獨到台灣島發展。既然到這世上重走一遭，陳升可不甘心一生只當一個小海盜。按照歷史軌跡，不出十年鄭芝龍就要橫掃南中國海，就算自己想安心的當一個自由的小海盜也不行。
回船傳達了撤退的命令，不久又接受了韓壯和許四派人送來的俘虜。陳升命人將所有俘虜都捆好，都趕到底倉里看押，五條船上多出了近百的俘虜。
」呼。呼。。「隔著不遠的三條官船都燃起了大火，黑煙衝天而去。。。。天一直有點陰，太陽看起來霧蒙蒙的時隱時現。
在大火燃燒，黑煙衝天，陰雲當空的背景下，在申時，現代時間下午兩點半左右，湄洲島船隊在鸕鶿島以南海域排好隊形，向湄洲島方向出發了，不久就追上了前方不遠處的官軍船隊。
之前湄洲島船隊追上來進攻的時候，孫參將是歡欣鼓舞的。一上午預戰而不得，現在賊人總算上來送死了，打算一戰大破湄洲島船隊，擒拿匪首陳大。讓孫參將萬萬沒想到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個降速靠攏備戰的命令就搞得船隊前部大亂。
等孫參將重新組織好前方船隊回頭救援，靠近賊人攔截船隊還沒放幾炮，賊人就跑了，搞得孫參將莫名其妙，難道又是騷擾？不久手下來報：右後側四條戰船有三條船已經被賊人攻佔，僅有一條船運氣好見機逃了回來。
太快了，太厲害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沒了三條戰船，官軍好像毫無還手之力，一擊就打碎了孫參將獲勝的信心。為了不重蹈覆轍，孫參將安排8條貨船領頭，剩下的8條戰船跟隨護衛，船隊排的更加緊密抱團向西南山亭鎮方向加速而去。
過去了一刻鐘多點時間，瞭望哨來報「後方湄洲島賊人又追了上了」，這個消息將孫參將嚇了個半死。現在事情不由自己做主，只能硬著頭皮下令擊鼓迎敵。讓孫參將沒想到的是追上來的湄洲島賊人根本沒靠過來攻打，而是從旁邊繞過官軍船隊快速的南下了，不一會就不見了影子。
這兩天累壞了，心情不好的陳升將事情都交給劉青等手下處理，也沒回自己的船艙，直接坐靠著船舷閉目養神，暈乎乎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升突然被歡呼聲驚醒。張眼看到的都是歡欣雀躍的面孔，周圍全是歡快，興奮的吶喊聲，一時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啪」一個豆大的雨點落到陳升臉上散開，打的陳升臉皮生痛。這是要下雨了，陳升抬頭看天，發現天陰的厲害。
突然明白過來，官軍的炮可都放在首層甲板上，下層甲板是沒有炮窗的。下雨後官軍還能冒雨放炮么？還能放鳥槍么？陳升起身隨著眾人也歡呼起來。。。。。
「咚咚。。。」陳大座船鼓聲響起，傳來命令。
幾艘快船和哨船先行調頭出發，返回尋找官軍船隊位置。
不久整個湄洲島船隊調頭，士氣高昂的重新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