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憶苦思甜
等劉青帶著人將身體活動開后，陳升走到前面，大聲道：「我命令，所有人，坐下。」
陳升雖然說得很帶勁，可是都是新兵，只有訓練過的人依照命令坐下了，之後有的跟著坐下了，還有人站著不知所措。各個隊長和小隊長忙了半天，才讓所有人坐下。劉青帶著不少老兄弟站到了一邊。
陳升等人都坐下后，為了讓所有人都聽清楚，大聲道：「各位兄弟，大家不遠萬里的跟隨我來到這裡，我先謝謝兄弟們對我的信任，謝謝了。「說完，陳升對著所有人彎腰施了一禮。
施完禮后，陳升接著道：「接下來我要跟眾位兄弟介紹大家所處的位置及周邊情況，說清楚我們以後多做什麼。不過在說之前，我要和眾位兄弟約法三章，眾位兄弟同意后我再說。「
陳升不等人答覆，接著道：「第一點，大家都保持安靜，我說話過程中不要打斷，有什麼想問的，我說完后大家再問，我都會給予答覆。第二點，全部坐在原地不要起身，發問時也不要起身，只要舉手就好。第三點：一個人一個人發問，不要問重複問題。不要許多人一起發問，這樣我沒法回答。這三點兄弟們能遵守么？「
陳升說的很大聲，語速很慢，為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聽清楚，聽明白。見有人點頭，有人答應好，陳大道：「有問題可以舉起胳膊提問，如果沒有人提問，我就當兄弟們都同意這三點。」陳升連問三遍，見沒人提問。接著道：「沒人提問，多謝兄弟們同意這三點，既然同意就要遵守，大家出來做護衛，就是軍隊。軍隊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如果誰敢壞了規矩，不聽命令，那也不要怪我不客氣。」說完指了指站在一邊的劉青等人。
等了一會，陳升道：「我先說一下我們在什麼地方這個問題。我們現在處於一個叫湄洲島的地方，以後的一段時間，這個島嶼就是我們的家，這個島嶼在泉州的東面大海里。可能大家不知道泉州在哪裡，我想大家都聽說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泉州在杭州的更南方。也就是說大家身處南方沒錯，是比杭州更遠的南方，跑海貿易必經地＂等陳升說完，下面一片嗡嗡聲，其實大家對到底到江南哪裡並不怎麼關心，反正要跑海貿易，在海邊是一定的，現在到海島上也沒什麼。
陳升等所有人都接受后，問道：「那位兄弟有問題，現在可以舉手臂提問。「等陳升剛說完，張永年隊里一個小伙舉著手臂問道：「招人的時候怎麼不說清楚？」
陳升笑著答道：「因為離著太遠了，大家對地理都不熟悉。說泉州的話都要問在哪裡，更不要說湄洲島了。說哪裡大家都不清楚，還不如直接說江南，大家都有個概念，我們確實在長江以南，位置上沒說錯。」說完不少人都笑了。
陳升見沒人提問了，道：「我再說一下大家的待遇問題，首先給了各位每人２０兩的安家費，後來每人都發了新衣。接下來是吃飯問題，在海上沒辦法，糧食容易發霉，大家只能吃發霉的糙米飯。不過回到島上就可以吃正常的糙米飯，管飽。出海貿易前後，都有酒肉可以吃，出海做買賣同樣如此。每次出海都看各位的表現和總體的收入給賞賜。雖然出海非常危險，風吹日晒的遭罪不少，我想比大家在老家吃不飽，穿不暖，苦熬日子強吧。「陳升將出海做買賣說的比較隱晦。
大家一聽在老家的苦日子，都沉默起來，陳升道：「哪位兄弟來跟大傢伙講講為什麼來湄洲島，為什麼不守在家裡．＂這一下沒人接話了。陳升道：」既然沒有人說，我就來說說我父親陳大的故事，我為什麼來了湄洲島。「聽陳升自己要說，都抬頭認真聽著。
陳升看了下面一眼，道：「我陳家有明以來，世代為鰲山衛軍戶，與在座的很多兄弟都是老鄉。」與所有人扯上關係后，就添油加醋將，將千戶看上了陳家田地，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被人誣告下獄，爺爺死於獄中，奶奶問詢后自殺，父親被幾個兄弟救出監獄逃亡到湄洲島，略過殺千戶，販私鹽不說。經過怎麼悲慘怎麼說，將很多人說的雙眼發紅。
陳升說完后，又讓鄭武到前面一說。鄭武沒有陳升那麼能說，也沒那麼慘。就是家裡窮的厲害，在家苦苦熬日子，母親生病後無錢醫治，自己為了母親，為了家裡人能活的好一點，才來到湄洲島。家裡拿著安家費治好了母親的病，給大哥娶了媳婦。
鄭武山東老家口音濃重，語言真誠，說的事情真實，與大部分人的境遇差不多，一下說道大家心裡去了。很多人在家實在熬不下去了，一聽說給20兩安家費就都跑來了。家裡有了銀子，就會過得好上很多，最少能挺過今年的飢荒。自己也可以出來闖闖，抱著拚死博個富貴的想法。想著家裡的苦難，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淚。
陳升一看鄭武講完后，效果比自己講時好的多。馬上明白自己之前想差了，將安排好的劉青按下，讓楊鴻志上去接著講，招來的這批人中，有一小半認識楊鴻志，效果可能更好。
楊鴻志上前後，大聲道：「兄弟么，不少人可能都認識我。從小我跟著叔叔打獵，跑了好多地方，與好多人打過照面。我講下我為什麼跟著來：我家裡兄弟姐妹六個，就有幾畝山坡地。我娘生下我時，擔心養不活，差點送人。就為了一口吃的，我從小跟著叔叔打獵。今年山區大旱，家裡的地幾乎沒什麼收成，官府還派了衙役來收稅。實在逼得沒辦法了，我爹想帶著全家到山裡去躲稅。稅雖然能躲掉，可在山裡明年開春后吃什麼，以後怎麼辦？一聽說給20兩銀子的安家費招人，為了我爹我娘，為了妹妹不挨餓，我想都沒想就來了。有了這些銀子，省著點用，家裡幾年都不用挨餓了。。。」楊鴻志聲音洪亮，條理清楚，將事情說的明白透徹。
鄭武和楊鴻志老家口音，說的都真實可靠，與很多人的經歷差不多，一下引起了共鳴，更多的人流了淚。陳升引導著又讓幾個人說了下自己的原因，現場一下熱烈起來。
陳升看效果差不多了，大聲道：「弟兄們從小吃不飽，穿不暖，想過為什麼？為什麼一年到頭辛苦勞動，連飯都吃不飽。」不是沒人想過，不過沒什麼答案。陳升這一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陳升自問自答接著道：「第一就是老家年景不好，地里收成差了。第二就是官府賦稅徭役年年增加，越收越多。第三就是大家兄弟姐妹眾多，吃飯的人口太多，而家裡的地就那麼多。地里的收成應付不了繳稅和那麼多張口。大家想想，這樣下去，大家在老家只能等死。大家來了湄洲島就好了，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陳升等下面的人消化了剛才的話，才道：「接下來我講下湄洲島的情形和兄弟們以後做什麼。湄洲島原來是一處荒島，陸地上失去土地的人們被迫逃到荒島上開荒種地。後來海貿大興，就有人以湄洲島為基地，參與往南洋的貿易，我父親家破逃亡后也參與了進來。所以說湄洲島上沒有官府，官府管不到這裡，這裡的一切我們說了算。等大家適應熟悉了后，都要參與到南洋貿易中來，出海跑船貿易。」
等陳升說完，下面靜了一下，之後又傳來嗡嗡聲，看來都意識到了點現在的處境。好一會一個人舉著胳膊道：「這，這，這樣不和在老家裡上山落草一樣么？」
陳升答道：「湄洲島和上山落草不一樣，山上落草后除了下山打劫，沒什麼出路呀。湄洲島可以參與海貿，可以掙大錢，掙錢后就可以改善你們自己和家裡人的生活。你們看，湄洲島沒有官府欺壓，可以海貿賺錢養活自己和家裡人，不是好地方么？」陳升只想帶著手下將貿易做大，不打算出海搶劫，搶劫的事可以由陳大的其他手下干。不過一出了海，海盜還是海商誰說的准，那個不開眼的敢打自己的主意，陳升也不會手軟的。
這時有一人舉手道：「俺想回去可以么？」
陳升知道現在是最關鍵時刻，道：「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弟兄們都是講道理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都拿了湄洲島20兩銀子的安家費。誰能將20兩銀子還上，誰就可以離開，我絕對不攔著。我們都是在老家活不好，活不下去了，為了自己，為了在老家遭罪的家人，才冒死出來闖闖。只要留下來的我以兄弟相待，我發誓與眾位兄弟同生死共富貴。」陳升可沒想過要安排船將人送回，自己想辦法。
一說到銀子，一想到老家的生活，家裡的爹娘兄弟姐妹，就都不說話了。現在怎麼說都是吃的飽，穿的暖，過上了以前夢想的生活。既然已經出來了，再回去挨餓。。。。。。，要好好想想，看看情況怎麼樣再說。
陳升見沒人再說話，就道：「既然沒有問題，休息下吃早飯。吃完早飯後就開始訓練。訓練好了才能參與出海貿易，才能掙到銀子。」陳升打算通過訓練讓人都忙起來，累個半死後休息都來不及，就沒時間瞎想了，時間一久就都安心了。
六個小隊，依次起身離開。陳升又安排劉青領著人暗地裡注意觀察，有什麼異常馬上來稟報。這才放下心，還好沒出什麼亂子，最大的難題暫時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