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齊晉(十四)
「這位姑娘……」
傅蕙娘一聽這句話,眼裡就止不住地掉下來,直衝著傅澤跑過去緊緊把傅澤抱住。
傅澤只感覺這姑娘像是似曾相識,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當下不好推開。就這樣靜靜等傅蕙娘哭夠,然後再度說道:「姑娘……」
傅蕙娘猶嫌不夠,好像想把什麼都哭出來似的。「我,我是蕙娘。」
傅澤身子一僵,終於緊緊摟住了傅蕙娘。「蕙娘,蕙娘……你已經這麼大了。」
「是。」傅蕙娘胡亂點頭,再度蹭著傅澤的肩膀處不肯放鬆。
「爹。」這一聲又軟又糯,觸動了傅澤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是爹不好,讓你一出生就沒了爹,又沒了娘……」
傅蕙娘只是搖頭,「沒有,我很好。」說完這句很好之後她又很怕,「爹爹,您在這裡這麼多年,都在幹嘛呀?」傅澤稍稍一笑:「不過是超度亡魂罷了。」
「阿?您還超度亡魂嗎?」
「是,那種百年以上怨恨不散的亡魂。」
傅蕙娘才鬆了口氣,那這麼說,他爹應該是不知道她對她姑婆一家人乾的那些事兒了。畢竟她姑婆的一家才死了沒多久。傅蕙娘仔細斟酌著,正思考該怎麼開口。
卻聽傅澤道:「蕙娘,現在冥界與人界已經聯通,時局動蕩,你要多加小心。」
她又是感動又是無語,只好訥訥說道:「爹,結界是被我打破的……」
「嗯?」傅澤懵了一下,聯想到白無常的態度又迅速說道:「冥府不準備追究了嗎?」
「不,他們還要謝我呢……」傅蕙娘環著傅澤的手才鬆開了。「爹爹,我該如何說呢。。你跟我走吧?」可天下之大,又能讓她爹躲到那裡呢?
傅澤聽著傅蕙娘語焉不詳亂七八糟的話,只是輕輕拍拍她的後背。
就是這一拍,傅蕙娘才清醒了一些。「爹爹您聽說過嚴雨么?」
傅爹很誠懇地答道:「沒有。」
……傅蕙娘簡直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展開,傅蕙娘只得把口水都說幹了,才解釋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隨後緊張地看向傅爹。
「爹就不跟著你了。」傅澤很平靜地道。
傅蕙娘身子一顫。傅澤又輕撫她的後背。「蕙娘你聽我說,我在此處,原意是為了等你娘的。我不相信人可以輪迴,妖卻不能。他們都說妖是逆天而生的產物,所以不入輪迴只有一世,豈不知,修士們的力量也是一樣?」
傅澤笑了笑:「可我在這裡這麼久,也算明白一個道理,多少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爹也沒能力知道。或許這地方不存在,也或許存在,但是我都與它無緣。這麼多年我一直徘徊在此處,一是心存僥倖,希望上天垂憐。二是……蕙娘,我可能是在等你吧。如今你來了,我的心愿也算了了。我是還想留在這裡的。」
「爹,我尊重你的決定。」
儘管再不願,但是她也不能武斷的幫別人下決定,哪怕是至親。
冷靜下來后的傅蕙娘讓傅澤先走了,將門抵住,進入了乾坤袋中。
袋子里的靈氣被白狐族們消耗了不少,乍見了這主人,他們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蜷在一起。還是那名試藥的成年白狐女妖先開了口。「姑娘……」
「沒事兒,我只是進來看看。」
那狐女稍一低頭「我們已經麻煩您很久了,假如您不方便的話……」
「不方便的話就把你們扔出去自生自滅?我費了那麼大勁兒不是為了讓你們送死的。」傅蕙娘走至他們身側,稍微拍了拍一個年長孩子的肩膀。
「我這麼說不是為了斥責你們。外面打得熱火朝天,你們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若是連厚臉皮都學不會的話,會很困難。」
整二十幾雙眼睛懵懂地看著她,她不禁微微一笑。「先慢慢想著吧。」
傅蕙娘邁步向別處走去,「智慧樹,山茶花,我好像有足夠的能力喚醒小雪了。」
智慧樹像是沒反應過來這句話,「阿?老大?」
山茶花卻即時道:「主人,請去靈泉邊,將靈力灌注到靈泉中。」
傅蕙娘依言,腳下卻是一頓。「這樣,對你們不會有什麼影響么?」靈力太濃厚亦不一定是好事。
山茶花稍有躊躇,傅蕙娘將空間里所有的生物,除了種植中的仙果全部籠罩在結界中,然後對著靈泉猛然發力,一剎間,空間竟似大了不少一樣。傅蕙娘再三發力,終於寶兒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結界之中連聲音也聽不見,傅蕙娘就這樣和寶兒進行了一場密談,關於天界的人手,還有現在的情況,還有……齊晉。
說到齊晉的時候,寶兒始終是沉默著的,「你,不喜歡齊晉?」
「讓您傷心的人,寶兒都不喜歡。」傅蕙娘將自己買辦的一件藍衫披在了寶兒身上。「可那畢竟是誤會,罪魁禍首還逍遙自在著呢。」
「您歇一歇,然後帶著我出去吧。現在天界雖然未開。但我也能找到辦法,悄悄潛回去,等我聯繫好了您的部眾再決定接下來應當如何。」
「我不想讓你去,你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萬一有人虛情假意的應和你,其實已經是叛徒了呢?」
寶兒稍稍一笑,面色還顯得很蒼白,整個人也看著很孱弱。
「我只是藉機去探探消息,天界肯定如同冥界一般,有些人蠢蠢欲動,並不會滿足於現在的結構了。」
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哪裡沒有幾個想造反的呢?他們也不過是挑個空隙而已。
「可是……我不明白我能給你什麼。」就像她也不明白她能給沈大哥什麼一樣。
「寶兒本來就不需要您給寶兒什麼。有的人錦衣玉食,有的人食甘飲醪,並不見得就能從此看出別人心底所想。」寶兒稍頓:「這麼做我是心裡很甘願的,如果不這麼去做,我才是不甘不願。」
說到底,傅蕙娘沒有多少關於寶兒的記憶,問心石上也不是事無巨細。她只能把寶兒當做於自己有恩的人,現在她們已經是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