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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沖虛盈缺。

  白狐妖族和其他族群不同,成年或者未成年的一些白狐,都有機緣作為死者的守護人。


  可是白狐族的人仍然不可能只是外面這些,方才那隻小白狐更是佐證了這個想法,這裡,還有藏匿著的幼獸。


  戰爭才剛剛開始,剩餘的散修開始出盡百寶,傅蕙娘勉強纏上了那已經發瘋的男子,並有意帶著他越走越遠,然後喜出望外滴看向他背後:「援軍來了!」


  那男子信以為真,下意識望向南方。傅蕙娘淡道:「都藏在了南處阿。」


  就在那男子再度發狂之前,傅蕙娘繼續道:「我們離得很遠,他們是聽不見的。」


  是了,那邊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沒有人聽到這邊的話。


  「人界已經瘋了,像你們這種站不對立場的人,註定是兩邊都要得罪到屍骨無存的。」


  兩人拆招漸慢。「後悔了么?」


  「我不知道別人如何,我……!」那男子激動之下,仍是說不出。


  這幾千年萬年以來,對人類,他們是愛著的,偏偏是曾經愛過的人,來刺傷他們。或許是愛恨兼有吧。


  「妖族的一生只有一次,所以要活的自由一些。告訴我吧,它們在哪兒,我會幫你照顧好的。」


  傅蕙娘的手上悄然打出了一抹狐火。「這火,我想你們是最熟悉不過的。」


  「這!這火!」


  傅蕙娘一劍擦過那白狐妖族的面頰,他終於把剩下的話咽下。


  「過一會兒,他們就會看見,所有的白狐族已經死了,事實上他們也不會再在此地出現了。」傅蕙娘微微嘆息。「並不是因為同族之誼。」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在這場戰爭中,她能挽救的人已經太少。


  在這輪迴的半妖人生中,究竟還有沒有下一次她已經不知道了。


  竭盡全力,不要再辜負別人了,也不要再辜負自己。


  「是……在南邊的一間白屋后。屋前有兩柄劍守著,任何人也攻不過去。」


  「噗嗤。」是劍入體內的聲音,傅蕙娘已將那男子徹頭徹尾的結果了。那樣的厲害的劍,不拿出來用,為得就是保護住孩子們么。


  有情永遠要輸給無情。他們還是太輕信了。


  一個小回靈的丹藥放入口中,傅蕙娘衝進了戰局,長久的廝殺,傅蕙娘莫名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這四野茫茫之中,她曾經孤身奮戰過的。


  孤身一人,一往無前。


  這樣的時間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在場的眾人,僅剩修士了。十二個人。


  只有十二個人了。


  傅蕙娘的眼睛掃過眾人:「分頭去搜,還是一起呢?」這不過是一句自問自答,下一秒,她就大手一揮:「走!」


  由東自西都毫無動靜,傅蕙娘走向了南處,遠遠有一座白雪覆蓋的房屋,若非那房屋門前無碑,她是幾乎看不見的。碑前有兩把插著的劍,明明只是兩柄斜插的劍而已,卻生出幾分不該有的纏綿之意。


  待她近了,其中一柄劍竟然嗡鳴起來,「小心!」


  然而下一秒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那柄劍竟然徑直飛到了她的身前,她的手中,上面赫然用古篆寫著「沖虛」。


  「沖虛……」是嚴雨的佩劍,像是回應她,這劍竟掩不住地歡欣顫動。另一柄劍也忍耐不住,飛到了嚴雨的身前,如果沒猜錯,那一柄應該是「盈缺」。那是齊晉的佩劍。


  盈缺不肯離開沖虛,所以傅蕙娘只好將盈缺背負在後背上。


  裡面傳來了壓抑地哭聲,傅蕙娘一手起了結界幻術。隨後便是一個踉蹌,劍身之中傳來一生呼喚:「將軍!」


  是她的沖虛劍,「沒關係。」


  結界之外的人,看到的另外一幅畫面,是很快很迅速的屠戮,根本不需要他們進入結界的消耗。


  而結界之內,是哭聲。「這兩柄劍已經在這裡近萬年了,難道是天亡我白狐一族嗎?」


  一名化形期的狐女沖著傅蕙娘攻來,「娘!」


  傅蕙娘未有閃避,沖虛直接上前毫不猶豫地砍向了那狐女的胳膊。


  「不要。沖虛,別。」


  沖虛就懸在那狐女的臂膀之上,傅蕙娘走向前去,「沒有時間了。」傅蕙娘話畢,就點向那狐女,轉眼之間,那狐女已經消失。實際上,是到了傅蕙娘的乾坤袋之中。


  有一隻小白狐還未成型,以手爪捂住了自己的嘴,顯然是怕極了。


  傅蕙娘化形為狐,手掌與尾巴掃到之處的白狐妖族,盡數入了乾坤袋中。而她體力不支,堪堪化作人形。是的,每放入一個白狐,或帶出一個白狐都需要同等的能量,此刻她不能進入袋子中飲用靈泉。


  如果她進去,結界會有一瞬不穩,她賭不起。


  幻術還需要支撐和持續。傅蕙娘走到眾人面前:「走吧!」


  眾人見傅蕙娘身子搖墜,有人看向了沖虛和盈缺,那目光之中滿是貪婪,突然盈缺長鳴不止,從傅蕙娘的背後,直立在傅蕙娘身前,還有著一道虛影。


  「劍,劍靈?」


  有人驚呼出聲,劍有靈,必是仙級以上,單就劍而言,他們也是打不過的,傅蕙娘帶著一點恬笑:「走吧。道友們的屍體,我們帶不回了。此地苦寒,又無靈氣,我們先御劍到別處歇一歇。緩緩回去吧。」


  一萬年了么?一萬年後的盈缺仍然要護在她身前,盈缺的主人呢?他在哪裡?是他將盈缺扔到人界來保衛她的么?是背叛的內疚作祟么?不重要了,不論齊晉待嚴雨有多麼情深義重,或者是無情。


  她不是嚴雨,她是傅蕙娘。今生……腦海中面龐逐漸清晰。雪山下起了雪,細細碎碎的雪撲面而來。


  「該走啦……」傅蕙娘低低道。


  沖虛乖順地伏在了傅蕙娘的腳下,慢慢托著她升騰起來,隨著傅蕙娘心意所指飛去。竟不需要以靈相御,傅蕙娘是走在最前的,所以沒有瞧見,在後面有人悄然地回了一下頭,遠處的白屋前,彷彿並沒有白狐一族的屍體。


  那人抿緊了嘴巴,緩緩前行,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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