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禍害。
已經是第十日了,陸臻依舊如常,今日處理完事務卻突然叫道:「蕙娘。」
傅蕙娘抬了抬眉,叫她一聲她就過去,她是小貓小狗嗎?(她是小狐狸)
陸臻脾性很好地走過去,俯身要在傅蕙娘口唇上落吻,傅蕙娘笑地格外嫵媚。陸臻便突然止住不動。
那神色分明是在問她笑什麼。
「我在臨陽派的時候也有個未婚夫,後來因為陷入我的美人計里死了。」
她雙手攬上陸臻的脖頸,輕聲道:「王上小心。」
然後就是淺淺地落吻,然後雙手一松,陸臻卻追過來,撬動口唇,她不知所措。
僅僅是一小會兒,陸臻就放開了。
他們倆都始終睜著雙眼。
「看來你未婚夫不怎麼樣。」是指她生澀的吻技?還是僵直?
「那再來試試阿?」傅蕙娘主動投懷送抱,結果磕到了牙,是牙磕牙。
陸臻沒笑,反而溫聲道:「我不該激你的。」
這是陸臻頭一次溫聲說過,別搞笑了,隨便對她輕薄,然後給她個笑臉,真當她是誰呢?今天這個舉動,她保證陸臻不要多久就會後悔。
傅蕙娘鼻音出氣,哼了一聲,不緊不慢拿帕子擦掉了唇上的水漬。
陸臻很想說,那是因為怕很久不見,所以才,才有了那麼一下。但是陸臻又不想說出口。他為什麼要說出口?
所以只是玩世不恭地說了句:「放心吧,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還沒有一統人妖兩界,會好好珍惜這條性命的。」
陸臻摘了拇指上的扳指,穿線掛在她脖頸上。「各族都明白這個扳指的意思。」
她卻之不恭了。
「陳子燁算計了你?」
傅蕙娘思想了良久,陳子燁跟陸臻混了那麼多年,她才不信陸臻會為了一時心血來潮「寵愛」的自己,就去動陳子燁。陸臻這個人豈止是不昏庸?
陳子燁不過是小小把戲,格局還是低了。陸臻能坐這位置,格局,手段,識人之明,用人之術不可能會少。
就像他們下的棋一樣,她是衝鋒,能殺幾個子兒?像陳子燁和陸臻這種人,才能下好棋吧?
不對,還有賀練師。
「沒有。」
「也是,心比比干多一竅,誰能算計了你?」
真是氣結,她不願意認輸當然不能承認了。賀練師、陳子燁,還有他,哪個沒算計她了???
傅蕙娘不說話了,心裡卻在罵娘。陸臻看她不說話,彷彿想起了,自己正在算計她的範疇之內,便笑了兩聲。
「只還有兩日,你就要走了。」
「阿。」
陸臻不明白他暗示的這麼明顯,為什麼傅蕙娘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終於悻悻作罷,偏道:「你看你,這幾日,你只穿了這一套衣裳。」在陸臻的認知里,女人就應該是一會兒一套衣裳的,賞心悅目。
「不臟。」
廢話,清潔術一上,豬都不髒了。
「不美。」陸臻學著她反駁。
「麻煩。」
陸臻沒詞兒了。也是,傅蕙娘這種年少有為的修士,多半會認為時間珍貴吧?想到傅蕙娘為沈靖綏荒廢了半月時間,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修為,此刻為了解藥還在此地和他虛與委蛇。
他只是要傅蕙娘穿的漂亮,還不是為了自己,是真心覺得,傅蕙娘生的美,應該漂亮,什麼鎮海的珠寶,什麼稀世的精元,都應該給她用。
結果她呢?卻說:「麻煩。」
一腔心掏出來,她也不稀罕。
陸臻不理會,讓人將成衣呈上來,還有珠寶首飾,華光瞬間耀滿堂室,還有紫晶石做的釵子,這就很好了。
本來陸臻用強,她是很生氣的,但是,不宰白不宰。
她隨手把紫晶石扔進空間里了,對著陸臻解釋了一下:「財不露白。這樣可是要被人覬覦的,想當初我走在馬路上,差點都被別人抓去當爐鼎了。要不是沈大哥救下我,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飛進了蠱林,勉強算是沈大哥救下的吧。
陸臻很快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聽她說沈大哥彷彿也沒有特別的情愫,就追問道:「是誰?」
她一邊把盤子里的衣服首飾扔進空間一邊說:「五湖幫的,你不知道,只不過是凡間的小幫派,那時候我只是聞道初期。就是聚靈期,那幾人沒死,我初入江湖為人慈悲手下留情招致禍患。」
傅蕙娘大不以為然:「反正,這群人再也沒有任何機會,能把我揉圓搓扁了。」
她已經是渡劫成仙的人物了,這世間能輕易奈何她的人實在太少了。
不知不覺,陸臻被她拐的忘了她沒換衣服這碼事兒。
「誒,你統領兩界后,打算怎麼對人界呢?」
陸臻想了想,傅蕙娘從小在人界長大,或許對人界有特殊的感情。本來他是要打算讓妖界凌駕在人界之上的,這麼多年的晦氣,大家總要出一出。不過……
「我當然不會將人界奉為上賓。到那時,只怕連我也控制不住這群情激憤。」
是了,群情激憤。
傅蕙娘只說了一句:「人界也不是待宰豬羊,何況物極必反。你讀書應該比我多,人間的朝代交替你應該是會懂的。真有逼急了那一天,只怕妖界都不如現在。」
妖界數萬年,數十萬年,才發展成這個樣子。輸不起阿。
人界就不一樣了,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只要幾代,就能繁衍出不少修道人士了。
「你的話有幾分道理。」
私下裡,他們倆你我相稱,不算是尷尬。
「不過。」陸臻下意識想轉動自己手上扳指,才想到,扳指已給出去了。只是極為張揚地一笑:「誰能長生不老?今朝只問今朝事,留取生前身後名罷了。」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才是陸臻的追求。
得,這位爺沒聽進去。不聽拉倒。
兩日之期一到,陸臻又像是變卦,突然道:「我又不想讓你走了。」
看著傅蕙娘瞪起的雙眼,陸臻道:「算了,也是你辛苦籌謀,要是不讓你走,只怕你更恨我。」
「你把真正的解藥拿出來我就不恨你了。」
得了,只怕到時她會跑地比兔子都快。
陸臻怠懶地正了正頭上的蓮花冠。「無解。」
天下怎麼會有無解的毒?傅蕙娘一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