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宿命（上）
「妖族之間通婚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比如上古的神龍，能和許多族群育有孩子。現如今的妖界也是一樣，也有不少妖族和人類結為夫妻，只不過是沒有孩子而已。」
姥姥緩緩陳述，卻讓蕙娘越來越心驚。
「但你，是違背了天道的孩子，若是僅此而已，那也就罷了。你娘回來的之前，狐族的巫卜就已經預料到了，而且還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會給妖族乃至妖界，甚至天下，都帶來戰爭不詳的禍源。」
又是這一套？她心裡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狐族的巫卜，從來沒有錯過。在小寧接到妖王旨意，迎你入族的同一天，大巫卜又預料到了。而且，巫卜的預兆之力消失了。」
姥姥的眼神落在鍾晚身上：「不僅如此，這個預兆之力已經轉移到狐族另一個久久流連在外的小妖身上，而宿命將指引她踏入狐族的大門。黃玉桌，就是族內的祭壇所在之處。」
她抱緊了鍾晚，「晚晚別怕。」
她看向姥姥。「姥姥，你也看到了，我是不會讓鍾晚成為這個所謂的巫卜的，急了我就把她扔到我的儲物空間里去，就算我死了，晚晚也不會出來的。」
姥姥的面龐上浮起一絲笑容：「你知道嗎，你娘是我最疼愛的孩子。你的樣子和她當年一樣倔。」
她毫不退讓：「所以呢？放任我娘在外面，也放任我？」
小寧明顯地不快：「別這麼和姥姥說話。」
姥姥絲毫不見不快，或是其餘的情緒，一如之前般神色平淡：「我活了這一把歲數，心裡也有自己的考量。你要是疼這個孩子，就應該儘快給她一個足夠讓她立足的身份。」
姥姥笑了笑：「你這股聰明勁也不遜於你娘，在崑崙派露臉的事，我已經聽說過了。」姥姥頓了頓：「所以，你就更應該清楚，人界和妖界開戰之後，你是什麼樣的處境。」
握住鍾晚的手鬆了一些，鍾晚有所察覺，自己卻又驟然緊住。
「無論怎麼樣，我總還是覺得，她在我身邊最好。」
姥姥微微頜首：「你娘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但我沒權利阻止她，如今對你也是一樣。」姥姥起了身：「你記得，巫卜的預兆之力，永遠不會錯。夢，就是預兆的一種。」
她不相信的。隨便怎麼說，她看住了鍾晚，實在不行就丟到乾坤袋裡去。
送走了姥姥的她心裡並沒松一點，陳狐狸迴轉身沖她扇了扇檀香扇。說來也奇，這香氣馥郁，經久不散。
「表妹，我教你的那幾招練得怎麼樣了，拿出來我看看。」
陳狐狸這是分散她的注意力了，她很承情。乾脆把在蝴蝶谷小門的事兒講出來了。
「表哥，多虧你，要不然我當時都不知道怎麼收拾那王八蛋，我呸他還姓陳？我當時真應該追出去讓他改個姓。」
陳狐狸哈哈大笑，心裡卻把陳玉馬這個名字記下了。
「我教你幾招新的吧。」陳狐狸燦然一笑，笑得她愣了。怎麼說呢，旁人再美，也猶可入畫，陳狐狸的美，是無法入畫那種。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
「表哥，你這樣討不到老婆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比你更美。」她這話都酸溜溜的，陳狐狸站誰身邊誰倒霉！
「就是阿，我都找不到老婆了，你還不答應我。」
「滾……！」
「哎呀呀，再次被拒絕了，我真是羞恥阿。」
陳狐狸展扇。「表妹你看，這個扇子上添了特殊的香，正扇是安魂鎮靜，反扇是撩撥人情緒動蕩的。理論上說，人情緒越波動，就越容易被上幻術，但是一些實際情況也有不同的。」
傅蕙娘將扇子上的擦痕都看的仔仔細細，愣是沒看出哪兒是藏香的地方。看著她的眼神，陳狐狸越發志得意滿。
「表妹送的扇子就是好，要不是這柄扇子，我還真可能沒法在臨陽派脫身呢。」
居然還有臉說？傅蕙娘一手摸上摺扇下柄，用力一抽：「作案工具沒收！」
陳狐狸搶也沒搶，只是嘆道：「可惜了阿，忒可惜了。我剛預備用這扇子教教你大型幻術呢，就臨陽派那種場面的，洒洒水。」
傅蕙娘將摺扇閉合，連檀木一併拂過。「誤會了，表哥，我單純的覺得，這扇子舊了。」並雙手舉扇至陳狐狸面前：「表哥你先將就著，回頭我再送你更好的。」
陳狐狸鼻孔出氣，嗯了一聲，拿起扇子開啟了人五人六的師傅模式。傅蕙娘也就順便提著鍾晚一起聽課。
又三日可算是能施放一些初級幻術了，不過事情就在勤學多練上嘛。再多練練，能一起讓那麼多人進入幻術，怎麼看都是神技能。
不過具陳狐狸說，幻術是很消耗的，同時迷倒很多人光靠實力也不行。那天在臨陽派也是檀香扇打了助攻。
隨後陳狐狸就成了她最好的練手人選，果不其然，她的幻術越來越精進。陳狐狸在幻術里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江言塵會的東西雖然多，但幻術等畢竟是族內秘術，族外人不會知道。
「蕙娘，我教你個乖。想要讓幻術效果更好，不僅是幻術本身的問題，還有幻術內的場景和人物。」
陳狐狸口唇開合，「比如說，你把場景設定為對方比較恐懼的地方，或者把場景內的人設定成對方心目中在乎的人。」
陳狐狸的小香扇又敲到了蕙娘的頭上。「現在來，拿我試一試。就用你自己。」
蕙娘稍默了一息：「不試。」
「怎麼，怕看到我的一往情深忍不住以身相許嗎？」陳狐狸嬉皮笑臉。
「不是。我就在你面前，讓你很快相信幻術里的我是真的，這種無縫連接，我不行。」
太難了，為了個幻術又得了解對方，還得合理編造故事。
「表哥，往後你不去酒樓說書，肯定能大火特火。」
這是傅蕙娘來自內心深處的稱讚，絕對的稱讚，不攙水。就憑他們紅狐族對幻術的造詣，個頂個出去都是紅極一時的說書先生。
她看見陳狐狸的手指微動了一下，四周略有一些異常。
之所以說異常，是因為她本來今天在窗子上貼的東西不見了，剛剛還有的。
糟了，陳狐狸趁她不備，給她上了個幻術。更糟的是，她在這之前，也給陳狐狸設了個陷阱。
不論如何，她打算先把這個幻術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