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都是我的錯。
又有兩天,賀練師提出要回崑崙,傅蕙娘也要打道回府。申不古忙出口挽留,她的臉一下就掉下來了。
「四公子慎言,我在臨陽本是有家的,因這幾日賀長老在此,我在您府上為客也就算了。賀長老走了」她又做什麼不清不白地留在他府上?
申不古有點不快,顯然她還是和賀練師親密,不過,這也說不好,畢竟女子面薄。他忙歉道「是我考慮不周,還請姑娘饒恕。」
饒恕個屁,這幾天她心裡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尤其是在看到湘蘋之後。
是,她有任務在身,或許有時候需要做做戲,可想到那是湘蘋依賴為天的丈夫,她心裡怎麼高興的起來。這幾天她已知道申不古內寵頗多,湘蘋只是暫時得了申不古的歡心而已,她毫無背景,往後……
父仇不能不報,龍精不能不毀,申不古也不能不接近。
她的面色很難看,申不古還以為她是為自己的輕薄行徑所氣,不由連連道歉。
她只好意思意思地對申不古草草行了個禮。申不古一時倒不急,既然她還在臨陽派,那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賀練師走後,她就緩緩回了傅宅,這兩天那老乞婆是想方設法的靠近她,一天傳好幾遍話,也不顯膩煩。現在她大搖大擺地回了家,老乞婆反而不知所措了。
這會兒她不忙著和老乞婆子說話,叫人叫來張管家和王管家,只見那奴婢面有難色,她不禁有幾分不耐煩。
那奴婢囁囁嚅嚅地說道:「張管家和王管家因偷了咱們宅子的錢財,就是您的嫁妝,被杖出府了。」
什麼?!她不禁狠一咬牙,仔細追問這名奴婢,這奴婢本是她從前貼身的,近來聽說她已經是身有修為的修士,心下惶惶。
此刻便和盤拖出,自她走後,嫁妝少了一些。雖然申家不來追問嫁妝,但那老乞婆一想,本來她走了,東西都是自己的,這會兒丟了東西,豈會不藉機去查?
果然查出了張管家和王管家的這份飛來之財……
這兩人本來就是老乞婆早想剪除的,怎麼不會借著這個機會打發?又聽聞了徐湘蘋家裡突然寬敞,暗揣其意,倒打一耙。
「相贈」一事因她走了無法說清,因此老乞婆只說徐湘蘋是偷的,無法之下,徐湘蘋不知有什麼機會,就給申不古納成了沒位分的姨娘,後來因為得寵,才抬成了妾。
所以湘蘋為妾,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她!
她恨的牙根痒痒,不是恨老婆子,是恨她自己!恨自己的莽撞,恨自己的無知!時至今日,她才明白了那句「善不結善緣」是什麼意思。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好,她嘗到了。她也要別人來嘗一嘗。
這日開始她就住進了臨陽的門派弟子房,而不回家,老傅婆並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只能思忖著接招,至於本來以為她不會回來而花掉的東西……自己要好好想辦法才行。
自蕙娘住進臨陽派后,就是頂著精英子弟身份上,派內因知她父親緣故,也沒有人不服。
申不古又以臨陽派的名義送給了她許多上好的裝備靈石,真是盆缽滿載,可自己父母,真的沒有留下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那份財寶嗎?
申圖疆自初次見己之後,就開始閉關了,而閉關時間說不準多久,十日八日,三年五載都有可能。
申不古時不時藉機接近她,連兩人做任務都是在一起的,她院內住的幾位女修沒有一個看不明白的,都只是悄悄笑。
至於她自己,只是一切如常,既不給申不古好臉色,也不給他壞臉色,要怎麼來,淡然處之好了。畢竟她現在只是個精英子弟,距離夠到核心太遠了,她也不想自己的「美人計」弄巧成拙。
自到臨陽后,她開始沒命的修鍊,已突破消融,進入了神動期。對她虎視眈眈的也不僅是她姑婆,還有王靈蘊。
王靈蘊缺了一臂,若不能進入元嬰期,是不能重塑肉身的。此刻申不古又對她大送殷勤,她又一腳踏進了神動期,王靈蘊豈有不氣。
不過有山蜘蛛隨時跟隨,等候她的詔令,王靈蘊也是心有恨意,卻無從下手。
既然有這麼多人恨她,她就不得不防。她表面上吩咐山蜘蛛在屋子裡自行修鍊,其實讓山蜘蛛化形變小,棲伏在自己鏤空的玉腰帶里,隨時等著有人對她下手。這段時日她還沒少給碧兔吼和山蜘蛛互相傳情,看起來風平浪靜。
這一日她又和申不古協同在一起完成了一個門派任務,申不古說她為門派已經立了不少功勞,合該升為長老了。
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雖然是長老,但是是申不古的照顧而已,即便是堂主,或者更高的位置,也不能代表她確實打入了核心。畢竟她本來就招人嫉妒,又無實打實的功業。
申不古見她嘆氣不禁出言問道:「姑娘是覺著長老一職小了么?這也不必著急,姑娘畢竟入派時短,時間一長自然……」
蕙娘打斷了他的話,「四公子,我不是嫌長老之職低微。只是……」
「只是什麼?姑娘只要說的出,我必辦得到。」
她笑了笑「那就好說了。」
申不古心下一喜,卻聽她說道:「四公子屢次來往我的院子,雖然院子里的人不說,卻都在偷偷笑我呢。我雖知道四公子是為著我父親對我多有照顧,可我卻不想接起來。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我不想靠著我父親的遺名來混日子。我更想憑著我自己叫人信服。」她含著淡笑直視申不古。
申不古不想她會這麼說,心裡不快間,反而將她高看了一眼,有她這樣的人當自己的夫人,不比旁人好多了嗎?傅蕙娘要強,總比一些偏安一隅的小女子強的多了。
他上面幾個哥哥已有良配,自己娶她雖然確實是不合算,但如果是她的話……
申不古凝視面前的人,長眉秀目,白面始終透著一絲淡粉,有時候連耳垂都是染了胭脂一樣。
一雙檀口雖然說出的總是淡淡推拒他的話,可是不可否認地是,他還是很喜歡。
最觸目驚心的是眉間那點紅痣,言笑間真是千嬌百媚俱生。有時候他真想在這張臉撫上一把,問一問她怎麼就能毫不動心呢?但卻在她那雙眼睛下無法動彈了。
他說好。她又沖著他福禮,「那麼平日里的任務,我也想一個人來做,我實在不想叫人瞧著我不明不堂的。」
他也說好。蕙娘低頭一笑。「我有時也能去四公子府上么?」
不等申不古說話,她就笑道:「我想去看看湘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