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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機。

  再睜眼時只見一名身著白紗的清麗女子在她面前說話,四周是一片空蕩。「孩子,你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娘親。」只見這女子周身泛起綠瑩瑩的微光。她沖蕙娘笑地很溫柔「你不要開口說話,娘聽不見。娘快支持不住了,這是娘最後的一點力氣。幸好,老天不薄,你看得到。聽娘說,離開臨陽城。」


  也許是母女天性,蕙娘不由自主地想走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見了。只有意識,難道這並不是現實中的世界,而是她的意識之中?她多想去摸一摸娘親的頭髮,握一握娘親的手阿。「孩子,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一定要記得,娘和爹都是愛你的。為了生下你,爹和娘都用了蠱。為了躲開申圖疆,你爹他耗盡所有力氣,在你身上加了一道禁制,這道禁制,任誰也不能解開,只有回到」她像是很痛苦一樣,蹙眉咳了兩聲。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鮮血,那血,卻是碧色的。只見她身上迅速被白色的毛髮所覆蓋,場景恐怖之極「回到杭州小石……」


  蕙娘再也忍不住,高呼了一聲「娘!」一瞬之間就再也瞧不見了,再度醒來的時候,天邊掛著的皎月散發出朦朧的光亮,只有緊握住珠子的手提醒著她,這彷彿並不是夢。


  申、圖、疆,就是這個人害得自己十幾年來無依無靠的么?就是這個逼死她爹爹的么?就是這個人,還要為自己的兒子下聘禮迎她過門的么?蕙娘一瞬間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仇恨與背叛。還有被巨大的秘密籠罩住的無力感。申不害是不是這場戲里的一環呢?什麼沙鷗,什麼見義勇為,都是假的吧?河伯和小魚呢?蕙娘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想,卻怎麼也松不開握緊了的拳頭。


  不會蕙娘又回到了水下,她獨個兒走到屋子裡,頭一回察覺到人心的可怕之處,她發誓,絕不會饒過申圖疆。她要摧毀臨陽派,她要讓申圖疆悔恨終生!


  第二天清早小魚笑眯眯地說「怎麼樣?昨晚嚇著了嗎?你都不知道,昨晚我變回了一條小魚的樣子,要是你昨晚沒去瞧月亮,來看我小時候什麼樣子,那多好呀。」蕙娘問道「月食對你們影響這麼厲害嗎?那你就不怕我趁著你倆沒力氣的時候,殺了你倆去找那天那個道士邀功領賞么?」小魚咯咯地樂了「那天讓你生吃扇貝你都不敢,你哪有這個膽子呀。再說了,殺了我,你上哪兒去找第二個我?」蕙娘看她笑地開心,也忍不住慢慢浮上一抹笑。


  「我來這兒也有半個月了,也該走了。」小魚聽到蕙娘辭別,忙追問道「為什麼呀?是不是我對你不夠好?還是你怪我昨天沒陪著你?昨天,昨天我也沒有辦法呀。」


  看到小魚這樣子,蕙娘無法懷疑她,也無法放下提防心。只是說道「不是,我出門本來就是為了四處走走的,人類不像妖精,擁有漫長的生命,我也不是修道中人。人生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短暫了。所以我無法在一個地方逗留。」瞧見小魚要哭的樣子,蕙娘只好賠笑「別哭啦,你一哭,我走的不安心。再說我也不是往後就不回來了。我只是去外面看看。」


  可小魚終究是止不住哭,她久留不下,就派了一名小妖為蕙娘撐船,並像要掏空水府似的,給蕙娘拿了許多東西。惹得蕙娘直笑「這些我都不帶著,我拿著它們就像孩童手持千金招搖過市。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只要帶著你研製的胭脂就好了。」這話把河伯夫人說的又羞又囧,心裡又不舍。「要是你什麼時候不想遊盪了,就回來找我。我」小魚不禁又哭了起來「我會想你的。」


  小船一路朝汴京去了,待到了汴京港上,那隨行的小妖對她道「姑娘自便。」就撲通的跳下水去,化做魚形游回去了,蕙娘下了船。只聽得前方一處吵鬧,一個聲音從裡面拔出來「只算有緣人,不算有錢人——」


  只見這話落地,那邊彷彿更吵鬧了。蕙娘無心瞧看熱鬧,只想立即到杭州去,根本不往那邊走。卻聽裡面說「讓開,讓開,有緣人到了!」人群之中自分出一條道路,只見一個渾身補丁,手持羽毛扇子,打扮的不倫不類地人走過來。對著蕙娘道「哎呀!還傻站著做什麼?我小神仙一日三卦,今天已經去了兩卦。」他只見蕙娘仍不動彈,就揮動羽扇,「來來來!」


  蕙娘四下瞧瞧,見他果然看的是自己,就淡淡蹙眉,索性走過去了。心想這別是什麼圈套,就撣了撣粗布衣裳上的褶子,「我是個一窮二白的人,遠路走來投奔親戚的,可給不起你卦錢。」那人大有嗔怪之意「錯了錯了!你不是投奔親戚的,你也大大有錢!」又擺出一副故作高深的樣子,「這位姑娘,我賽神仙不是誇口,我心意來到時,不收卦錢。」眾人聽他一會兒小神仙,一會兒賽神仙的,不免大大起鬨。這人也不以為意,還有幾分懶洋洋地,顯然對自己的技藝十分自得。


  「那你且算算吧。」蕙娘說話之後,這賽神仙就開始起手,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說道「不可說,不可說呀!」圍觀地見他只是故弄玄虛,就散了一些。那神仙接著說「你這一生是為證果而來,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吃了多少苦,就有多少福等著。」蕙娘一見他只是花把式,心裡也有幾分懶了。卻聽他說「你本是個不該出生於天地的人,自然要吃非比尋常的苦楚。這本來已經很奇了,可你這一生最曲奇的倒是姻緣二字,你只要記得,真命天子,與五有關。」


  蕙娘聽到不該出生於天地間,心裡一動,聯想起爹娘為有她,都中了蠱,雖然不明其意,但也總知道這個口稱神仙的人,或許有真本事。又想起了申不害就是行五,心裡不由冷笑。復問道「我要起個卦,不知成不成?」也不待那神仙答應就說「我想問,我此行能不能成事?」


  那人卻拈一拈鬚「說了不可說,便是不可說。你只要記得,不種因就不得果。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蕙娘再問的時候,那人卻只說「天機不可泄露」蕙娘好好的行了禮,要給他卦錢,他卻不收。便要走了。蕙娘又再次謝過。


  只見那人往人群深處走去,高聲唱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要不種瓜,也不得豆。善不結善緣,惡不結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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