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當殺則殺
第66章 當殺則殺
上一次見到這樣壯觀的場麵,還是在上次。
皇帝從庫房拿出的那幾噸金子,交給了太子,讓他自己去藏起來,當時,周圍站著好幾圈的精兵守衛。
他當時是怎麽做的來著?
記不太清了,此刻,太子隻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思考不了太多東西。
他沒預料到沈家昱還會製作這樣的迷藥……下一秒,他整個人就昏過去了。
餘非言正在跟著沈家昱,突然聞見了他和太子說好的當作信號的迷藥的味道,他跟蹤的計劃隻好被打斷,又返回原地,去找自己的主子了。
迷藥最後消失的地方,在那個竹林深處,餘非言次次止步的那裏。
這次,他該怎麽辦?
忽然,一陣風吹過來,驚得竹林裏的鳥雀亂飛,嘰嘰喳喳叫得人的心很慌。
他深呼吸了一下,還是選擇進去,哪怕真的驚動了那一群高手,自己拚死戰一回也算英勇就義了,不枉此生。
他看見竹林的側麵,居然有一個很隱蔽的洞,一個人剛好鑽進去,心中一喜,他咬著牙鑽了進去,竹子的葉片偶爾會打在他的臉上,有點刺痛,但是還能忍,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見前麵出現的亮光,心中緩緩鬆了一口氣,應該是到了。
正準備直起腰好好揉一下自己的酸痛的腰,就在他站直的前一秒,一股大力壓在了他的頭上。
壞了。
肯定是被發現了。
“喂,哪兒來的。”
聲音能聽出來不好惹。
“…小弟走錯了……”
餘非言也不知道認慫有沒有用。
“起來。”那人掂起餘非言的領子就給人騰空提起來了……
餘非言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小雞仔。
“大俠,我真的是走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個大漢還沒說話,他身後走過來一群人,圍著一個東西過來了,一群人七嘴八舌。
“這男的長得真女氣吧啦的。”
“不知道嚐起來啥味兒啊,嘖嘖嘖。”
“跟兄弟一起唄。試試不就知道了?”
走到了他們兩個人跟前,見到了餘非言,很顯然是個麵生的,“喲,一天之內連著進來兩個蠢貨,你可有的打了。”
是第一個說話的人。
他麵相看上去就是一副陰邪的感覺,尤其是眼神,看著人的時候感覺很不舒服。
但是地位貌似很高。
餘非言本來準備開口,但是突然看見他們幾個手中掂著的那個人,是誰。
太子殿下。
他的心頓時驟停了一瞬。
完蛋了。
他們全都落入了這群人的手裏,根本毫無勝算。
他下一秒也被捏著他的衣領的壯漢給敲暈了,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睛,逐漸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又聽見了一點動靜。
還有人在。
他小聲地說,“太子殿下,是你嗎?”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孤。”太子百般意味,令人背後直發涼地笑了一聲,“你居然也被抓了。”
真沒用啊。
太子隨意擰了幾下身後的繩子,因為心下死死壓著的怒氣,那根有嬰兒手臂粗的繩子應聲而斷,那一聲撕裂的聲音,在這片靜謐之中顯得尤其明顯,餘非言的牙關都快要顫抖起來。
他忘了,他忘了,太子殿下的武功才是當時所有人公認的無冕之王啊!
最後剩下的那幾十個全京城都聞風喪膽的殺手,在太子手下根本沒活過三招,直接被抹了喉嚨,死的雙眼來不及瞑目。
當時,餘非言就站著台下,等著上場,因為,下一個就是他。
就在他緊緊捏著手中的劍,渾身的汗毛都不禁倒豎起來的時候,太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動作。
太子隨手丟開了那把看上去就十分隨意才拿來的劍,語氣淡淡的,“孤累了,退了。”他朝台下走去,一身深墨色越發映襯出一雙眸子幽深靜謐,“剩下的按計劃進行。”
……
回憶停在了太子一腳踹開緊閉的木門之後。
轟然崩塌的脆弱的門,瞬間化成一堆沒用的粉末。
那一刻,風浪蕩起來的太子的衣角,在恍惚的月光透進來的光線之中,無比清晰,餘非言看呆了,直到太子殿下回頭不耐說了一句,“餘非言,走了。”
話剛落音,餘非言感覺到身後怎麽都掙脫不開的繩子劃過一聲割裂的刺啦聲,下一秒,他身上被繩子綁住的那種緊緊的束縛感都消散了個一幹二淨,被割斷的繩子也像一灘剩水一般脫落在地,餘非言跟著太子殿下的腳步,走出了這個空房間。
太子在心裏早就已經把今天上午的失誤弄清楚了。
之所以會昏迷,是因為他吃錯藥了。
他應該吃的是解毒的藥,而不是給沈家昱專門準備的那個毒藥。
鬼知道他早上在想什麽,以至於犯了這樣腦殘的錯誤。
臉色特別不好,太子幾乎是全黑著一張臉直接闖進了那群武林高手休息的房間——根本看不出來,根本看不出來。
餘非言完全沒想到,這裏居然有人。
這裏隻是一個很正常的土地的地麵,太子一腳震碎地上的泥土,隻見,下一秒整個地麵轟然塌陷,一個巨大的地洞出現在二人的麵前,一股隱隱約約似有似無時強時劣的來自武功高手的壓迫感在這個時候猛地蓬勃而出,餘非言的腳步都差點沒站穩,被這樣強的武功壓力壓的喘不上氣來。
他十分狼狽後退了幾步,下一秒用右腳的後腳跟死死摩擦在地上的鞋子都快被撕裂,才站穩,再抬起頭,他才發現太子根本沒有被影響到,就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在意的樣子,太子淡淡的臉色,讓餘非言背後再次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簡直就是他的童年陰影。
太子就是這麽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把一群能在世界上靠著一身功夫的高手在三招之內封喉的。
太可怕了。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還是太子。
這麽一想,這個竹林每每那股強大的迫力也在餘非言的心裏慢慢消散了,因為太子就站著他的麵前,擋著那一群睡夢中被驚醒的高手。
“小子,今天還沒長記性麽?”
為首的就是那個長相陰邪的人,擰著自己的後脖頸處看上去一副沒睡醒但是脾氣也很不好的暴躁模樣。
太子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出手了。
隻見,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太子的身影就已經瞬間漂移在了他們的身邊,他們這一群人的人生的最後的記憶就停留在了,對太子的速度的不可思議之中,下一秒太子手中飛出去的那片鮮嫩的綠色的竹葉就劃過了他們的喉嚨,一滴血都沒留下,但是他們已經失去了整個腦袋。
NB。
餘非言的腿都軟了。
還好還留著一點兒骨氣,沒尿褲子。
他得習慣啊,自己的主子不輕易出手,並不代表他不能啊。
他還算見過的,得有出息一點啊啊啊啊。
太子側首,留下一句話,身影就消失在了餘非言麵前,“走,地道。”
糟糕,被帥到了餘非言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髒劇烈的翻湧的情緒,一個轉身,跟了上去。
沒想到,今天晚上的衝擊還沒結束。
他看見了什麽?
這就是世麵嗎?
是他沒見識了。
這一整個地道的黃金鋪就的柱子,黃金打造的地磚,黃金打造的天花板,黃金裝滿了這林丹所有箱子。
所有。
餘非言的心髒經受了太大的考驗。
這片地道之中,隻有太子的手裏拿著一個火折子,但是仍然已經夠了,黃金的光澤不斷將光源處的光線反射,再照耀其餘的地方,餘非言還是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也拿出了一個火折子,點燃。
這下,衝擊更加明顯了,餘非言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主子,這得多少金子啊……”
沈家昱也太貪婪了。
太子沉沉說了一句,“千萬萬金,”隔著七八個箱子還有一個手臂和火折子的距離,望進他的眼睛,“整個大梁的國庫,都比不上這裏的一半。”
天呐……
怪不得呢。
這毒藥……
眼看著餘非言就要朝著危險的方向想去,太子走到他身邊,說了一句,“這老東西,非得扒皮抽筋剔骨都不讓死的才好。”
餘非言想,太子殿下實施的這般酷刑,也一定得比其他人做得更讓人痛苦才對。
心中的那一點“大逆不道”的想法瞬間被他捏死在萌芽之中,他還是活著吧。
別找死了。
“找禁衛軍,還有你的手下們過來,搬走,就先放在大理寺,讓人看住了,不許亂動,這裏都有多少,你先清點清楚了,聽見沒。”
太子繞著這一堆黃金走了幾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交給大理寺?
這可是您本人的功勞啊,讓那群好吃懶做的東西白白沾了太子的好處?
餘非言想不明白,不知道為什麽太子非要這樣做。
太子什麽也沒說,經過餘非言的身邊的時候,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走了。
就走了……?
餘非言兩眼崩潰,您可真是放心啊嗚嗚嗚。
他第一次辦這麽大的事兒,心髒好不容易平複了一會兒,這又得自己去大理寺找人來,到底該找誰呢?
他的心髒又開始跳了。
沈時荇一整天沒看見太子,這是第一回,頭一次。
她竟然……覺得不習慣。
在東宮待著,她該看過的景致,也都看了個差不多,需要處理的事務也交不到她的手裏,她樂得清閑,想了半天,她還是想在東宮的溫泉裏待一會兒,舒緩一下自己的身子。
近些日子,總感覺嗜睡,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去了,她下午簡單吃了一點點心,喝了一杯茶水,就帶著一個婢女去了溫泉,是另外一個不太眼熟的婢女,那個有意接近她的那個婢女今天沒在她的眼前晃悠,她便也就順手用起來別人。
“溫泉是哪兒的水?”沈時荇走在路上,看了一眼低著頭跟在她身後的婢女,閑聊似的問了一句。
婢女的頭低得更狠了,才說,“回太子妃娘娘,這個溫泉是湖山開辟了專門的引流道通到了東宮的泉水。”
便沒了多餘的話。
也好。
沈時荇的閑聊的興致也並不是很高,她也就不再說話。
隻是想著,有時間了要去這個湖山看一看,她還沒去過呢。
一直走到了溫泉的入口,婢女把她帶來的換洗的新衣在一旁的石墩雕刻而成的花架子上一一擺好了,又準備了一些茶水果飲,才說了一聲告退,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沈時荇本來被這裏的溫泉的熱氣熏得昏昏欲睡,先開始沒反應過來。
她退在外麵守著,她如果真的在裏麵叫她,她還真的不一定能聽見,索性在裏麵守著就好了啊,她高聲喊了一聲,“別走,別走,進來——”
正在掀開簾子的婢女聽見這個,又進來,“娘娘怎麽了?”
沈時荇站在溫泉裏,泉水的深度剛好在她的鎖骨之下,幾縷濕發粘在脖頸處,“別走,我最近容易瞌睡,你得站得近些,如果我在這睡裏麵睡著了,你也好盡快把我叫醒。”
“是。”這個婢女的話並不多,應下沈時荇的吩咐,就站在那個石墩子的旁邊好好站著,一動不動了。
沈時荇這才放心泡起溫泉,麵頰被熱氣熏得愈發紅潤了。
沈時荇是背對著婢女的方向坐在泉水中,因此也沒注意到自己身後的人的動靜。
她正在全神貫注想著什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這樣是一個反常的表現,從前她的反應很機敏,根本不會這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她盤算著日子,也有好久沒來小日子了,她的心裏突然慌了一下。
該不會,她中獎了吧……?!
她站在水中,猛地起身,激起水麵一片漣漪,一片大好的春光暴露在了空氣中,身後的人好像走過來一些,她也沒太在意,反正都是女生,這樣看一眼也沒什麽。
誰知,背後響起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