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沒路可走

  左薔性格溫和,也是過去的叛逆磨平了她所有性格上帶刺的棱角。


  沒有提貝蘭身世,貝蘭心裏沒底,也不知道左薔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是左蔚的妹妹。如果知道,都沒有言語上說破,如果不知道,是否該好奇她為何來看左蔚?

  更或許,是不想說出來讓氣氛尷尬吧,順其自然,就這樣。


  貝蘭從醫院離開的時候,打給了顧熙,告訴她,左蔚看上去很好,應該是沒事。


  ……


  窗外,雪下的很大,左蔚在病房中望著大雪,蹙起了眉頭,除了需要截肢,身體其他部位沒有任何重傷,腿上有些疼,讓他眉頭又蹙緊了些,術後包紮的看似很嚴重。


  他拿過抽屜裏左薔給他放的手機,打給了顧熙。


  聽說很難過,聽說又嚇哭了。


  顧熙看到是他的號碼立刻就慌張的著急接聽,可是手一抖,觸屏時,給不小心掛了。


  “啊——”叫了一聲,罵自己怎麽這麽笨!

  手機又響了,左蔚雖是不懂她為何掛斷,但還是打了過來。


  她說,“左蔚,你沒事吧?我剛才不小心才掛斷了,我想去醫院看看你,讓我去看看你行不行?左蔚,我看不到你……我心裏不安。”


  那是帶了狠狠哭腔的聲音,她忽然,就抑製不住這情緒。


  左蔚支撐在病床上,那雙眼眸瞬間有些濕了,他說,“聽話,我好好的,你沒看到外麵的大雪嗎,天太冷了,小心凍著。”


  “不是,我奶奶說,下雪的天氣不冷,雪下完了才冷……”顧熙還在跟他辯解。


  她想去,偷溜去,左蔚說不行,很堅決的態度,也讓她好好養她胳膊上的傷,顧熙委屈地說,“我的傷再有幾天就能好了。”


  左蔚告訴她,那就等你的傷好了再來,平安夜那天,不如就平安夜那天……


  這麽說,平安夜那天,林曼曼是不會在醫院的,顧熙點頭,無法再繼續跟他扭著了,怕他累了,讓他注意休息,平安夜見。


  問他怎麽發生的車禍,左蔚隻輕描淡寫,說喝醉了,眼花了,就出了這車禍。


  顧熙將信將疑,但疑惑的從來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是正事上他做出的決策。


  在家裏細數著時間,奈何它就是為難你,走的那麽慢,時間的確還是在那24個小時上轉動,沒有變成48小時。


  可為何指針不能稍微匆匆?在這難熬的日中裏。


  董雅不知道左蔚受傷住院的事,沒人會告訴她,要防著她知道的途徑,是顧萊,和萊弟,這兩個人,而萊弟從何途徑知道,大概就是公司裏。所以左蔚沒有讓公司的任何人知道自己車禍住院,隻是,早晚,他要安排林曼曼全權代表他,這樣做,總該給公司的人一個合理的交代。


  ……


  翌日早上,顧熙回了家,是個天氣不錯的星期六,路上的雪融化了很髒,樂樂今天休息,董雅做了早飯,知道顧熙要來。


  吃完早飯,不到十點,家裏有敲門聲,在看電視的樂樂和顧熙一愣,誰要來?都沒打個電話?是貝蘭嗎?


  董雅去開門,是顧萊。


  樂樂和顧熙對視了一眼,勉強對顧萊笑了笑。


  顧萊跟董雅打了招呼,就過去跟顧熙說,“熙熙哪,姐有事兒跟你說,來房間一下。”


  跟著顧萊走進臥室,顧熙猜想,是母親給顧萊打的電話,說她來了這邊兒吧。


  “有事說。”顧熙態度不冷不熱,早就和顧萊表明過態度,一句多餘的虛偽的話都不想聽。


  顧萊猶豫了半天,還是張口說了自己的目的,想朝顧熙借二百萬,說的時候也是看著顧熙的眼色,畢竟是求人。可是顧熙沒有任何眼色給顧萊,抬頭隻是看顧萊,沒有話說。


  樂樂和董雅在客廳,雖是看著電視,心卻飛到了臥室裏,好奇顧萊和顧熙說的怎麽樣了。


  不多時,顧萊走出來了,對董雅指著顧熙告狀,像是要哭了,“嬸兒,我來錯了這趟,我不求她,我處處為你們家好,今天我求她這點事兒她都不給辦!”


  “有話好好說,怎麽了啊?”董雅起來,緊張地問顧萊。


  顧萊指著走出來的顧熙,說,“嬸兒,我摸著良心說,我怎麽她了?我這要不是催命的錢,我也不好意思張口朝她借!”她又指著顧熙,憤憤不平地說,“前兩天要不是我從中間勸我嬸兒,你今天早上能來這兒吃早飯?顧熙,你這瞧不起窮人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老顧家人!”


  樂樂翻白眼嗬嗬了一聲,冷笑,“這是顧熙的家,她能不能來這兒吃早飯,別人說得著麽,站在別人家滿嘴一二三的,有個四五六的權利!我也說完了,我也沒權利,開始閉嘴……”


  “我們老顧家的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顧萊朝樂樂發火。


  樂樂就是不生氣。


  董雅回頭問顧熙,“熙熙哪,你姐是真被逼到這沒路可走的份兒上了,能不能幫幫她?”


  ***

  “曼曼,你和阿蔚已經在法國舉行過婚禮了,登記注冊還需要跟你媽商量麽?”左薔表現出來的是非常不可思議,舉行過婚禮儀式的男人和女人,且關係模模糊糊的也維係十來年了,這還有什麽需要回家問家長的。


  左蔚表達的意思林曼曼看得明白,但她沒有辦法,隻能幹笑,“總要,選日子吧,還要具體商量商量。以前我要,現在終於可以登記,我太高興了,得好好計劃計劃。”


  “真高興就好!”左薔去給左蔚倒了杯水,背對著林曼曼,“我還以為你嫌棄阿蔚了……阿蔚截肢不截肢也不差在哪。”


  左薔這樣的態度,是林曼曼反感的,她瞪著左薔,暗暗地咬著牙,眼神是不善的!

  左薔整理著左蔚躺的大病床,直覺身後站著的人想必心裏有氣,但那又能怎麽樣,有氣,要麽想辦法出氣,要麽忍著。左蔚始終不發一言,像是對自己絕望了枵。


  林曼曼離開醫院時,車速驚人,在差點與車相撞,被人罵了一句‘瘋子’之後,她減緩了車速,靠在路邊停了車。打開車窗,冬日的冷氣竄進車裏,林曼曼伸手撩了一下頭發,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她很想指著左薔的鼻子說——左蔚曾經是我心中的完美男人,可遇,我也想求!但截肢後的男人,就算他是皇帝,也終究是個殘廢!

  林曼曼不懂,覺得那些人太瞧不起人了,為什麽隻是失去子宮的自己,能跟一個截肢的男人相提並論?甚至在左薔的口中,定義上,她還不如左蔚?林曼曼對著冷風嗬嗬冷笑,笑出了眼淚。


  她失望,非常失望,堅守了這麽多年的人,變成了這幅慘樣子。


  是,這一刻她承認,願意對自己的心承認,她對左蔚,是心動,始終心動,從當年截止到前幾日,隻對那個完好無缺的左蔚心動。因為他太好了,方方麵麵,她一度認為,擁有左蔚,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但是對於殘廢的左蔚,她隻有,避之不及,接受不了任何美好的事物變成如此。


  她很想找到顧熙,找到張嘉,找到一切仰慕過左蔚的女人,誰要,趕就帶走,她不要跟身體有殘缺的男人結婚,不要跟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一輩子,不是他不精致了,是缺失了身體的某部分,太嚇人了。


  可是,真正的這樣想,她又不舍得,左蔚,左蔚……該是配自己的,即使這個男人傷殘了,別的女子,也仍是配不起。


  ……


  晚上,林曼曼與林琅見了麵,背著自己的母親。


  在車上,林曼曼問,充滿絕望的語氣,“爸——我要怎麽做?左薔讓我和啊蔚結婚,將公司放到我的名下,以後的事情都歸我處理,但左薔讓我和左蔚登記注冊,是怕我要了公司不要左蔚吧。”


  “為什麽這麽做?”林琅費解。


  林曼曼坐在駕駛座位,低頭說,“阿蔚……他截肢手術後,身體具體是個什麽情況還不一定。我偷偷打聽過,醫生說,如果感染,會很糟糕。即使不感染,手術後也要修養,根據個人的身體情況,一年都未必能好得起來的人不在少數。這麽做,是怕阿蔚沒人照顧吧,公司也總該有個人管,總之阿蔚的情況管不了……”


  林曼曼原諒了父親,在知道父親為了不連累她和母親而選擇離婚,一個人抗債,什麽恨都沒了。


  林琅聽了在心中琢磨,左蔚在林琅的印象裏非常精明,從他的言行上根本揣測不出他心中所想。林琅清楚,左蔚是個知好歹的人,當年為父親而追求曼曼,可以悖逆自己的感情這樣做,那麽現在,身體殘疾,繼續重蹈當年的覆轍,悖逆自己的感情而娶一個能為他做事,照顧他,老婆兼保姆,這也不奇怪,這樣理解,左蔚還是賺了的。


  林琅笑,“曼曼,答應他。”


  “爸……他的腿……”林曼曼為難。


  林琅還有下話要說,“暫且先答應他,他們左家不是一直很會使用一招麽,就是拖延登記注冊,你也跟他們說,先拖著,眼下你幫他還那筆款,簽字,是最主要的,他左蔚也等不及,這事兒最近就給他辦了。他提出這個要求,傻丫頭,你以為真是為了找人照顧他?他有的是錢,缺照顧他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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