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隻字未提
他收到了電話錄音,也一定是會抽空聽一聽,然後,按照他左蔚的方式去處理。
顧熙下班後就在家等,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左蔚仍是沒有回來。也許他還沒有空出時間聽一聽錄音,所以並沒有給她任何關於那通錄音的回應。
將近十點時,顧熙手裏一直拿著的手機響了起來。
左蔚的聲音醇厚低沉地傳來,“sry,暫時還脫不開身,也一樣不知道幾點能回去,待會兒我要安排這些人去別的地方,顧熙你聽我話,先睡。”他知道她沒睡,也不見得容易睡著。
先睡……
他對那錄音隻字未提啊。
奈何她心裏是想要個從他口中得知的答案的,哪怕知道那不可能發生過,哪怕知道左蔚已不接受任何女人。
她有時是這樣自信滿滿的以為的,雖然自知自己沒有讓男人為自己傾心一生的本領。但他曾那麽說過,她是他的顧熙,因為是他的,便該是他心中最好的。正如……他是她的左蔚,即使落魄,即使病殘,仍是她這裏任何人不可相提並論的,左蔚淨。
做不到開口質問左蔚,正因這話是從林曼曼嘴裏說出來。唉,她覺得自己是在心裏輕歎了一聲,本想就說準備睡了,就合上手機。
左蔚卻聽見了她的歎氣聲,她亂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心裏歎的還是聲音中歎的。很輕很輕,輕到電話那端的男人想吼她,發她脾氣,為什麽從不知道無理取鬧?
“再陪我說說話……”他說。
“嗯。”顧熙點了頭。
左蔚喝了不少酒,深邃地眼眸和臉色,都有了變化。他一身西裝倚在包廂外,手指間夾著香煙,時不時地抽一口,他會跟她講電話時瞥一眼遠處,見到了美女如雲媚態穿梭,見到了香肩美背細腰長腿,但那,終是半點都不如他一眼心動過的人。
他說,認真的,“顧熙,錄音我聽了。是生活中各種不能避免的變質因素,讓人說話做事太扯了……她的精神在某些時候有問題這是真。比如在想事情,想到深處她就會不由自主去幻想。一旦陷入幻想中,那能使無變成有,使有變成無。至於她為何知道你的**事情,是不是你那邊的人有問題。”
“不排除我這邊出了問題的可能。”顧熙回答他。當初在別的城市電梯都能出事故,如今在海城,公司裏有個別不衷心的人,也不會覺得多奇怪,正常現象。畢竟她信任的三四個人無法支撐整個公司,運作中,人才不斷篩選,不斷來了又走,有利有弊必然存在的。
也許都夠心平氣和,態度都夠淡然,才沒有讓這件事造成彼此的困擾。現在,在兩個人的心中,林曼曼有病。正常人不會跟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去掰扯事情分析辯論。若辯論,那滿腔的道理,隻會變成滿腔的氣。
顧熙隻是林曼曼現在腦海中的假想敵,假想情敵。
“去睡吧……別等我。”左蔚最後說。
一個身穿白襯衫黑馬甲的男服務生,拿著煙灰缸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站在了左蔚跟前。左蔚抬手,最後深吸了一口很短的煙蒂,他把煙蒂撚滅在煙灰缸裏。男服務生轉身離開,左蔚抬手碰了碰喉結下方,那皮膚喝了酒後一碰,有些微紅的顏色泛出……
顧熙點頭,叮囑他少喝酒少抽煙,早點回來家裏休息,如果回來時身體太難受,如果她睡著了,一定叫醒她。顧熙跟他說,她煮的醒酒湯很不錯,左蔚說是,很不錯,會記得叫醒你起來給我煮。
合上電話後,顧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公司裏身邊人都無問題,相信自己的判斷力。那麽有問題的,就可能是身邊人的身邊人。
她在沙發上睡,客廳大,沙發也太大。回了臥室她怕真睡著了,不易察覺他什麽時候回來,在客廳起碼能聽見。
時鍾的指針不停地轉動著……
左蔚回來時,已經醉的站都站不住。是吳哥開車送回來的,車開到房子外的空地上,吳哥將車又往前開了開,停在了房子門口,吳哥扶著左蔚下車,問,“左總,門鑰匙?”
左蔚伸手捏著眉心,胃裏被酒精折磨的難受,深擰著眉。
顧熙睡前心裏就有事兒。不放心,擔心他喝多,睡得不實。聽到外麵有車的聲音,立刻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見外麵很亮,就打開門跑了出去。
“怎麽喝成這樣?”顧熙去從吳哥手中扶左蔚,又扶不動,皺眉問左蔚。
左蔚聽到她的聲音,睜開眼眸,手覆上她的臉,笑了,男人的臉也可以笑的那麽燦爛,他帶了醉意,問她,“辛苦嗎?這樣等我辛苦嗎——!”
顧熙搖頭……不知不覺,眼睛裏閃爍著淚光看著左蔚,是心裏不痛快吧,才喝成這樣,平時,他不會。左蔚挺拔的身體搖搖晃晃,晃的三兩步就離她很遠,他抬手抹了一把因喝酒而紅的臉,“我沒想過給你空間,我怕這空間把你送去別人身邊。我自私!不管你當初認識我的時候是否跟著我艱難度日,不管我無法預知的生命終點到底在哪天——很近,還是僥幸能走很遠?顧熙,我想規劃的很遠,眼光看得能有多遠就多遠,這其中挫折是難免的,你想好了嗎,願意接受我眼前糟糕的,未來也許更糟糕的……願意嗎?”
顧熙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好幾句,都聽不懂!
“左總,進去休息吧。”吳哥張口勸,但不敢多言。
顧熙記得上次吳哥被左蔚冷眼了一次,搖頭說,“吳哥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我能照顧好他。”
吳哥點了點頭,上了車……
左蔚沒理會吳哥,目光緊盯顧熙,再怎麽喝醉,還是看得清,顧熙眼裏全是淚光,他再痛苦一些,再說一些這樣的話。她淚水就一定會流出來,她忍得很辛苦,她也怕自己哭起來會沒完沒了,心裏太難受了。
左蔚終是不舍得她這樣,他凝望著可憐的她,被他逼得可憐的她,伸開了雙臂等她過來,顧熙小步的往前走,走進了他的懷裏,左蔚將她抱得那樣緊。他抬頭,看天上,不看她也知道她是真哭了左蔚輕歎,“顧熙啊,大學時晚上無聊我就看星星,星星很多,像你的笑臉。可是……有多久了,從認識我之後,你很少那樣笑了,我再也沒見到過。文俊說,這大概是你跟我生活的久了,沾染了我的少笑氣息。我,本該給你一場浪漫的熱戀……這是本該的……”
“我們,都結婚了啊……”
顧熙小聲地說,帶了哭音,她不需要熱戀,起初對他動心時,感覺已是熱戀了,獨一無二的,與左蔚的熱戀方式,不需要效仿任何別的人。
“結婚了,是,從第一次見麵還不知你名字,就想過,如果,這能是我老婆……”他說。
這不是絕望時,所以暫且談不到絕望時是何種摸樣。隻是都感到很累,甜蜜和傷痛伴隨中沉淪的找不到任何辦法自拔,她累,她太累後,多半也就,也隻能是,哭一哭發泄。左蔚的累,隻有濃烈的酒精侵蝕他的理智和神經,還有他此時那見者心痛的疲憊五官,他讓她依靠他,而他,隻得依靠命運的各種安排。
好的,壞的,要抗……
左蔚喝了醒酒湯後,斜躺在沙發裏,他的頭很疼,顧熙給他捏了捏,左蔚說,“沒事,過來陪我躺一下,說說話。”
兩個人麵對麵,躺在沙發裏,顧熙蜷縮著,問他,“為什麽在我家人麵前你就叫我熙熙?多數在我媽麵前,在我奶奶麵前,單獨跟我,就叫我顧熙?”
“習慣。”左蔚說。
其實不然,他心裏清楚,他怕自己沒有權利和好命過完應過的一生,若有意外,若有不測,若離開了這個世界,總該記得她的名字,她的姓氏。雖,下一生,未必遇得。
左蔚手指撚著她的耳唇兒,“你也一直在叫我名字,左蔚。”
“也是習慣。”顧熙說。
真的單純隻是習慣,起初認識,對他有仰慕有害怕,也許建立關係時情況根本不允許她對他有任何親昵的稱呼,以至於他的名字被她直呼到如今。
他很困,顧熙抱著他一遍遍地叫著他的名字,左蔚最終一股熱血上來,把她壓在身下,恍然又想起她現在不行,無奈地覆在她的身上,親了下她的下巴,“幾天才行?”
……
次日,顧熙到了公司後把小楠叫了進辦公室。
顧熙坐下後打開手提,不抬頭地對小楠說,“我的什麽事你都知道,大事小事上,公事私事上,我都告訴了你,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做某些事,離不開你們的同時又……”
“顧姐,出什麽事兒了?我……”小楠急急地問,怕是自己給惹了什麽麻煩。
“沒什麽大事兒,但也不能疏忽,跟你沒關係,遇事別每次都先自責。”顧熙沒給小楠太多心理壓力,卻給了點實際的壓力,“小楠,你那邊新來的那個女孩兒,人怎麽樣?開朗嗎?”
“很開朗,每天纏著我說話。”小楠說。
顧熙抬手把頭發掖向耳後,低頭從抽屜裏翻出文件擱在桌子上,抬頭跟小楠說,“我看……她就別留在公司裏了,找個機會,在機會上告訴她另謀高就。早上讓人調查過,她認識林曼曼,也不一定是認識,隻是有過電話上的聯係。以後你這邊就你自己,這樣安全,不過你要辛苦點,你負責的多半是我交代你出去辦的對工作有利的私事……我平時跟你說話她也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