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該從何入手
他盯著她的眼睛,似乎在觀察,她是否信了他謊話?
她信了,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她就相信,他不是那個律師推理出的那種男人,他是被陷害的,被人預謀已久帶入陰謀裏的。
她的眼睛裏有淚光,試圖看清他的眼眸裏是否也有淚光,可是看不清,自己的眼睛模糊一片,他唇上那支煙在冒著煙,成了遮掩他麵部表情的障礙物……
“如果證據被提交到檢察院公訴,怎麽辦?”顧熙問,盯著他近在尺的臉。
左蔚深呼吸,撚滅了香煙,雙手重新捧住她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頓了頓,複又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聲音嘶啞地呢喃,“別擔心,別擔心……”他一聲聲這樣對她說,在她聽來,更絕望了。
先前問他,他始終沉默,卻在她哭了的時候說了。在顧熙聽來,這件事表麵上似乎沒什麽,他就是找錯了人,然後人死了,可是,起初就照實跟她說就行了,他何必起先沉默著呢?
就如實說,去找人,找錯了,接著人死了,發生了什麽根本不知道,這樣說就好了啊,調查是警方的事。
顧熙並不知道,左蔚起初始終保持緘默,又對她說出經過,那並不是真實的經過。
他欺騙了她,隻是因怕她胡亂猜疑,所以編造了一個經過搪塞了她。
有些事,他無法對她說,不可以讓她知道
顧熙從那裏離開的時候,是多麽想帶左蔚一起走。
可是他要留在那裏,不知何時才能走出來……
秦斯平和陸文俊在左薔家等顧熙,眉頭皺著。
婷婷已經是大姑娘了,馬上就成年了,下樓來給顧熙倒了一杯水,說小舅媽別擔心小舅,顧熙勉強笑了笑,讓婷婷回樓上做作業,別為這事兒擔心。
左薔回來後,一邊換鞋一邊把包放下,人還沒走過來就問,“怎麽樣了啊?電話裏我也沒太聽清。”
顧熙把左蔚唯一說的那幾句話,跟秦斯平和陸文俊他們說了。
“就他媽的是被陷害!我靠!!”陸文俊很氣憤,不過也隻能是狠抽了一口煙後把煙摔碎在地上,無處發泄這擁堵在心裏的情緒,雙手用力抹著那張氣憤而紅的臉。
這會兒顧熙的眼睛還是疼,風吹得眼睛很幹,她安靜的想著該怎麽辦,該從何入手,陷害左蔚的人到底是林琅,還是另有其人?
她願意無條件相信左蔚的任何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去質疑。
秦斯平問,“他怎麽樣?”
“……”
顧熙抬頭,扯動嘴角,“還好。”
她深呼吸,不是吃醋的時候啊。還是跟個男人,更犯不上,她這樣告訴自己。
秦斯平舒了一口氣,對左蔚的擔憂,他大概不會比顧熙少。
秦斯平是一個思維嚴謹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極其專注,但是,這世上唯一能打亂他完整思維的人,隻有左蔚,也僅有左蔚。
他對左蔚的感情,很深,很深。次日,陸文俊在公司處理工作,他說林曼曼兩天沒來公司了,顧熙猜測,大概是在照顧陳海洋。
顧熙隻讓陳海洋這個叫人作嘔的名字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去想這個男人多肮髒,跟了她的女人們,林曼曼,沈欣銅,簡芸,還有那個她心中無辜的貝蘭啊,每次這些名字混亂在一起,她就為貝蘭而揪心的痛……
下午,顧熙和秦斯平到了小胡同外,沒有下車,車停在了路邊,車窗放了下來。
“還是在封鎖現場……真頭疼。”顧熙戴著墨鏡,和秦斯平出來這樣會方便一點。
“嗯,這應該是當地派出所配合上級公安機關處理的,死者沒有後台,身份背景普通,親人都聯係不上。大概公安機關不會層層向上匯報,就怕有人惡意為之。”秦斯平蹙眉說,看著小胡同方向。
顧熙也看過去,“死者沒有後台並不影響事態的嚴重性,左蔚的身份敏感,這種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希望他生,有多少人是希望他死……”
就好比某個官員倒台,牽連的人會甚廣,且都掩藏在暗處,不到最後徹底宣判,那些人都見不得光。
背地裏,有多少人是恨著這個人快點死的!一定不會少!利益下,人性是什麽?什麽都不是。
觀察了小胡同這裏的情況,秦斯平和顧熙返回,等待機會,尋求辦法。
和秦斯平陸文俊商量過後,顧熙覺得該去跟左蔚說一說,爭得他的同意,她們才好做些什麽,可是,忽然見不到左蔚了。
單獨會見犯罪嫌疑人並不是那麽簡單了!
顧熙急了,急的站不住坐不穩。
第二天的上午,陸文俊在電話中跟顧熙說,“聽我說,你別急。我也是剛聯係上這個律師,他不靠譜,是誰的人我不清楚,我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我這邊已經在準備另外聘請律師。由於死者沒有家屬,沒有代理人,左蔚的犯罪證據看似充足,人民檢察院對左蔚的犯罪行為已經向人民法院提出控告,要求法院通過審判確定犯罪事實、懲罰犯罪人……”
陸文俊的聲音特別壓抑。
顧熙懵了,再次懵了,她問,聲音極輕,“這說明什麽?說明法院接受起訴?同意審理,起訴成立了,說明審判程序正式開始了?”
“還沒有同意審理,但不知道什麽人從中作祟,單獨見左蔚難上加難。”陸文俊的意思是,幾乎不可能單獨見到。
“……”
不能張揚,又見不到左蔚,怎麽辦?
顧熙急的沒有辦法,找了一切關係,包括董大德和文遠,他們是值得信任的,他們是知道恒科是左蔚的,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值得信任,她已經沒有辦法去問左蔚,隻能靠自己的判斷力,步步小心,步步謹慎,也心慌。
可是,文遠和董大德都不生在這個城市,也在這個城市時日不多,認識的人還不涉及到這方麵,如果用錢,他們有的是,用權,沒有的。
如果說從小到大聽著熱鍋上的螞蟻卻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現在她知道了,急得亂轉,很深刻地知道了,一刻都無法安靜下來。
左蔚在外麵的時候,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爭相巴結左蔚,左蔚也給了他們豐厚的油水,現在不能找那些人,一是不知道善惡,二是不能張揚出去。
可是想見左蔚,要找誰呢?
正在顧熙急的頭疼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問,“有事嗎喬聞森?”
“左蔚被刑拘了怎麽回事?”喬聞森張口就問。
“你怎麽知道的?”顧熙詫異,這件事樂樂和貝蘭都不知道,怎麽就傳到了喬聞森那裏?除了她,知道這件事的任何人都不認識喬聞森的呀。
“你別管我怎麽聽來的,老實說他怎麽回事。”喬聞森口氣很不好,在意這件事,如果左蔚單純的隻是他左蔚,這件事與他喬聞森沒有半毛錢關係,可是,偏偏顧熙那麽喜歡這個男人,他想,她一定是很著急吧?
見不得喜歡的人難過,那滋味,想想都讓人肝腸寸斷。
去見喬聞森的路上,顧熙接到了董雅的電話,董雅問她這麽晚幹什麽去,顧熙說喬聞森找她有事兒,得過去,董雅以為是貝蘭和喬聞森怎麽了,沒多問,就掛了。
喬聞森一個人在家,顧熙坐在沙發上,喬聞森站在客廳落地窗邊,他樣子挺嚴肅的。
這一路上,顧熙就在想,告訴喬聞森吧,如果他願意幫忙的情況下,如果不願意幫忙,隻是單純的落井下石圖個嘴上痛快,她會轉身就走。
她不相信,冤枉真的能成事實?
如果邪壓了正,她會再也不敢睜眼看這個世界。
喬聞森走過去攥住她的手腕,顧熙沒說話,被他拉向書房,他的書房很簡單,擺設的東西和左蔚的書房也大不相同,喬聞森更喜歡一些大男孩喜歡玩的稀奇玩意兒,恰好,那是左蔚從不會碰的玩意兒。
兩個人這樣獨處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喬聞森混蛋的時候,大多數是人多時,可以說是有點人來瘋兒,人越多,越是被起哄,這人就能越是混蛋的又一個境界,但本性不混,那都是他的表象。
他喜歡顧熙,很喜歡,所以跟她獨處時,目光恍恍惚惚,想往她身上放,又覺得自己是在盯著一塊兒吃不到的甜點。
“下午在酒店,反貪局的一個哥們喝多了,說的。”喬聞森回頭,看書架旁的顧熙。
顧熙心裏一沉,反貪局的?
“你還認識反貪局的?”顧熙問。
心裏卻在想,到底什麽人把這件事張揚出去的,還是反貪局的人本就知道進去了?這謀殺案件,是單獨的一次被人陷害,還是跟反貪局的人也有關?亦或是,有人在背後做主腦,把左蔚玩在了手掌之中?
如果反貪局的介入調查,隻有兩個可能,一,是跟林琅有關係,林琅從某個途徑知道了左蔚讓他的公司走上絕路。就拿出證據要破罐子破摔了。二,是有人盯上了左蔚,不管林琅還是左蔚,一網打盡。如果是這樣,這人隻是知道左蔚行賄,大概並不知道林琅的存在。
可是這兩者是哪一個?顧熙很混亂……
喬聞森笑了笑,“我怎麽就不認識?小看我了,我能在國土資源局任職副局長,你就該看出我奶奶和我死去爺爺的勢力,如果我爸當年不經商,他該是北京的一個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