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女兒
打電話讓林貝蘭和樂樂回來的時候,顧熙低著頭,眼圈兒卻是紅的。
林貝蘭不明白怎麽了,不好問喬聞森,又怕喬聞森不告訴她,豈不是更加丟人的麽?她也是高傲的啊。
樂樂使勁戳著喬聞森的脊梁骨,“我記得你第一次為顧熙打架時可神氣了,說就算誰拿把刀子把你血都放沒了,你也不會哭啊。掉眼淚眼圈紅以往這都不算數,你能不能別這麽沒出息的大聲哭啊,你好娘啊……媽的,認識你真倒黴……喬聞森,別哭啦!老娘也要哭了……”
一路上,樂樂就這麽支支吾吾的安慰喬聞森,她哪會安慰人啊,好心,但總是戳的人傷口更疼,全是哭聲,慎得慌。
還好林貝蘭能鎮定的開著車,但也走神兒。
喬聞森過後說:我其實沒那麽多眼淚,就是被樂樂罵的,很想扇自己兩巴掌,怎麽活成了這樣!
他弄丟了自己,弄丟了曾經的自己。
他人生最大的轉折,不是葛琳絡和他親爸離婚,是葛琳絡嫁給顧明海時。
那些話,的確嚇到了顧熙,甚至顧熙十點多趕到醫院檢查時,醫生叫她,她都忘記了該有些反應的。
她隻記得,喬聞森哭著說時,她屏住了呼吸,連咳嗽都忍住了。
左蔚電話打了過來,她問怎麽知道她在醫院檢查,左蔚說是她媽告訴他的。顧熙無奈,許多丈母娘喜歡女婿,但婆婆就不定真心待見兒媳,這是什麽理兒?
他沒問她咳嗽這麽久不好是怎麽回事,顧熙驚訝,倒是沒問是因何?
當左薔上樓來,問同事醫生顧熙的情況時,顧熙笑了笑,病情輕,顧熙會對左蔚說實話,如果有了什麽事兒,顧熙一定是不會對他說實話。
那他幹脆不從她這兒問,直接醫生那比較準成。
醫生說,這咳嗽並不是單單藥物治療就能好起來的,這麽多年,顧熙這種情況的沒少見,主要是思慮過重。
心病?
左蔚腦海裏一片空白……
上個項目的意見,是采納了林曼曼的構想,林曼曼的構想剽竊了顧熙的。
這次的項目中,幾棟樓是完全擋光的設計,按理說這些設計圖紙是總工把關,但秦斯平由著就這麽樣了,左蔚不說什麽,顧熙也無奈。
忽而又想起陸文俊那句話:他們之間,你又知道多少呢?
星期四的晚上,陸文俊帶頭組織了一次聚餐,吃完喝完去唱歌接著喝。
沒有林曼曼在,和諧許多。
林貝蘭喝了不少的酒,跟秦斯平劃拳,這樣細看之下,林貝蘭和秦斯平是有幾分相像的,起碼那一皺眉時,太像了。
顧熙想喝一杯,左蔚攔下,把杯子從她手中拿了出來,不動聲色的放在了遠處。顧熙往沙發上蜷了蜷,左蔚伸手把她往自己身邊拉,見她是困了,脫下西裝外套把她給蓋上了,連帶著腦袋,一點不露。
她在裏麵動了動,有西裝遮擋,就那麽枕著他一隻手閉上了眼。
陸文俊很嗨,快歌慢歌都唱的好,小吉在那吃零食,陸文俊見了小吉,立刻年輕十歲似的,可也不能減掉年齡跟小吉明年一起上大學去吧?
早晚,是要各奔東西的。
小吉幾次問顧熙,她哥是不是有病?怎麽女朋友都不處?顧熙不好說,陸文俊都什麽也不說,她怎麽說,小吉什麽都不知道的去上大學挺好的。
沒緣分就是沒緣分,有緣分,是他陸文俊的老婆一準兒也跑不了的。
桌上的幾瓶酒,大多都被左蔚喝了,小吉小聲提醒,“我哥說,烈酒加冰塊兒喝不太容易傷身。”
“沒事。”左蔚難得扯動嘴角笑了笑。
低頭,繼續。
不急不慢的速度,陸文俊回頭時,眼眸複雜,“你不要命了?想喝死不成?”
顧熙是真困,半睡著,不知道左蔚喝了那麽多。
秦斯平聞聲回頭看,笑了笑,點了支煙,起身走了出去,倚著走廊牆壁抽著煙。
“我走了,打車走,不用送。”林貝蘭站起來,把手機裝在包裏,擺了擺手。
“我送你。”小吉主動起來。
林貝蘭點了點頭。
海城夜晚的空氣帶著一點鹹鹹的味道,有的地方很靜,閉上眼好像可以聽見海浪的聲音。
這鹹味道,有的人呼吸了感覺真餓,好想回家吃飯。有的人呼吸了感覺真開心,好想跟愛人一起去看海。
林貝蘭呼吸了呢,居然想哭。
那些話可以對人說,在林貝蘭和樂樂問起時,顧熙說了。
可能因為這個,林貝蘭才喝的多了些。
她知道喬聞森在哪住,到了樓下,卻沒有上去。躊躇了許久,還是轉身了。原來有些時候喝了酒壯膽兒還是不行的。
車燈明晃晃,她抬頭。
跟著喬聞森上樓,並沒有被他反對,他打開冰箱給她一罐啤酒,問,“來了多久了?”
“四,四十多分鍾。”接過啤酒,喝了一口。
“你不是說你路過?”路過四十多分鍾?喬聞森瞧著她,發現自己問這話問的也不對,貝蘭上來時說路過,他還問什麽來了多久了?
原來,是找不到共同話題來說,隻能瞎找話題,沒想到爆出了點別的。
他不傻,自然知道這傻大個孩子心思。
林貝蘭被說的一句話都不反駁,但她內心的傲氣感又上來了,問他,“你真要替你媽頂罪?那是故意殺人,你為果果想過嗎?”
“我的事,幹你何事?!”喬聞森涼了視線,直逼林貝蘭。
他喝掉了半罐啤酒,捏的啤酒罐有些變形,不羈地挑眉,“林貝蘭,一起喝過酒算什麽?我對你一星半點好感都沒有。”
林貝蘭的視線噙了點水汽。
喬聞森湊近她,“大晚上跟一個男人上來,也不是什麽好女孩!你25歲了吧?告訴我,有過幾個男人,都是中國的,還是有外國的?”
“你去死!”
林貝蘭把灌裏的啤酒倒向喬聞森的臉,索性灌裝的口小,啤酒露出來點隻是濕了喬東成的襯衫罷了。
她拿起包走了出去,喬聞森扔了啤酒罐,用力扯下髒了的衣服,摔向沙發。
這憤怒,不是因為林貝蘭,與她毫不相幹。
顧熙說要去樂樂那住一晚,左蔚送了她去,沒有勉強她跟自己走。
喬聞森的事兒董雅知道了,還為這可憐的孩子抹了一把眼淚。也不攔著顧熙跟樂樂去說說話。
“和她,怎麽樣了?”
眼睛彎了弧度,卻不是因為笑,像是在皺著眉,卻也在抿著嘴唇,溫柔又叫人心疼的摸樣,她,問他這話。
“這幾日她叫我多陪她。”左蔚淡淡說。
“唉,女人都是這樣的,依賴感很強烈,給她一個想靠上去的肩膀,恨不得靠著一輩子,就那麽過完一生……”顧熙也是極普通的語氣。
“那你呢?對我是否有這樣的依賴感?”左蔚問。
車開在路上,顧熙困的不行了。
該怎麽說合適,情勢所逼,他需要完全取得林曼曼的信任,並且取得林琅的信任,接觸林曼曼,並讓林曼曼覺得他是愛她的,這才是啊。
顧熙說,“現在你需要讓她依賴你,我,不是小孩子吧,你不在,暫時依賴我媽,依賴早餐,依賴交通工具,和供我活著的氧氣。”
他在別人身邊時,她在拚命找著陪伴自己的東西,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孤單。
找到了信任,就什麽都不是問題了。
不過也在心裏呼喚:左蔚啊,一定要記得,早點走回來,回來我身邊……
千萬,千萬不要……迷了路……
她下車時,他就那麽看著她的背影,一時一摸樣。
起初第一次見她,是驚鴻一瞥便再也難忘,是活潑的,是純淨的女生麵孔。再次見到,是床上,對他來說,不止是那晚把種子送入她體內,她無形中也在他心裏安營紮寨。現在,她的背影很落寞,笑容很淒苦。
醫生說她有心病?
到底在心底最深處,想些什麽呢。
左蔚多年前一次醉酒,問過秦斯平,這世上最容易受傷的是女人嗎?因為媽媽年輕時這樣跟奶奶說,被他聽見,記住。姐姐對那個負心男人這樣說,被他聽見,記住。
秦斯平說:不一定,有感情的靈魂都容易受傷,你能看得見嗎?
左蔚望著顧熙已消失的身影,眼圈不知第幾次紅了,他想說:顧熙哪,下輩子我寧願你做我女兒,我就光明正大的對你好,情情愛愛的那些,戒了挺好。
顧熙和樂樂倆人窩在床上一句話不說,該怎麽辦?
葛琳絡殺了人,殺了那個奸夫,顧明海在離婚時給葛琳絡的那幾百萬,全部被那個奸夫騙走了,且是帶著另一個年輕女人離開的海城,葛琳絡找到時已是這麽久了。
錢被揮霍一空,那個男人被年輕女人騙了,一個騙一個。除了逍遙離開的年輕女人,這個男人,葛琳絡,都暴躁了。人情緒失控時真可怕,顧熙和樂樂無法想象,這社會上,吵架就動刀子殺人那些人,內心當時到底是怎麽了呢?
十一點了,林貝蘭還是不見回來,樂樂打給她,以為她回家住了。
“明早喬聞森就替他媽自首了。她媽那麽大歲數跑夜場幹嘛?告訴自己兒子,自己兒子明早就帶警察去她藏屍的現場她不知道?我聯係到她了,掛了!”
沒了聲音,林貝蘭說話的語調不對,醉了。
“夜場?不行,她喝多了,再給她打,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顧熙跟樂樂說,立刻下床穿上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