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交鋒
顧熙今晚莫明的有些怕左蔚,有些覺得左蔚很過分,隻有他,隻有他能讓她難過的想哭,卻也隻有他,隻有他能讓她置身在難過卻不能表現出來的境地。
左蔚的私生活和夜生活什麽樣出於他自己的意願,豈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如果他心裏不痛快就非要這樣,那顧熙認為也攔不得,攔了今日他找女人,明日,再以後的更多日子呢?
“他該有個分寸吧?跟我耍脾氣也該有個尺度吧?”今晚事情比較多,顧熙不知怎麽的就哽咽了,喝醉酒的人容易在言語上肆無忌憚的發泄心中不快。
顧熙忍了很久,現在有些埋不住這些委屈,“吳哥,你也看見了,我們兩個今晚一句話都沒說,是他處處給我難堪,如果我也沒個分寸,我大可以摔杯子直接走人,爛攤子有的是人收拾。若不是顧忌他,我管他們都是誰!我不是來陪酒的!在場隻有兩個女人,林曼曼是他妻子,忌憚著左蔚誰敢灌林曼曼?這些人不灌我灌誰?他現在愛去找誰就去找誰,我憑什麽要打電話低三下四的求他別去?他左蔚不帶這麽小瞧人的!”
抬手抹了一下冰涼的臉,說完她抬頭,左蔚的身影就站在高處台階上,獨自一人。
大概剛從裏麵走出不久,醉酒後心情不好的疲憊樣子有些嚇人,也許他都聽見了,但顧熙不怕他,酒這東西果真是在壯熊人膽的!
左蔚長腿邁著走下來,在吳哥手中拿過車鑰匙,很硬的態度讓吳哥離開,他轉身抓住顧熙的手腕把她拽向停在遠處的黑色路虎,吳哥不敢上前,隻得先離開。
“左蔚你鬆開我,我要回家!”顧熙滿腔都是氣。
左蔚偉岸的身軀站在她麵前,眉頭都不皺的力道就足以讓她掙不開,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說出話的冰一樣冷,“委屈?我是小瞧你了,不跟我走,想跟誰走?想上誰的車跟我說,我現在就幫你指條明路!”
“左蔚你混蛋!”
顧熙掙不開,手疼心疼,第一次嚐到這種苦澀滋味。
忍著酒精導致的頭疼胃疼,顧熙用力喘氣對他說,“你說這種話?我想跟誰走?我沒想跟誰走!左蔚……就算我想跟誰走,你憑什麽管?我們之間算什麽?沒立場!你老婆處處把我往死裏整,你也把我往難堪的境地推,我真是傻子!是不是隻有一拍兩散,之後你才懂得你根本沒有權利殺死我僅有的一點尊嚴?”
***
一拍兩散……這四個字像尖銳的冰錐重重紮在左蔚心髒中心,疼,但更多是太冰太冷,關於一切與這四個字意義靠攏的字詞,從親吻她那天起,他從不曾想。
“你問我們之間算什麽?你說我們之間算什麽!今天是不是恍然才發覺等不起,今天才看到身邊還有適合你不用你等的男人是不是?”左蔚聲音沉得碎了落地。
顧熙問,“這話影射的是秦斯平?”
“是!除了我,任何男人跟你一起,你都可以活的有尊嚴!……所以顧熙,如果想跟誰走,記得提前告訴我,我心裏要是能讓出半分舍得,我就不眨眼放手!否則你就當我犯賤的要求你陪著我一起糾纏!”左蔚的言辭極重。
今晚,他的心情尤其複雜,看懂了許多,才發覺這艱難的生活危機重重彗。
本想狠狠咬他一口以泄心頭憋悶的,但她聽的,是左蔚的氣話,看的,是左蔚往日內容繁複的眼眸此刻很簡單,是不自信,是他眼中蔓延到心上的灼痛感。
這人總是有時叫人對他恨之入骨,總是有時叫人對他愛恨交加,既然前麵可以叫人生氣狼狽,為什麽又總是說出一些叫人心疼的話?
累,累也愛,多累也不想放手,哪怕分手兩個字都到了彼此嘴邊,可是都不敢說,怕是說了就真的完了,都不是小孩子,不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哪敢說攤。
這樣,起碼每日心靈上有個寄托,想瀟灑的在感情的世界中流浪,哪有想象的那麽容易?
衝動不起,是因為怕多少年後想起這些那些,會心痛的覺得可惜。
顧熙點頭,“自始至終……若我有過半點見異思遷想跟別人的心思,當時我一定是嫁給喬聞森了!何必折磨我自己?”
左蔚很狼狽,顧熙也是,誰也不比誰好受半分。
借著酒精的作用都說了,“我自認從來沒對不起你。如果你是因為這些就處處給我難堪,那你以後離我遠點……”
在包廂裏,秦斯平對左蔚說顧熙的膝蓋被刮傷,可是,左蔚不喜歡別人蹲在她身邊,那個人要是自己,也必須是自己。可無奈的是,他在這種場合不能去做,因此有了這無比彷徨的情緒滋生。
顧熙始終沒有抬起頭看他,吸了吸鼻子又說,“我不怕任何人笑我,隻怕林曼曼窺視我的難堪。我想我該有那麽點我的驕傲才能活的堅韌,我要的也不多,你不用在他們麵前看我一眼,你不用跟我說一句話……充當空氣是我因你選擇的生活模式。可是左蔚,殺死我那把刀誰都可以拿起來,別是你就行。”
晚上起風了,顧熙分不清是胃疼更加嚴重還是別處疼,手捂著胃部,難過的想哭,還是忍住沒有把自己搞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左蔚很沉默,他說的話顧熙都記得住,偶爾也想起來回味,那都是給她的養分,在供養這份不易的愛情繼續茁壯成長,她想看到枝繁葉茂那一天。
“起初到現在,都是我在強迫你,這問題一直很清晰,隻是我不願承認。我在堅持,你心未變,到了這個地步,顧熙……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該結束的沒有道理。”左蔚盯著她緊低的頭,理智找回,沒有再口不對心。
風吹得顧熙迷糊,她低頭默默地說,“別說是你的原因,也別說是我的原因,雙方都有吧。不是你強迫我,你有你的魅力值得我拋下很多底線,你和我,都暫時休息休息吧……我給你時間,你也給我時間,都去應付完亂七八糟的事。”
沒有說分手,沒有最初爭吵時衝口而出的一拍兩散,隻是暫時讓感情休息,說明感情日後還會工作。
左蔚鬆開了她的手,眼神久久定在她的身上,複又轉過身去看向別處,又是雙手垂在身側,哀傷的佇立很久,他有三分鍾左右的內心沉澱。
轉過身來再看她時,左蔚伸出手,手指輕撫上了她冰涼的臉頰,她始終低著頭,左蔚還是看到自己的手指上從她臉上沾到了溫熱液體。
顧熙迅速轉過頭去,先前真的沒哭,沒有讓眼淚到臉上來,可是受不了他獨自沉靜的這幾分鍾,不清楚他在想什麽,為他溫柔的一個小動作,會哭,會哭的很狼狽。所以說,一直在告訴自己,少沾酒,從項目拓展部離開心裏是高興的,因為可以避免喝酒的場合。
的確啊……喝了酒的人有時候都不是自己了,根本控製不住情緒。
自己難受顧熙誰也不埋怨,這一輩子好壞各占不均衡比例,好的壞的,都不過就是‘自作自受’四個字完全可以總結的罷了。
“上車,我送你。”左蔚見她按著胃部,似乎不舒服。
顧熙搖頭,他喝酒了,“讓吳哥送你吧,我打車走就行了。”
左蔚打開車門,態度堅持。
顧熙四處看也沒看到吳哥,不上車怕是又要爭執,還是上了。
係好安全帶,左蔚把車開上路,顧熙想說慢點開,左蔚卻比她先開口,“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顧熙沒說話,喝了酒後坐在舒適的車上更加困倦感強烈,但不能睡,不放心。
左蔚開的極慢,喝得不少,淡漠的神情上也染了些許醉意,但他認真的在開車,在海城,隻要是不出大事故,就算他被抓住醉酒駕車,也不是什麽問題,一句話就能擺平,打哪兒發生的打哪兒就被當做沒發生了。
擁有權利和金錢是誘惑的,往往看上去多半都是好的。
左蔚不善表達,很想告訴她放心睡一覺,因為車上的人是她,所以他手上每一個左打方向盤,右打方向盤,踩著油門的掌握,都十分穩。
紅燈,車停了,左蔚放下了車窗,馬路的一側,一對情侶在嬉笑,女孩的手挎著男孩的手臂,左蔚趁著這個紅燈點了支煙,神情憂鬱,那情侶的笑容,與他無緣吧?他不曾那樣笑過,遇見了顧熙,他不但是過了那種年紀,也一直滿路荊棘。
顧熙,高興的時候笑,不開心的時候就是不開心,這是在左蔚麵前。
在別人的眼中:她是一個經常笑著的人,可她卻不是一個經常開心的人。
一路上兩人無話,左蔚唇邊隻有一支煙,今晚紅燈有些多,浪費了許多時間,到了顧熙家小區外,左蔚看向路旁的街燈,那發出的暈色光芒,似是路燈也都醉了。
顧熙並沒有下車,在副駕駛上不動,左蔚的手隨意擱在車窗邊上,手指間沒有煙,視線轉向車窗外,在看什麽,也沒看什麽。
他不能做些什麽,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其實想吻她,其實想抱她,其實很想。
左蔚沉默,顧熙開口。
“不用再擔心我和她碰麵會怎麽樣,秦斯平說了今晚我和林曼曼發生的事了吧?女人偶爾是這樣,心存嫉恨。她對我有恨是因為她愛你,我對她有恨是因為我心裏不痛快。”
顧熙想就此事跟他稍微溝通,又說,“左蔚,我不怕大事發生,大事讓我恐懼,但都不能致命。有些小事會叫我失望,我怕這種失望一次次的來,多了總會致命。我喜歡你,你結婚了。你叫我等,我信了你。我今天敢多愛你,你對不起我的時候我就敢多恨你。人沒死,心就還活著,難過受傷這都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