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心亂如麻
從下午四點半到現在,這麽多個小時的私人時間安排,說明左蔚這次想和顧熙好好心平氣和的談談,雖然顧熙察覺出他有些隱隱的怒氣,但始終沒有對她發作。他剛提關於顧明海去世這事,他的手機就一遍遍不停止地響了起來。
“快接電話吧。”顧熙伸手攏了一把被海風吹起的頭發,轉過頭去。
一般不是非常重要的電話,吳哥那邊就過濾了。
左蔚轉身接起,什麽都沒有說,幾十秒的時間就掛斷了,一言不發地拉著顧熙往回走,顧熙被他扯著,皺眉,視線落在他扯著她的手臂上,整齊的襯衫袖口,忽然心酸。
他的衣服很多,而且是走到哪都有人準備他喜歡的品牌服飾,惟獨這件深色細紋襯衫,是她上藥那時穿過的,第一次去他住的地方,這件襯衫因她,保鮮期格外長。
專注地凝望他的背影時,總是有一刻兩刻失神。顧熙覺得,她被這個習慣穿黑色西裝,配深色係襯衫,叫左蔚的男子,勾走了魂兒。
左蔚發覺她步子慢了,更怕自己動作粗魯讓她不開心,不經意的一個回頭,撞上她眼神一個不經意的閃躲。
“眼底含情,在看什麽?”左蔚晦暗的心境此刻消了。
顧熙移開視線,沉默代替一切。
左蔚有急事要處理,便轉身走了,他想,算了,慢慢來……
他執意送左左,美其名是送親兒子,其實目的已顯明,顧熙也不喜歡在小事情上扭扭捏捏反反複複,那樣無非換來無用的糾纏。
晚上,左左在家睡了,顧熙才去醫院,孫朵樂在。
聊起今天下午的事,孫朵樂笑,“左總蠻獨斷嘛,那架子,跟個皇帝似的……”
架子?有嗎?顧熙沒見過他有半分架子,“像哪個皇帝?及不上。”
“誰及不上誰?漢武帝,像嗎?”孫朵樂說。
顧熙一下子就笑了,“不像。”
“雄才偉略啊。”孫朵樂繼續說。
智謀嗎,他的確有,不願誇他,但是事實,顧熙歎了口氣,“漢武帝好大喜功,起居奢侈,窮兵黷武。這些左蔚哪樣都不占吧?他身上沒有有錢人的刻意顯露,也是個沉穩低調的人,至於窮兵黷武……雖不在古代,但左蔚也步步為營,雖然我不是太了解他商業戰略這塊兒……”
顧熙說的入神,孫朵樂趕緊製止,“行了行了,我錯了,左蔚可好了,好的無法形容了可以麽?都不容人說一點不好了。”
“沒有,我說什麽了,就是解釋解釋這個漢武帝和他不像……”顧熙辯白。
孫朵樂搖頭,“那你怎麽還跟他分?一起算了,反正都開始過了,瀟灑一天算一天,我對他會離婚抱很大希望。”
顧熙一下子蔫了,玩笑都開不起了。
如果都是如此求自身歡喜,那麽婚姻愛情之間的原則無人守?倒不是她活的多有原則,隻是,母親和父親之間,因為第三者釀成如今這樣的結局,在顧熙的心中影響頗大,對第三者的恨意,在腦海裏根深蒂固了。
想來母親很可憐,在父親在世這段日子,盡心照顧在側,如果父親開口說複婚,母親一定拿喬一下便應了,但父親始終心還在葛琳絡這個妻子身上。
母親別說等來父親人到將近晚年回心轉意,甚至連一條命都沒能留得住,對於母親來說,多大的遺憾。
這兩日,左左在家總是提起左蔚,剛開始,顧熙沒有在意,後來發覺太頻繁了,每說一句話都帶著爸爸兩個字,就算是董雅不在家,也沒有這麽子惦念父的熱乎法吧?
“再說一次一個月不準吃薯條。”顧熙躺在沙發裏看書,抬頭對客廳裏玩著的左左說了這麽一句。
左左蹲在地上玩玩具,說,“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爸爸說,一切媽媽無法滿足的要求爸爸那邊都可以滿足!”
顧熙,“……”
自從那日在海邊岩石旁注視過左蔚後,顧熙便時常獨自歎氣,感歎世事無常,美好的生活不會百分百,那麽也就相信黴運不會百分百灌滿誰的人生吧?
她沒藏著任何不好的事,反倒是左蔚,藏了許多,他不說,不與人分享,不要人共擔,他這次從法國回來,明顯瘦了一圈。
左蔚身型長得好,體魄強健,除去非常忙的時候,都有固定的時間健身,多少個早上和夜晚,顧熙曾笑著以手指戳他的胸肌腹肌為樂,很硬朗不失溫柔的男子……
星期一。
顧熙剛到辦公室,打開包,就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手機震動,在包裏,她根本沒聽見,都是來自於林貝蘭。
打過去,很快通了,顧熙問,“怎麽了?我才到公司,手機放震動我沒聽見。”
林貝蘭抽噎著說,“我今天不去了,跟你請個假。”
“沒事吧?哭什麽啊?”顧熙皺眉。
“我沒事,先掛了,對不起……”林貝蘭說完果真就掛了。
對不起……
她為什麽說對不起?顧熙猜不著林貝蘭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田蓉蓉回國的當日,安排的非常嚴密,一定是有林家的人在暗中盯著田蓉蓉的一舉一動,田蓉蓉曾經是混在社會上的女人,摸爬滾打的,年紀算來也三十好幾了,做事很有分寸。
左蔚並未去見田蓉蓉,陸文俊更是沒見過,甚至田蓉蓉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暗中把她從牢裏又給救了出來,隻是說,回國,能見到兒子,抱有一絲希望,就這麽回來了。
顧熙還在為林貝蘭早上的電話摸不著頭腦,午餐後,就聽同事說,林副總很晚才去用餐,卻對廚師大發脾氣,氣場儼然慈禧一般,這些顧熙不予理會。
難道,林貝蘭哭,跟她姐姐有關?
下午,孫朵樂給顧熙打來電話,顧熙一邊站在辦公室打印機前打印東西,一邊就接起了,“啊,樂樂,什麽事?”
“怎麽搞的?是不是有誰坑你啊?”孫朵樂壓低聲音小心地問。
顧熙在這邊怔住了,聽孫朵樂說詳細的事情,有些頭皮發麻。
“有辦法阻止嗎?”顧熙問,手中的一疊A4紙煩躁的擱在了一旁。
“我有什麽權利阻止?哪有那麽大麵子,這雜誌社主編眉姐跟我不對盤,而且這麽大的八卦能放過嗎?再有,我們這個雜誌社就算攔下了,其他的呢,海城這麽大,多得是啊……”孫朵樂給她說著。
顧熙懂,一時心亂如麻。
左左是左蔚兒子這件事,身邊知道的人都是信得過的,前段時間,左蔚的母親來找過顧熙,聲稱會通過法律的途徑要回左左,可是左蔚阻止了他母親的行為,現在呢,又是誰把這件事捅到各大雜誌社去了?
海城不說是遍地左氏建設的房子那麽嚴重,那也是差不多了,誰人不知左蔚大名。但凡是跟左蔚沾上邊的,事情就一時之間難以平息,現在左蔚已經結婚了,實在不能讓這種事情見光。
被傳成是私生子,私生子的媽媽往往就是人人口中的狐狸精,又不能說出代孕這種事,代孕也是非法的代孕機構經手的,並且那時沒有成功,後來顧熙給左蔚生孩子,也是私下裏彼此雙方同意的,不具備法律效益。
顧熙一籌莫展,孫朵樂的電話再次打來,“你隻能找左蔚了,最快都要明早見報,相信他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不難啊。”
是啊,這件事對於左蔚不難,但是,難就難在顧熙要去開這個口,“樂樂,你和他也見過,說過話,你先告訴他一下,看看他什麽反應。”
“行,你等信兒。”孫朵樂掛斷了電話。
等了十分,二十分,半個小時,顧熙手指摳著打印機蓋子,一直就沒離開這個地兒,腿軟,猜不出到底是誰暗中整了這一把,是衝著左蔚,還是衝著她,要是衝著她來的,未免不值得這麽費周折。
直到下午三點多,孫朵樂的電話才打過來。
“我聯係上了那個吳哥,他說有事跟他說,我想再不說都晚上了,我們這邊都在弄那個了。我……”
“結果呢?”顧熙問。
“結果吳哥轉告完左蔚,一直沒信,我們這邊也沒有停止排版的消息下來啊,說明左蔚還沒動靜啊。”
顧熙不說話了,孫朵樂支支吾吾地問了一句,“顧熙啊,你說……能不能是左蔚他自己讓人放的這個消息?”
“目的呢!”顧熙不解。
“逼你……”
“不會的,他做不出這種事。”顧熙替他辯解,可也頭疼萬分,到底怎麽回事。
顧熙打不通左蔚的手機,什麽途徑都聯係不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左蔚那邊來了消息,卻是通過孫朵樂傳話給顧熙。
“他說什麽了?”顧熙扶額問。
孫朵樂又是支支吾吾,“他問,是不是你母親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知道你生過孩子?隻說了這一句,就掛了。”
“……”
顧熙心涼,威脅嗎,這麽說,真的是左蔚導演的這場戲?
以前顧熙跟左蔚說過,董雅一直不知道這個左左是顧熙的親生兒子,一直還以為是顧熙贍養的當年意外去世的女同學的兒子,現在母親住院,別說是住院,就是平常身體健康的時候,精神也受不了刺激。
孫朵樂掛斷電話,顧熙再次撥打左蔚的手機,竟是通了。
顧熙心裏憋著一口氣,張口就說,“左蔚,不帶這麽玩人的,有什麽你對我說,這樣做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