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絕望的滋味
吳哥開車，顧熙拿過資料說，“估計你教我能分類分的快點。”秦斯平從別人的手中接過來時沒接住，都散落在地了，不然就不用這麽分了。
左蔚看顧熙，她果真心思隻在工作上。
拿過她手裏的不下四十幾頁A4紙張，亂糟糟的竄了頁數，六個部門的都摻在了一起，左蔚身體隨意地靠著車後座，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裏的文件，不發一言的整理分類排好頁。
顧熙見他如此認真，忽然轉過頭去偷笑。
“笑什麽呢。”左蔚看到了，淡淡問，她笑的很開心，真希望一直這樣。
“笑你整理這個整理的這麽認真……”顧熙還記得上次有個女同事捧著左蔚拿過的文件夾半天不放手，誇張的說那上麵有左總的體溫。
左蔚把一份整理好的遞給她，低頭繼續由他整理，笑說，“如果吳哥是秦斯平的助理，就算有一百張亂成一片，我也不幫。”
吳哥聽聞，從後視鏡看向顧熙，也開起玩笑，“我跟了左總八年了，也就顧小姐能讓左總做這階層員工做的工作。”
“不，她還讓我做過賣保險的。”左蔚抬手摸了摸顧熙的額發，笑。
吳哥驚訝，顧熙說了那天的事給吳哥聽，吳哥笑，顧熙問左蔚，“你不會是因為那個生氣了吧？”
“不會，沒說是流氓我很知足。”
“說是流氓我媽肯定把你趕出小區。以後機會恰當見我媽時，我就說我剛認識你不了解，暫時沒辦法介紹給她認識，才撒謊。”顧熙說。
左蔚認真，看她眼睛說，“顧熙，會有機會恰當的那天。”
顧熙明白他把‘機會恰當’這四個字理解的太深了，就現在左蔚那邊的複雜情況來說，等到機會恰當的那天並不易。
“左總沒見過你媽媽？”吳哥打破左蔚和顧熙之間的低落情緒。
顧熙解釋，“我媽還沒見過他，如果見到了知道他是誰，不管他是誰，我媽肯定會逼著他快點跟我結婚定下來。催我相親的時候就念叨處處合得來就趕緊結。”
吳哥點了點頭，才明白。
整理完手上的A4紙張，放在檔案袋裏，顧熙的手被左蔚攥著，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背，與她的手指交握，把她的手擱在了他的腿上，吳哥安靜的開車，耳能聽見的是車外的風聲。
不知是否同－居了徹夜相擁而眠的關係？不知是否他的襯衫再不是送去洗衣店，而是她來洗滌熨燙掛好的關係？總之，左蔚身上襯衫的味道，與她身上衣服的味道混起。
左蔚的高檔西裝都仍是送去洗衣店才行，所以這衣服味道差不多的細節，不與左蔚特別親密的人根本不會發覺……
中午的員工餐廳，顧熙和小楠來吃飯，沒有遇到林曼曼，隻是遇到了沈欣銅，簡芸看了一眼顧熙，想過來，又怕沈欣銅會日後找她的麻煩，最終還是沒敢動。
沈欣銅懷孕反應似乎挺大的，吃東西時很挑食，用筷子挑來挑去也沒往嘴裏送什麽，時不時地幹嘔，跟她坐在一起用餐的人都在忍著換位置的衝動。
顧熙一邊吃東西一邊在想，那天在沈欣銅車裏的男人是誰呢？
“師傅，我炒的菜不錯，那女的怎麽一邊撥著一邊惡心？”
“這西蘭花被你吵惡心了。”
“師傅，我說那女的在惡心，不是西蘭花在惡心。”
“師傅知道，你想啊，她瞧著西蘭花惡心，西蘭花要是活著，瞧著她也必定惡心啊。”
“……”
顧熙皺眉抬頭，隻見兩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食堂廚師走了出來，邊往沈欣銅那邊走邊這麽說，小楠已經捏著顧熙的胳膊笑的抬不起頭了。
“好好吃飯。”顧熙戳了下小楠。
小楠笑著小聲說，“公司很注重廚師水平的。這倆廚師看到沈主管看著菜幹嘔，估計是以為菜有問題，跑過去調研去了。”
顧熙看過去，隻見那兩個廚師站在了沈欣銅麵前，似乎在問沈欣銅什麽，接著全桌上的人都抬頭憋著笑，沈欣銅氣的摔下筷子就走了！
沈欣銅走了，那桌的人也早就沒了食欲，簡芸這才敢坐到顧熙這桌來。
簡芸看了一眼小楠，顧熙想說沒事，小楠卻知趣地離開了，簡芸這才說，“我夠意思吧，冒著被懷疑的危險一天接十來次水喝。終於在第十二次接水的時候經過主管辦公室聽到了……”簡芸趴在顧熙的耳邊悄悄說。
下午顧熙心不在焉的，簡芸說，沈欣銅在辦公室裏打電話，壓低了聲音對電話裏說：我要打掉這個孩子，我必須得打掉，我每天都惡心的想去死你知道不知道。生下來？生下來我老公會弄死我！……
晚上顧熙和孫朵樂一起去看電影，新上映的喜劇電影，每次看電影的電影票，似乎都是孫朵樂準備好的找她來看，孫朵樂的工作之便，可以弄到免費電影票。
還沒開始，孫朵樂吃著爆米花說，“還記著上次和你看電影是什麽時候麽？”
顧熙搖頭。
孫朵樂忽然有點感傷，“那次你大晚上的突然來找我，你喝著可樂，哭著說你以後找老公要找五官勉強能看，窮困潦倒的。你還說左蔚其實有未婚妻。你說喬聞森和左蔚都那麽有錢長得都精。晚上回去你還說遠離他，怕被他誘－惑，你不敢談藕斷絲連沒有把握的戀愛。”
“……”
顧熙想了起來，和左蔚去了有一片白樺林的那個城市，左蔚說他有未婚妻，她哭著回來那次啊。怕被誘－惑沉－淪進去，可是到底被誘－惑了。……因為什麽呢，若不是他真的如此迷人，她不會變成一個等待也許未果的傻瓜。
“所以熙熙啊，你要幸福。如果給我一個左蔚，我還應付不來呢。我沒你機智，注定隻敢跟簡單的男人談戀愛。如果我能像你一樣那麽會隨機應變，我是不是也能跟他在一起……”說著說著，孫朵樂哭了起來。
顧熙嚇了一跳，孫朵樂說的，難道是她和那個向東？那個向東不簡單，生活背景顧熙沒有好意思跟她細打聽，發生什麽她應付不了的事情了麽？
“別哭，心裏不痛快跟我說，怎麽了你樂樂……”顧熙心疼地給她擦眼淚，孫朵樂又破涕為笑，“我沒事，我決定要找一個對我口味隻圍著我轉的男人！讓我圍著別人轉太他媽累了，累死我了，談戀愛的感覺跟加班似的那麽難受。”
孫朵樂有時候就是這麽沒心沒肺，但能讓她哭的事兒一定小不了，顧熙這次怎麽問，孫朵樂都不說，顧熙不好再問，誰都會有點不可以分享出來的隱私。
出去電影院的時候，左蔚打電話問顧熙在哪，來接她。
等左蔚來的中間，顧熙和孫朵樂聊了聊沈欣銅腹中孩子的事情，顧熙把白天簡芸對她說的那些話對孫朵樂說了。
到底是孫朵樂的風格，想到什麽說什麽，才不管有沒有依據，“不會是懷的別人的孩子吧？啊！！”孫朵樂攥拳，說了句髒話，“KAO！我說她怎麽舍得不要喬聞森的孩子呢？我敢打包票，這孩子一定不姓喬！”
顧熙皺眉，“現在可別瞎說，不姓喬姓什麽。”
“誰知道啊！她自己估計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姓張王李趙周吳鄭王哪一隻？”孫朵樂覺得，沈欣銅的人品，也就是這個層次。
“她會背叛喬聞森？不可思議。”畢竟這麽多年顧熙看得到，沈欣銅愛喬聞森，死心塌地。
孫朵樂看了一眼向這邊開過來的車，說，“在沈欣銅的思維世界裏，出－軌是時尚，苟－且是潮流，她這是緊跟當下時尚潮流啊。不足為奇，我走了，你未來老公來接你了。”
“這個點兒不好打車，讓他送你。”
孫朵樂被顧熙拽住，左蔚也點頭，孫朵樂就上了車的後排座，自從幾年前顧熙說孫朵樂是她親人後，孫朵樂凡事都愛為顧熙出頭，半經意地玩笑了句，“等我失業了可就變窮了，給顧熙準備的結婚份子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送出去。”
顧熙沒想到樂樂會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左蔚握著方向盤，聽到了，顧熙跟他同居卻得不到他的任何實質性承諾，好姐妹為其不平也在理，左蔚不怪孫朵樂。
左蔚的眼眸中哀傷越來越沉，已入眼底。究竟何年何月，他又有沒有那個福分，能執手她站在充滿百合香的婚禮上？
夜晚的街道，紅燈亮起，左蔚踩了刹車，顧熙嚇了一跳，孫朵樂有些後悔說那句話，說也不該是在左蔚開車的時候。可是萬萬沒想到左蔚的反應如此大，說明，他很在乎顧熙是嗎？
左蔚手握方向盤，沉痛的眼眸凝望淒涼夜色下的紅燈，此刻顧熙就在他的旁邊，可是，就好像怎麽愛都不踏實。就好像無法讓一個在擺動的秋千停住。就好像，害怕她們之間終有一日亮起紅燈，當他措手不及的某天，她在綠燈後不回頭的與他分道而走。
左蔚不清楚絕望的滋味，沒嚐過才覺得可怕，他認為自己敢於絕望的死，也不希望絕望的掉眼淚，他沒有掉過眼淚。
與她的身體纏綿，左蔚無法節製，好似過了今晚明日末日一樣，顧熙清楚他是因為孫朵樂那句話心情糟糕，其實彼此清楚，就算孫朵樂不說，這話也在彼此的心底發芽，回應他，跟他一起在這無奈與哀傷中數次纏綿。
次日早晨，喝了一杯咖啡之後顧熙還是不能精神，腦海裏是昨晚左蔚沙啞低吟那句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