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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改變的命運

  “公子,門外有兩名刺客被屬下們活捉了。”我和呂大叔被那些侍衛不由分說的推進了屋內。


  隻見堂上果然站立著那道在熟悉不過的身影。


  “呦,這不是呂大人嗎,您怎麽會大家光臨小邸呢!”假惺惺……


  可是那道背立的身影又是誰,褐發高束的以碧玉簪挽成了一個發髻,兩鬢飄逸著散落的垂發。這身影似曾相識,仿如。


  “小政?”我試探的喚了一聲。


  “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在出宮見他嗎?為什麽你不聽勸。”回轉的雙眸,那雙淺灰的瞳目,不複往日的澄澈,嫣然滲透著一潭深淵,低沉道。


  “怎麽可能會是你。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和嫪毐在一起。”我的腦中恍如轟然一記響雷,眼前一定不是真實,我認識的小政應當是位善良隻是有點小頑劣的少年,絕對不可能是眼前這個城府極深滿目幽暗的男子,不是他……


  “我為什麽不可以和長信侯一起呢!隻要忠於我的人,我必定會獎賞他,並且賜予他平步青雲的機會,但若是要和我作對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言語句句強勢的如同利劍般指向呂不韋的方向,看來小政早已隱藏了除去呂不韋的心思。


  難道現在就是他們借機除去呂不韋的時候,就是歐諾尼西所指的靈魂被牽絆的一刻。我轉眸凝向呂大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從容若然,隻是眼眸中含著幾分心疼的望著嬴政。


  “皇上現在想要臣怎樣呢?”


  “原來呂大人眼中還有我這個皇帝,我還以為我的好仲父早就將君臣之禮拋至九霄了呢!”小政咄咄逼人道:“沒想到你也有屬於防備的時候呢!怎麽,今日你的那些武客們沒有追隨你出門嗎?”


  我歧然的凝著呂大叔,今天他之所以沒帶侍衛,恐怕是因為駕車送我回宮的關係吧!我真是個笨蛋,居然是我的好奇之心,害了他陷入危境。


  “皇上既然今日呂大人自己親臨到此,我們也不好敷衍招待,您說是嗎?”走狗,這絕對是走狗……我強烈鄙視他……


  想當初要不是呂大叔把他送進宮,今天他哪有機會在這裏犬吠……我的雙目不禁散射蔑視中。


  “果然,我說憑他的膽量又怎麽敢開口所要封爵之事,而且皇上又怎會輕易通過呢!嗬嗬……原來隻是想要增添一副假手呢!”


  怪不得當時呂不韋沒有進宮爭議,原來他早就識破了這場陰謀,可是。我的眼神飄過了那抹淡定。大叔。對不起。


  “小政,你放過呂不韋好不好,他不可能會覬覦你的皇位的,因為,因為他是。”在我口中呼之欲出的真相,卻被呂不韋飄逝的眼神所阻止。


  為什麽不讓我說出真相?


  “因為什麽?因為你也被他迷惑所以要替他求情?”眼前的小政如同被燃著的火焰一發不可收拾的逼問道。


  “不是的,小政。”要我回駁多少遍,身為另一個時空一閃即逝的身影,我又怎麽可以留戀這裏的任何人呢!

  “皇上,臣現在已經如您所願若池中困魚,臣知道位高之人必遭妒,所以皇上要湮滅臣的用心,臣也是知曉的。但是請求皇上放過她,她和這件事情沒有瓜葛。”這個笨蛋,他為什麽不為自己求情,他為什麽不說出小政的身世,為什麽要讓嫪毐的詭計得逞。


  嫪毐的唇角浮起了一抹陰笑,顯然得意於即將成功鏟除壓製心頭的大患。


  “戀陽,你過來。”小政示意挾製著我的侍衛鬆開我的手臂,他眼神中的深暗是我從未見過的幽色,他已經不是我所認識那個純真的小政了,他儼然是轉變為那個名流千史的千古帝王,那個專製獨裁的秦始皇嬴政。


  “我不要,小政,不,應該叫你皇上。你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嗎?竟然會質疑身邊的近臣,呂不韋的確在朝野中勢力廣泛,但即使是這樣他有做過危害你皇位的事情嗎?他又試圖謀權篡位嗎?你現在除去他也許是暫時去掉了你自以為的心頭大患,但是你有想過以後嗎?如果朝野上出現其他勢力龐大的臣子呢,你也要意義驅除嗎?”


  我毫不喘息一口氣說完了堵在心裏的話。沁涼的汗珠從我的眉角滑落,涼入骨髓的陌生感因為小政眼眸中的冷漠而更像是印入每一寸皮膚般的冰涼,讓我不禁心寒。


  看來我的話並沒有打動他的思緒,他隻是漠然的凝向我,指令挾製我的侍衛將我押到他的身側。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就算天下的人要害你,但是呂不韋會是唯一那個不會謀害你的人。”我拚命的想要掙脫挾製,呂大叔你快把緣由說出來,你不要再沉默了。我的目光焦灼的望著低垂著眼眸,不發一言的呂不韋。


  “皇上,您需要先帶著戀陽小姐回避嗎?這裏就交由臣處理吧!臣一定會好好招待呂大人的。”該死的假太監,他想怎麽對付呂大叔,我仇視的盯住他,但又無奈雙手被縛,要不然一定揍扁他!


  “不用,我想她一定很想見到傾慕之人最後的一麵,嫪毐動手吧!”


  “動手,什麽動手,小政你不可以這樣做。大叔你快解釋,你不要在沉默了。”無論我怎樣激烈的喚喊,呂不韋隻是抬起了眼眸,嘴角輕彎起一道琴瑟淺笑,淡幽如同即將離逝的拂耳音旋般,漸離漸迷的凝視著我。


  “戀陽他已經認命了,這就是逆臣的下場,難道你還要為他申冤嗎?他有什麽值得你這樣做的。”刺耳的聲響攢動入耳,好似從來不曾熟識,是他改變了,還是這樣陰暗的一麵才是原本的他呢!


  我隻是淡眸的注視著眼前那片沉默,大叔,你是不可以死的,挽救你的結局這是我的任務,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消失的。


  “小政,你聽我說。”我整頓了一下情緒,凝重了神色道。


  “戀陽,不要,就當是為最後一次求你,你不可以把這件事說出來。”呂大叔終於開口了,隻是言語竟還是阻止。


  “大叔,我不會聽你的,如果現在不說,我想小政會後悔一輩子的。”


  “有什麽事情會令我後悔一輩子的,可以暫且一聽。”小政示意嫪毐放下手中抽出半柄的短劍。


  “皇上,不要再猶豫了,先把心頭禍患除去,回宮大可以慢慢聽戀陽小姐敘述故事。”我看是你想去除心頭大患吧!隻怕說出了真相,你也會因禍亂後宮而被砍首吧!

  我瞥了眼那隻犬吠的狗,繼續正顏道:“小政的生父不是子楚,而是他,秦國的相國大人,呂不韋。”我的指峰指向被侍衛壓製住的紫衣男子。


  “哈哈……哈哈……戀陽,有些玩笑不適合現在開,即使你想救他也不該拿我的血統遊戲,記住!”小政譏諷一笑,無視著我的實話。“嫪毐,可以動手了。”


  一聽聞皇上的下令,嫪毐的神情頓然興奮起來,眼中的血色如同燃燒滾燙的岩漿般,在他狹促的眼眸中翻滾,他一鏟異己,翻身為主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小政,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殺了他你會後悔的。”這時代幹嘛不發明親子鑒定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這場泯滅生父的場景,卻又束手無策。


  “皇上,不要聽戀陽小姐的胡言亂語了,她隻是想阻止您除去呂不韋。”奸惡的本性終於顯露出來了,嫪毐在嬴政耳邊鼓動著火花道。


  “如果不是真的,那麽長信侯有不要那麽緊張嗎?小政,難道誰是奸人誰是忠臣,你到現在還沒有分辨出來嗎?”我怒目相向道。


  也許是因為我決斷凝注的眼神,小政眼中竟有份動容,他側目向嫪毐,轉而又望向呂不韋道:“我怎麽可能會是你生的呢!”


  “你的確是呂大叔和太後娘娘所生……”我斷續的將輸入腦中的曆史刻印一一講述,而小政竟然也耐下了性子,顏容平和的聽著我的敘述。


  隻是我卻忘記了身旁還有一個陰毒之人,忘記了他手中那柄劍身出般閃動銀色的劍。


  “一派胡言,皇上這樣的謊言你也能聽入嗎?現在就由臣來替你分憂。”話音剛落隻見到嫪毐側身影動,瞬間已經移到了呂不韋的身旁,而他手中的那柄劍已然出鞘,細長的劍刃深埋入呂不韋的左胸,霎時四濺的血紅如同怒放的秋葉一般濺灑滿地。


  “不要,不要,不要……”我掙紮出侍衛的挾製,飛身撲入了那片血色,“你為什麽不解釋,為什麽。”淚水斷了弦的自眼眶串落。


  大叔,你是笨蛋,是笨蛋。一襲心痛的錯覺拂然壓製住我的胸口,好像痛的喘不過氣。


  “有些事情是一輩子也不能說的,”他強撐著身體望向小政道:“皇上,戀陽說的請您不要記在心上,一切以社稷為重,秦國不能再生存與動蕩中。”


  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寧可用死保持這個秘密,如果小政的身份被揭穿,剛安定的秦國,勢必又會陷入謀位的紛爭中,這難道就是一位臣子應當做的嗎?


  “呂大人臨死還不忘留住愛國的美譽,看來嫪毐還要再送你一程。”


  銀劍的爍光忽閃而來,襲向的方向卻是知曉所有的我。


  “住手。”正當我驚恐的閉合雙眼不知所措時,小政先他一步踢落了他手中的劍,翻身來了一掌,將這位擅自動手的奴才擊落到地。“大膽,居然不聽從我的命令。”看來小政已經有一絲的明白了,他身側的侍衛立即一湧而上,將起身反抗的嫪毐壓製在地。


  “仲父,我再問你一次,戀陽說的是真的嗎?”


  “皇上,一切江山為重。”他的聲音間已經有了幾分的遊離。


  “對了,呂大叔,你不會死的,我有。我有水晶瓶,你等我,我會救你。”我越是著急就越是慌亂,我伸手入小挎包中尋找白色的水晶瓶,“找到了,呂大叔,你不會死的,貓有九條命,你也會有九條命的。”他欲漸迷離的眼神,掠起了我心中的一分焦躁,馬上就可以了,隻要打開瓶蓋,你一定要撐住。


  水晶瓶蓋掀起的一瞬間,白色的雲霧朦朧的繚繞上呂不韋的身體,將他包圍在這片迷霧運頓中。


  “大叔,你有沒有覺得好點。”片刻後雖然白色的雲霧已然消退,但是大叔的臉為什麽還是慘白如紙,失去了生色,胸口噴燃的血柱依舊流淌,漫染了我淺粉的衣色。


  “怎麽可能沒用,不可能的。大叔,你怎麽樣了。”我已經顧不得旁側的小政,一把將呂不韋的身體摟住懷中,熟悉的熱度似同飄散的靈魂般一點一滴的從他的身體中流逝。


  “呂不韋,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不可以死,傳禦醫,回宮傳禦醫!”也許是命垂一線本能的血脈連同,小政竟然失神的向旁際的侍衛大聲呼吼,在這一刻不用再多的解釋,他應該也能感受的到那脈同流的血液吧!


  “小灰貓。”紫刹的墨色浸染了他的雙唇,依舊燦若星眸的雙瞳留意著一絲留戀,低吟道:“要是早一點,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


  “大叔,你不要說話,我們再試一次,水晶瓶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就像上回一樣。”白色的水晶瓶緊拽在我的手掌,但是已被掀起的瓶身中再也沒能流溢出半道煙霧,“怎麽會這樣。大叔,對不起。對不起。”


  “小灰貓把手給我。”他凝聚最後的一絲力氣握住了我的手,那抹逝去的溫暖已然被逐漸冰冷的掌心代替。“下一次我一定會比誰都先找到你,小野貓……”


  驟然隕落的星輝,最後一抹邪邪的淡笑,飄然逝去的溫度……


  “不要。不要。大叔,不要離開我……”痛楚似一把利刀深刻的刺入我的心間,裂出道道的血痕,撕裂般的疼痛襲遍了我的全身,為什麽我救不了你,為什麽……


  崩潰的凝聚碩然爆發,難以抑製的疼痛像閃電一般向我劈來。我的淚水埋入了那個失去溫度的胸膛,曾經的炙熱已經不複存在。


  “戀陽,對不起。”小政落寞的神色述說著他的悔恨,如果不是他的猜忌,也許就不會讓嫪毐趁機利用,也許呂不韋根本就不可能死。


  “大叔,你起來,大叔,你不會死的,你起來。”我想瘋了似的搖晃著他的身體,卻沒有一絲的反應在從他的臉龐顯露。


  時間像是定格在他最後的那抹平淡微笑上,永遠不再前行。


  “你等我,一定有一瓶可以救你。”我翻騰著挎包,掀起了一個接一個的水晶瓶蓋,直至那抹綠色的煙霧朦朧了我的淚眼,“大叔,為什麽救不了你。”


  熟悉的暈眩襲上了幾乎崩潰的思緒,我的腦中隻剩下轟然之聲,漸離的襲遍了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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