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夫人
“再來一杯,嗝。”我毫無儀態的揮手叫喚店小二再為我添些酒水。
“戀陽,你已經醉了。”納蘭揆方阻攔下了我召喚揮舞的手臂,麵色無奈的勸說道。看來眼前這位男子正後悔於剛才慫恿我小酌一杯,沒料想到本小姐是位不勝酒力的主,清酒落肚後,便神誌渙散的一發不可收拾接連續杯,當作水飲。
“小氣。”我推開了他的手,頭昏腦漲的耷拉腦袋,趴在了桌上,嘟囔的呆滯著雙眸直視前方,天色已然暗落為暮,遠處黑夜中匿藏的星萌。
我突然站起身體,搖晃錘打著他的肩膀,言行誇張的大聲叫喊:“哇,有流星呢!”
“……”效果立刻出現,酒家內的食客紛紛望向了我們這端,言語談論之聲不絕與耳。
“哈哈。騙你們的。”我的臉郟鐵定涮滿了嫣紅,已迷糊到不知害羞為什麽物的地步,似乎真的醉的不輕呢……
“沒事,各位繼續吃喝。”納蘭揆方尷尬的為我向四周食客解釋著,起身走到我身邊將我攙扶起,貼近耳麵的言語道:“戀陽,要不我們先回府吧!今日你似乎喝醉了。”隨後他結清了酒錢,我倆沿路眼懷異目的食客關注下,出了酒家。
剛出店門我便似換了位人,推開了他的攙扶,大搖大擺的走上了夜幕中的街市。
“你耍我?”他總算是明白過來。
“有意見嗎?你不知道本小姐可是酒神附身,千杯不醉呢!”
就當時是小小作弄下這位自以為是的公子哥,讓他得些教訓,日後別見著姑娘便過於自負的上前搭訕。
“有意思的丫頭。”納蘭揆方居然在我意料之外的並未怒顏相向,隻是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含笑言語道。
“三公子,您還詳裝大度呢!要是你真的有誠意與我結識為友,不如。”我原本隻是想打趣的試探,轉念間忽然念想起那座嚇暈我的納蘭府‘禁地’,也許戀陽小姐可以借助這位三公子壯壯膽,再次去探訪一番,揭開那夜的謎底。
“不如陪我去個特別的地方,不過如果你沒有這份誠意,不去也無妨的。”我故使激將法道。
“本公子當然會義不容辭的相隨,哪怕是凶險之地。”
吼吼……打魚上鉤!
街市上空的夜色越發的深沉,星星點的閃亮躍動於那片深藍的近乎打翻的墨汁般濃稠的渲染夜空之中,時不時的爍現著隱暗的光澤。一陣徒步後我們便來到了納蘭府後苑。
“我們到底要去到何處,為什麽在府中兜兜轉轉呢?”
“噓!”我壓指與唇的提醒道:“跟我來,手腳輕些。”做賊般的躡手躡腳被我們發揮的淋漓盡致,看來是躲過了定時巡視的侍衛了呢……
我憑借記憶中的路線,不多時就找到那藏秘於一片紫竹中的黑暗屋室,隻是這回身邊多出一人,心中的畏懼感銳然減少一分。
“咦?從前我怎麽從未發現過二哥府中還有如此幽靜的小屋。”藏匿在我身旁的納蘭揆方暗自撓頭疑惑道。
居然連整日遊蕩府宅之中的他也不曾發現這間暗屋,看來‘禁地’中果然是有些藏有些不為外人所知的貓膩呢!越積越多的的好奇在我的心頭翻滾著。
“哎呦!”剛一轉頭,想要問他個究竟,卻是回力太猛且頭之間的距離過近,我的腦袋結結實實的一頭磕上他那堅若磐石的腦袋,天哪……他的腦袋是石頭嗎?
我無奈的揉揉了撞疼的前額,奮力瞪了納蘭揆方一眼,很顯然對他沒有造成殺傷力,這家夥仍舊笑容燦爛若那小池畔的粉團薔薇般盛放,實在能夠激起我掄拳的衝動,但此刻還不是修理他的時機,我按奈下心中火焰,示意他走到我的前麵由他開路。而我自己則扯著他的衣角,躲藏遮掩的一步一驚的挪動著前行。
“你在害怕嗎?”笑靨依舊的問道,真是奇怪男人,身處如此死靜到令人脊背生涼的黑暗屋室門前,他居然還能毫不受驚的一直傻笑。
我繼續白了他一眼,不去做答的隻是推動著他的身體作為掩護向小屋靠近。
“這屋子是用來做什麽的?”他扭過頭問道。
“我要是知道,現在就不會和你一起來查探了。”
離黑暗越來越近,我似乎能感受到快被吞沒的寂寥,透過毛孔滲入到我的血液中去。我神色緊張的探頭回答。
“戀陽,你怎麽流汗了呢?”納蘭揆方轉過了全身,從袖間抽出了方白絹輕柔的擦去我額頭沁出的涼汗,月色飄散下,眉目間蒙上的那份心細的專注眼神,深刻於我的眼眸,甚至定格印入我的腦海中。原來這位浪蕩不羈的三少爺還有如此一份難得的體貼呢!
“大概是這天氣悶熱吧!”我隨口胡鄒道。
“噓,別作聲。”他突然警惕的一語,在將要接近與門緋之外的廊柱前,他停住了腳步,神色專注的細辯房內的動靜。
果然,如同當日我隻身前來時一樣,房內若有若無的飄出一陣空靈的哭聲,似乎有種誘人的魔力,吸引著我們的聽覺。
“聽見了嗎?”納蘭揆方細言問道,而雙眸確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的緊盯那怪異的門緋之內的動靜。
“恩,有哭聲,但是。”我有些猶豫到底是否該進去那靜的可怕的僻靜小屋內一察究竟,雖然提議者是我,可是如此黑夜之中,我心裏的那份勇氣早已泄氣。
“如果害怕就倚靠在我背後,握緊我的手,戀陽,有我在你不必擔心,我會保護你!”堅定的信念,如同強烈的能量注入我的身體,此刻黑暗中的納蘭揆方似乎是我唯一值得依賴的人,我把頭緊貼靠在了他溫暖的後背上,綢緞的短馬褂外衣摻雜著,由他身體散發的獨特撫慰人心的氣息,真是位如同薔薇般外表不羈內心卻是位體貼的男子呢!
他伸手推開了屋門,屋內的黑暗立即自四麵八方向我們襲來,我不由心顫的死握住了他的手掌,不住抖動。
“不要害怕。”
自他手心傳來一份安定的撫恤,讓我稍許的平複了些受驚的心,但冷汗仍舊不自覺的從額頭後脊滑落,在黑暗中我盡管是瞪大了驚恐的雙眸,卻依然看不清眼前任何的事物,隻能感覺到納蘭揆方緊握的雙手。
“是誰?”沒入黑暗的哭泣聲響,似乎發現到有人闖入而停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然的胭脂香,從屋內傳出的聲音,正是道輕幽的女子之聲。
“你又是誰?”納蘭揆方衝著黑暗反問道。
“我?”屋室中隱約有道暗黃色光點在向我們移動,光暈自墨點融水四散般,隨著接近的步伐,越意清晰。
“納蘭揆方。”我死命抓緊了他,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
“別怕,有我在。”此時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嘴角有一道上翹的弧度,正向我綻開著,第一次由心底沉醉於他沒入黑夜的笑靨中。
“納蘭揆方?”那黃色的光點已然擴散成為一道光圈,移至我們的麵前,但仍舊昏暗的看不清她的麵容。
“怎麽,你認識我?”他依舊神定自若的回答道。
“你是三弟?”言語一出,旁觀的我立即霧水繚繞,什麽?竟然稱他作三弟。
“你是誰?”還未等及納蘭揆方開口,我便先待他問道。
黃色的光圈中似乎又繁衍出一道更明亮的光束,燭燈被火折子所點亮,而在這片突如其來的明亮中,我終於看清了這神秘‘禁地’中,那陣空靈哭聲的主人。
“大嫂!”納蘭揆方吃驚的瞪大了雙眼,如同銅鈴般的眼珠中印化的是位年輕且容貌端莊的少婦,隻是眉眼間摻雜著一分傷感的憂愁,看上去分外惹人憐愛。
“啊?”
我被他口中的稱呼著實震驚到,納蘭容若的妻子不是紅顏薄命了嗎?難不成又在這幽暗的小屋中逢月複活。
這一瞎想,使得我額頭的涼汗沁出的更為大粒,還是不要再聯想那些恐怖片中的場景了。我搖晃了下腦袋,繼續聽他們之間的談話下文。
“揆方,幾年未見,你似乎全然變了樣,現在落得如此眉目清秀,英俊倜儻,還懂得照顧姑娘了呢!”眼前這位死而複生的大嫂,瞧了躲在納蘭揆方身後的我,打趣的說道。
抿靄的淺笑彎上了納蘭揆方的唇角,一絲害羞的神情鮮有的出現在他的麵龐。
“對了,你們怎會找到這紫竹林中的隱蔽小屋?”大嫂整了整笑意問道了正題。
“我是跟隨這位戀陽姑娘,找到這裏,這才發現了你,大嫂你不是已經。”納蘭揆方突然意識到將要說道避諱的詞語,便嘎然而止了後續的言語。
“這件事說來話長,揆方,大嫂今後在和你細說,今日夜已深沉,要不先在這裏休息吧!反正裏頭的空房剩餘好些呢!”
顯然納蘭大嫂顧及到有我這位外人在旁不好明說,這其中一定有些縝密不可言語的事情隱藏。
“那我們打擾了。”我探出腦袋,對著目標人物的妻子綻放出一朵甜美的笑靨。看來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解決這回的任務,首先要博得這位大嫂的信賴才行。
隨後我們便由納蘭大嫂引路,進到了屋內兩間空置的居室就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