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舞台在即
房間里非常黑,幾乎沒有半點光線,綱吉試著動了動手指,隨即感慨市村春奈綁得還挺結實,雙手都被反綁在背後,腳踝處也被捆住了,換了其他人,大概只有坐以待斃的份了。
聽到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準確來說是齁聲,綱吉頓時滿頭黑線:「白蘭!」
白蘭咂咂嘴睜開了眼睛,翻過身仰面躺在地上:「綱吉君不要著急嘛,反正已經沒人了。」說著他又不爽地掙扎了一下,「不過被綁著真的很難受啊,地面也潮濕冰冷,會感冒啦~」
「現在的重點可不是感冒啊。」綱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用死氣火焰燒斷繩子,「算了,就這麼綁著吧,等到弄清楚情況再說。」繩子燒斷後一來有氣味,二來也不好復原偽裝成還被綁著的樣子,如果想知道後續會有怎樣的發展,還是先裝作被捆著的樣子吧。
「可惜手機被收走啦,」白蘭有點無聊,「和外界聯繫的方式也被斷掉了。」
「指環還戴著就不錯了,手套也還在口袋裡。」有武器在的話不管發生什麼緊急情況,都不會有問題。綱吉也有點閑:「不過照這麼來看,市村春奈顯然有問題了。」
「不過我不覺得她是在為妹妹報仇啊,不然的話剛才就不是把我們兩個捆起來,而是直接下殺手吧?」白蘭說道,「這種情況,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綱吉想點頭,不過還躺在地上,也就是收了收下巴:「在水裡下的是強效安眠藥,這個要弄到手不算難。畢竟她現在能看到幽靈,以此作為精神問題去看醫生的話,很有可能會開給她這個。」
「還是說我們妨礙了她的復仇計劃,所以把我們困住?」白蘭吐槽,「她的復仇也就是穿著黑裙裝鬼嚇唬人嘛,最多是添加心理壓力,我還比較好奇為什麼會出現那個手錶的詛咒。」
「詛咒應該確實是妹妹弄出來的……等下。」綱吉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個黑裙少女的不可思議是什麼來著?」「不就是深夜裡會出現穿著黑裙的少女嘛,被發現要砍斷腳。」白蘭順口說道。綱吉搖了搖頭:「我記得砂糖說的還多了點什麼,不完全是這樣。」
「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還有……」白蘭皺眉,「我想想,『深夜裡學校會出現拖著雙腳走路的黑裙少女,如果被她發現,會被砍掉雙腳』,小砂糖是這麼說的吧?」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同時注意到了問題:「拖著雙腳……走路?」
「拖著雙腳的話,應該是在地上爬行吧?」白蘭想象了一下,忽然覺得有點毛毛的。
「可是爬行的姿勢,用『走路』形容很奇怪,更何況後面的內容說會被砍掉雙腳。」綱吉說道,「日本有類似的怪談,說到雙腳就是自己沒有,所以要奪走別人的。這個不可思議裡面說到了雙腳,就說明黑裙少女是有腳的吧?」「如果是這樣幹嘛要砍掉呢?」白蘭吐槽,「又不是那種鬼捉迷藏,被鬼抓到就要被殺……」他的話沒說完,就瞳孔驟縮,隨即眯起了眼睛。
綱吉狠狠地抽了口氣:「是兩個人,走路的黑裙少女,和拖著雙腳走路的——另一個人。那個人想逃跑卻被黑裙少女抓回來,於是被砍掉了雙腳。」這樣的畫面想象出來太可怕了:穿著黑裙的少女拖著另一個被砍掉了雙腳的人走在深夜的學校里,哪裡是不可思議,分明是殺人案!
白蘭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說道:「綱吉君,窗外的人臉這個,你覺得是什麼?」
「我們一般說笑臉,就是指人的嘴角向上彎吧?就算是小孩子的簡筆畫,看到人臉的嘴,用形狀上是兩端向上的弧線代替,就知道是在畫笑臉。相反的,哭的表情則是嘴角向下。」
綱吉沒打斷白蘭的話,只是沉默著聽下去,他有預感白蘭借著黑裙少女聯想到了別的真相。
「那麼,把『哭臉』倒過來,就是『笑臉』了吧?」白蘭的語氣透著寒氣,「窗外出現的人臉,除了有人站在外面,還有可能是有人……從上面掉下來。」
就實例而言,不少跳樓者都是頭部向下,那麼從窗外一閃而過時,窗內的人看到的也是他倒過來的臉。在那種速度下要看清楚很困難,然而還是能注意到部分,比如嘴。因為看到的嘴角上彎,所以第一反應會是這個人露出了笑臉——可是,那是倒過來的。
本身就有近江夏帆跳樓的前例在,白蘭會聯想到這個再正常不過。
綱吉的臉色發寒,如果說市村春奈就是真正的黑裙少女,那麼那個窗外的人臉,是誰看到了跳樓的近江夏帆,還是……不對!他飛快地說道:「近江夏帆跳樓自殺是在白天,還有人看到,不可思議的內容則說是在深夜,兩個時間對不上,那麼『窗外的人臉』就不是近江夏帆……」
他後半句話沒說完,白蘭卻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近江夏帆的話,自然是別的什麼人,再結合先前的推斷來看,可能在舊校舍里,死掉的不只是近江夏帆一個人。
「但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白蘭說道,「被目擊到跳樓的,不是近江夏帆。而是別的什麼人假扮成她的樣子,假裝跳樓,而近江夏帆的屍體,在那之前就準備好了。」
至於是誰假扮的,除了感情很好熟知她的一切的雙胞胎姐姐,還能有誰?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照這麼來看,近江夏帆真的是死於自殺嗎?還是說,是被市村春奈殺死的?理由呢?不是說感情很好嗎?還是說,那份親情也是偽裝出來的?那麼動機呢?
存在的問題太多,手頭的情報又嚴重欠缺,就算猜到了真相,沒有證據也沒辦法定罪。但真要說起來,他們自己就會是最好的證據——如果接下來市村春奈要殺了他們,就足夠證明了。
白蘭有氣無力地哀嘆一聲:「偵探這種職業實在是太麻煩啦,再刺激也不好玩~」
綱吉正想開口,就忽然屏住了呼吸,白蘭也收了聲,閉上眼睛裝昏迷——有凌亂的腳步聲,對方正在接近這個房間,而且聽起來不像是市村春奈的腳步聲,體型上更大些,應該是男性。
房間的門被粗暴地打開,綱吉離門邊更近些,都能聽得到男人插鑰匙時抖得厲害的刮擦聲。男人的呼吸聲異常粗重,混合著恐懼感,似乎隨時會崩潰。他蹲下來用力搖晃著綱吉和白蘭,迫使他們從昏迷的狀態「醒」過來:「快、快起來!」說著又摸出小刀,顫抖著試圖割斷繩子。
門開著,走廊上的光線便照了進來。綱吉睜開眼睛,適應光亮后很快找到白蘭,後者則是好奇地打量著滿頭大汗的男人:「你是市村春奈班上的化學老師吧?」
原本懷疑的、想要調查的對象,現在居然跑過來救他們?真是有意思。
化學老師好不容易割斷了繩子,用還顫抖著的手抹了一把汗,又把下滑的眼鏡往上推了推,緊張地說道:「你們快跑,市村她現在不在,等她回來就完蛋了!快跑!」
說完,化學老師又轉而去割斷綱吉身上的繩子。白蘭揉了揉手腕,一直被捆著血液流通不暢,他的手腳都有些冰冷,這種狀態想跑也跑不動,還是先緩緩,而且,他也有必要和綱吉一起。
綱吉垂眼看著化學老師的動作,手腳獲得自由后,他便扶著旁邊的牆壁慢慢站了起來,表情緊張地問道:「老師,市村學姐她……」化學老師抱住了腦袋:「不要提那個人,她是惡魔!她殺了好多人!我已經受夠了,她說如果我敢泄密,就殺了我!你們也會被殺的!快跑!」
說到後來,他的語句都變得零碎錯亂起來,綱吉抬頭和白蘭交換了眼神,又結巴著說道:「老師你和我們一起跑吧!去找警察吧!」「不行,我是把市村引開才過來的,她很快就會回來了!我要去攔住她!你們先跑!」像是在附和他的話一樣,走廊那邊傳來了拖長的女聲。
「老——師——你在哪裡?」女聲里透著明顯的愉快,彷彿期待著與戀人見面的少女。
化學老師發出了驚慌的短促叫聲,又強自冷靜下來,對著綱吉他們做了「快跑」的口型,就朝著女聲的來源跑了過去。綱吉看著白蘭點了點頭,放輕腳步朝著反方向跑了過去。
然而剛轉過這條走廊,兩個人就拉開窗戶跳了出去,各自動用大空火焰飛到了天台上,亮橙色的火焰在夜色中一閃而過,快得幾乎沒有人發現——不過也只是幾乎。
秋瀨或站在對面樓頂的天台上,架著望遠鏡看到綱吉和白蘭的動作,驚訝地「喔」了一聲:「沒想到他們有超能力啊。不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果然發現問題了呢。」
他放下望遠鏡,轉身下樓,身旁還跟著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的近江夏帆:「好啦,既然舞台已經準備好了,我也該出場了。雖說他們肯定有解決事件的實力,但由偵探來解說是慣例嘛。」
關上天台的門之前,秋瀨或最後掃了眼對面天台上的兩人——準確來說,是看著綱吉,略微沉吟了幾秒,又很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算了,砂糖都已經選了,交給她自己來辦就好。他的本職是偵探啊,而且多管閑事的大家長,會被討厭的吧?等出了問題再把人要回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