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回府的馬車之上,薑緒風直接打開了皇後給的盒子,沒有回避溫璟的意思。
皇後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兒子,把宮裏發生的事都寫的一清二楚。從榮貴妃下毒致使悅充媛暴斃,再到榮貴妃買通欽天監給康德帝用藥,讓他一天比一天虛弱,甚至最後還把皇後自己的打算也寫到了後麵。
那瓶沒來得及用在悅充媛身上的紅色粉末,即將要用在康德帝的身上,皇後不是商量的口吻,寫信來就是讓薑緒風早做打算。
薑緒風將信遞給溫璟的時候,溫璟還有一點點的驚訝,宮中和朝政上的事,其實薑緒風很少跟她講。不過,當她看到信的內容,驚訝還多著。
溫璟一時有些沉默下來,男人做到康德帝這個份上真是悲哀,到了最後,妻子,妾室,孩子竟沒有一個希望他活著。
薑緒風掩飾住自己眼中算計得逞的情緒,反倒是一副無奈又悲哀的神色,握住了溫璟的手:“母後走的是一步險棋,以母後和孤如今的處境,若不放手一搏,恐怕沒有剩下的餘地了。”
溫璟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她輕輕用了些力氣回握住,眼中是一片平靜和信任:“臣妾與殿下是夫妻,無論殿下身處何地,臣妾都會一直陪著殿下。”
薑緒風定定看了溫璟片刻,唇邊笑意溫柔,將溫璟攬在懷中:“有太子妃,孤之幸。”
廣平長公主這大半月來一直睡不安穩,睡眠不足導致她的情緒越發的暴躁。
宮裏傳出‘皇後禁足,不堪為後’的消息,廣平長公主就在前廳內晃悠了小半個時辰了,明明榮貴妃掌六宮之權,她該高興,怎麽就是心慌呢?
一個婢女端上來新的茶水點心,不巧廣平長公主就那麽退了一步,那婢女根本沒法躲,托盤中的嘩啦一聲摔了滿地。
廣平長公主就像是一點就炸的火藥,抬腳就將跪趴在地的婢女踢了出去:“賤婢,走路不長眼睛?!”
能進來送茶水的也是府裏的二等婢女了,這婢女還是鵝蛋臉,一雙媚眼,平日裏與駙馬沒少眉來眼去。此時哭的梨花帶雨,不斷地磕頭:“長公主恕罪,長公主恕罪。”
廣平長公主正在氣頭上,哪看得了這婢女狐媚子模樣,當即兩步衝上去,就要抬腳再踹。
一直坐陪,在那品茶吃點心,半句話沒吭過聲的駙馬終於開口:“公主。”
廣平長公主霎時轉頭,表情猙獰的吼道:“駙馬?!”
駙馬年過四十,依然文俊儒雅,他站起身扶住了廣平長公主的肩,拉著她坐了下來,又是倒茶奉茶一係列的動作,竟是奇跡的把廣平長公主安撫下來。
駙馬給了那婢女一個眼神,待婢女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他才慢悠悠的問道:“公主在心焦什麽?”
廣平長公主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有上湧的趨勢,她也不止一次後悔選了這麽一個駙馬。駙馬本身才疏學淺,平庸無能,除了一張臉還能看,這麽多年也沒什麽政績,廣平長公主府能有今日全靠自己盤算。
她一口灌下手裏的溫茶,冷哼了一聲。
駙馬不敢惹她,隻得自己苦思冥想,半晌,方有了一絲頭緒。他並不以為意,隨口一句:“公主若是覺得京中不安穩,我們就去封地好了。”
為了防止前朝藩王林立的現象出現,大雍隻有親王和公主有封地。但此封地也非彼封地,也隻名頭上很好聽,還有就是有一份每年的歲貢,其實封地的統治權還是在當地官員的手裏。
駙馬不缺錢不缺地位,又不上進,自然在哪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然而去了封地沒有實質的權利,又遠離的京城,被邊緣化,這要是以前的廣平長公主定要劈頭蓋臉的罵他,可如今的廣平長公主卻覺得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大抵是連日來的焦慮和不安,讓廣平長公主被權利衝昏的頭腦清醒了一點。她先是皺眉,然後越想越覺得可行,她總要為自己的兩個孩子做打算,尤其是二兒子,才華斐然,又結了蕭氏這麽有利的一門姻親。
而今京城暗流洶湧,榮貴妃,寧王瞧著是風光無限。可事事哪能沒個萬一,若是以後榮貴妃和寧王敗了,,
廣平長公主一個激靈,立即叫守在外麵的婢女:“去叫大公子,二公子來見我。”
廣平長公主像是屁股後麵有猛獸追著她,動作是極快的。
不過幾日時間,街頭巷尾都得知,廣平長公主府的二公子又病了,這次來勢洶洶,榮安郡主為了她的夫君哭了好幾場,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
又隔幾日,便有聽說,柳州有一位民間的土醫,頗有醫術,治好了許多的疑難雜症,傳的神乎其神。
廣平長公主愛子心切,哪裏還能坐得住,進宮在康德帝麵前一直哭,一直哭,哭的康德帝從剛開始的探究不滿到心軟。
康德帝看著眼前一母同胞的妹妹,歎了口氣:“廣平,你可是想好了?”
廣平長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康德帝的臉色:“皇兄,臣妹,,”
“好了,”康德帝打斷了廣平長公主要說的話,他麵色有些沉,“你是朕的胞妹,朕不會虧待你。既然要去封地,就盡快動身吧,不必找那麽多借口。”
廣平長公主白了臉色,她咬了咬下唇,支支吾吾也沒說出什麽。最後一咬牙,朝著康德帝行了個大禮:“皇兄保重龍體,皇妹告退。”
兩儀殿內落針可聞,少頃,康德帝似是發問又似自言自語:“連廣平都不信朕能扶持朗兒,,朕卻偏要讓朗兒來坐這個皇位。”
唯一留在殿內伺候的項公公一抖,頭死死的低著,心不斷的向下沉。
他是康德帝身邊的大太監,假若之前還有活命的機會,康德帝今日的話一出口,過後無論哪位皇子登基他怕是都活不成了。
項公公待康德帝也算得上忠心耿耿,這麽多年,宋氏施壓還是榮貴妃盛寵,他都一顆心忠於康德帝。然而這不代表著他能為康德帝死,項公公攢了大筆的銀子,出宮養老才是他想要的。
康德帝喚了一聲項公公,第二遍時已經開始不耐煩。
項公公輕輕吐了幾口氣,上前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