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冬至這日,薑緒風和溫璟按照往常入了宮,皇後心情明顯很一般,連挑刺溫璟都提不起興趣,與薑緒風閑聊了幾句就放他們去了後殿休息。


    鳳儀宮的後殿溫璟也來過幾次了,這是薑緒風六歲以前住的地方,牆上掛了幾幅還很稚嫩的書法和畫作。


    溫璟今日突然起了興趣,打趣道:“臣妾想瞧瞧殿下其他的畫作可好?”


    薑緒風摸摸鼻子有點不情願,溫璟央求了幾句,最後還是讓朱湛找了出來。


    薑緒風很小就成了儲君,皇後很重視他的教育,力求全麵發展。所以這稚嫩的畫作倒是很多,溫璟一頁頁翻過去大多數都是臨摹的,隻有一張溫璟瞧著像是薑緒風自己畫的。


    “這狸奴的名字叫元寶,是孤小時候養的。”薑緒風往溫璟身邊湊了湊,眼裏有幾分懷念,“可惜母後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把元寶送走了。”


    見溫璟朝著他看過來,薑緒風又笑了笑:“不過孤時常讓朱湛去瞧它,元寶也算是壽終正寢。”


    溫璟將畫放到矮案上,伸手環住薑緒風的脖子:“臣妾倒是很喜歡這些小東西,隻是怕在府中養著不便。”


    薑緒風被勾的憶起元寶光滑溫暖的手感,也有些意動:“太子妃想養隻狸奴而已,有什麽不便,孤讓朱湛挑幾隻毛色好看的給你選。”


    溫璟嬌笑起來,很高興的在薑緒風臉上親了一口:“臣妾是個心軟,要是都看見了,怕忍不住都留下,不如殿下幫臣妾挑一隻吧。”


    除了畫作,薑緒風還有好些小時候玩的玩具,皇後都命人好好收著,溫璟的架勢好像要將這屋裏都翻一遍。太子殿下的羞恥心也到了頂點,製服太子妃這件事也隻能親自出馬了。


    榮貴妃的昭純宮裏寂靜一片,眼看著都快要到了宴會的時辰,可榮貴妃還在小憩,守在屋內的宮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從外麵辦事回來的昭純宮掌事姑姑拂冬先去側殿裏趨了身上的冷意,才邁著小碎步進了主殿。


    “娘娘,娘娘,”拂冬輕喚了幾聲,榮貴妃還沒有醒來的意思,拂冬依舊保持著聲調,並不敢稍稍提高聲音。


    榮貴妃輕輕蹙了蹙眉,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見拂冬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是,娘娘,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嗯,什麽時辰了?”


    “回娘娘,申時過半了。”


    榮貴妃挑了挑眉,扶著拂冬的手坐起來:“宴會快開始了吧,替本宮梳妝。”


    打磨光亮的銅鏡映照出榮貴妃依舊姣好的容顏,榮貴妃卻隻看見自己眼角的一點點細紋。


    她的手撫上眼角:“拂冬,本宮是不是老了?”


    拂冬給榮貴妃梳頭的手微微一停,很快,沒有讓榮貴妃發覺:“娘娘鳳儀萬千,是這宮中最美的女人,奴婢眼中無人能及。”


    榮貴妃聽了這話有些開心的樣子,隨後表情又突然扭曲,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本宮這麽多年的付出,絕不允許任何人踩在本宮的頭上!”


    悅充媛的小心思哪裏能瞞得過榮貴妃的眼睛,她能做到貴妃的位置上,宮中能讓她有一爭之力的人隻有皇後。在悅充媛越來越不受榮貴妃控製的時候,她就注定成為一顆棄子。


    冬至宴的席間不如往日熱鬧,宗親們都在竊竊私語,有幾個老郡王和王妃都有些麵色難看,大雪之日進宮也是難為他們了。


    嬪妃的麵色也不是很好,悅充媛坐在靠前的位置之上,坐姿妖嬈凸顯出自己肚子,臉上也是一片傲慢得意之色。


    幾個沒什麽寵愛和位份低的小嬪妃諂媚的笑著,圍著悅充媛說些奉承話,宗親們都挪開自己的目光,刻意去忽略掉悅充媛,才能讓他們心中舒服一些,沒覺得那麽丟臉。


    溫璟走進來的時候,就數悅充媛的位置最明顯,最熱鬧,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悅充媛卻將溫璟的目光看做了輕視之意,她眼睛不離溫璟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臉色慢慢沉了下來,皇後和榮貴妃是死對頭,這位太子妃的閑話她也聽了不少。


    瞧瞧,容貌昳麗,眉眼間都是風情,衣著首飾也都是千金難得一件,可太子妃嫁給太子之前不過是個被繼母欺壓,名聲不好的姑娘罷了。


    悅充媛冷哼一聲,她已是正三品九嬪之一,太子妃憑什麽看不起她。


    溫璟可不知她隨意的一眼就引起悅充媛如此百轉的心思,她不過剛剛坐定就聽到下首傳來一個甜的發膩的女聲:“臣妾看著太子妃披風上的花樣子真是迷了眼,臣妾見識少,也不知這是什麽花?”


    溫璟回頭就見悅充媛睜著眼睛,神情極為無辜的看著自己。溫璟眉頭緊皺,語氣也冷了下來:“蘭苕,倒杯清茶過來,本宮有些惡心。”


    她如此直白的話引得席間立刻就響起輕笑的聲音,悅充媛頓時就要站起身來,被身旁的圓臉宮女提醒:“娘娘!”


    殿門口,康德帝與皇後和榮貴妃一道進來,溫璟隨著眾人起身行禮,看見康德帝的臉色卻又不由得愣了一下。


    康德帝臉色呈灰敗,眼下是重重的青黑色,像是幾日都未曾睡過一樣,然而周圍人都沒看見一般。


    康德帝簡單幾句祝詞之後便正式開宴了,他關心自己的老來子,眼神總是落在悅充媛身上,片刻之後便發現了不對。


    “愛妃這是怎麽了,今個是冬至,合該高興才是。”


    悅充媛似是反應了一下才回過了神,她笑容有些勉強道:“臣妾謝皇上關心,隻,,臣妾出身低微,得皇上一些偏愛才有如今,見過的好東西也全都是皇上賞賜的。方才臣妾見太子妃身上披風的花樣子新奇,便多嘴問了一句。”


    悅充媛說到此處露出很委屈的神情,就連眼眶都紅了:“隻是臣妾好像惹得太子妃不快了。”


    康德帝也有一瞬間的怔愣,大庭廣眾,明目張膽的給太子妃上眼藥這可是第一次,連榮貴妃還沒有過。


    皇後“嘭”的一聲放下手中的酒杯,厲聲喝道:“悅充媛,你放肆!”


    悅充媛當即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咬著嘴唇一臉委屈倔強的看著康德帝。


    康德帝剛想要開口,驟然席間尖叫聲四起,悅充媛毫無預兆的大口大口吐著鮮血,手死死扒住脖子,還來不及痛苦掙紮,人已經眼睛圓睜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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