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清清如顧】沈鳶想過死,但她舍不得顧時南。
“相親?”沈鳶下巴都快掉地上,“你說顧時南要去相親?”
“是啊。”
秦淮叼著煙,“雖然顧家沒有皇位要繼承,但是聖和那麽大的公司總要有個繼承人,顧大哥不在了,顧時南也是三十歲的人,再拖下去就步入老年了,他爸媽能不著急麽。”
幾乎天天催。
“什麽老年?顧時南現在正值……”沈鳶忽然頓住,“顧大哥不在了……是什麽意思?”
秦淮詫異,“你還不知道?”
沈鳶茫然的搖了搖頭。
“也是去年的事兒了,你和老顧剛分手沒多久……”
那段時間,沈鳶幾乎和外界斷了所有的聯係,不出門,不上網,長期失眠,每天過得渾渾噩噩。
顧暮北和林煙的事剛被媒體曝出來就被顧家的勢力封鎖,新聞撤的快,再加上沈瑾之刻意隱瞞,沈鳶毫不知情。
兩個人,兩座城市,斷了聯係之後就真的沒有任何交集。
“我不知道,我……”沈鳶啞然。
就算那個時候她知道了也無可奈何。
“林煙在監獄裏待了幾天,瘦的都變了樣,我一個外人看著都有些心酸,老顧雖然平時騷氣的很,但真正遇到事的時候根本不會往外說,我們幾個也都是看到新聞才知道,他從來不提,我們也不敢問。”
“他們兄弟倆之前的事你已經也知道,老顧對大哥一直都很愧疚,腿沒有治好,最後人都沒了,這半年老顧過得怎麽樣也不用我說。”
“公司運營一團糟,家人去世,林煙失蹤了一陣子。”
秦淮嘬了口煙,麵不改色的補充了一句,“你還甩了他。”
論傷口撒鹽,沒人比秦淮做得更得心應手。
沈鳶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她沒哭,隻是整個人都很蔫,難過的情緒壓得她心口疼。
“心疼了吧?”秦淮挑眉,笑得賊兮兮
,“心疼就去哄哄他。”
沈鳶扶額看著秦淮,“我知道了,你的真愛是顧時南,打著愛慕我的幌子,心機。”
“老子鋼鐵直男!OK?”秦淮氣的拍桌子。
“晚上七點,Moon餐廳。”
留下顧時南今晚相親的地點和時間之後,秦淮瀟灑的走了。
沈鳶沒胃口吃飯,她現在就想見顧時南,可她根本不知道顧時南在哪兒。
今天周天,秦淮說顧時南不在公司。
清水別墅區的保安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顧時南說不準放沈鳶進去,他們就真的把沈鳶攔在外麵,死活不讓進,去公司影響不好,所以沈鳶這麽多天來都沒有跟顧時南說上話。
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個雨夜。
沈鳶等在清水別墅區,進進出出無數次才終於逮到機會訛他,結果人家甩了一張銀行卡給她就走了。
等啊等,五點不到沈鳶就打車去了Moon餐廳,六點半才目標才出現。
從外表儀態上看,秦淮說的真沒差。
雖然算不上特別漂亮,但氣質溫婉,長相清秀幹淨,言行舉止禮貌大方,是很耐看的類型。
她先要了杯茶,不時往餐廳門口的方向看,整理發型,檢查妝容。
看得出隱隱的期待感。
沈鳶良心過不去,腦海裏天神大戰。
這眼看著馬上就要七點鍾了,如果她再坐以待斃,顧時南搞不好就真的來跟人家相親。
沈鳶閉了閉眼,心裏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一咬牙,起身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這個位置是我預定的,一會兒有人要來。”
“我知道……”沈鳶心一橫,索性直接不要臉了,“那個……我是顧時南女朋友,我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人的那種。”
對麵的千金小姐愣了片刻,隨即自然的笑了笑,“顧先生現在好像是單身。”
“他爸不喜歡我,要棒打鴛鴦,所以才給他安排相親,但他愛我愛的死去活來,肯定是不會接受其她人的,而且……”
“而且什麽?”
“我懷孕了,這孩子以後肯定是要姓顧的,就算顧時南迫於家庭壓力娶了你,也會把我養在外麵,你年紀輕輕就當後媽,還會被我擠兌,日子過得多可憐。”
“……”
“我標準二奶臉,路子很野,顧時南應付我一個人估計都很吃力,他沒空回家,你獨守空房,還要給我奶孩子,簡直太慘了。”
“……”
顧斂忠挑中的兒媳婦是標準的良家少女,哪兒見過沈鳶什麽不要臉的,幾句話就被殺死,臉色不太好看。
沈鳶背對著門口,覺得後背一陣涼嗖嗖的,她回頭,果然,顧時南就站在她後麵。
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千金小姐看著顧時南的目光幽怨淒然,“顧先生,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對此,顧時南隻淡淡說了三個字,“不認識。”
顧時南甚至都沒有多看沈鳶一眼,這大半年是時間,他更成熟了。
那雙標誌性的桃花眼過去稍微帶點笑意機會都能勾魂,現在,淡的仿佛浸了雨水,整個人的氣場偏冷。
“換成包間,我吃飯不喜歡被外人打擾。”
“好的,這邊請,”服務生跟在後麵,還抽空回頭看了沈鳶一眼。
沈鳶也在反問自己:怎麽能蠢成這個樣子?
服務生拿著菜單過來,“小姐,您要點菜嗎?”
沈鳶已經在餐廳待了兩個小時,隻點了一杯咖啡。
她沒臉吃。
“不用了,我不吃。”
服務員嘴角抽了抽。
沈鳶在一眾怪異的目光下離開餐廳,走到路邊,當著李哲的麵踹了車輪胎一腳。
李哲哭笑不得,“沈小姐,您腳疼不疼?”
沈鳶麵無表情,“我心疼。”
“……”
秦淮發微信給沈鳶,問她戰況如何,沈鳶直接把他拖進了黑名單。
“沈小姐,我送您去醫院吧。”
沈鳶回頭瞪著李哲,“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
李哲無辜,他過去扶著沈鳶,擔心的說,“您腳崴了,走不了路,得去醫院。”
“我沒……”沈鳶話音一頓,眯眼瞧著李哲。
李哲麵不改色,“您先醞釀一下,我進去跟顧總說。”
沈鳶笑了笑,“你胳膊肘往外拐,不怕顧總修理你?”
“那也比您就這麽走了要好。”
沈鳶:????
李哲也不解釋,畢竟前兩次沈鳶被顧時南無視自尊心受損當場遁地之後,隻有李哲見識了顧時南變臉的後果。
犧牲他一人,幸福整個公司。
“沈小姐如果良心過不去,就演得像一點,先保我躲過今晚。”
“……好的。”
關於顧時南,沈鳶沒有下限,反正連臉都不要了。
李哲進餐廳,沈鳶坐在街邊。
這座城市她不陌生。
爺爺去世,孩子沒了,她所有的盔甲和軟肋都被摧毀,坍塌成灰燼。
住在醫院的那十天,她不是沒想過死,可……她舍不得顧時南。
那些空蕩的夜晚,噩夢結束之後,她腦海裏就隻有顧時南一個人。
她舍不得。
李哲一個人從餐廳裏出來,沈鳶也不意外。
顧時南什麽大場麵沒見過,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助理套路。
李哲走到沈鳶麵前,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顧總大概猜到了我是在撒謊。”
沈鳶隨性的擺手,“沒關係,你歇著吧,我就在外麵等他。”
顧時南這頓飯吃了一個半小時。
餐廳外麵有個小花壇,還安裝了電子燈,格外的吸引蚊子,沈鳶差點被叮成了馬蜂窩。
她皮膚很白,容易留下痕跡,她忍不住癢總是撓,兩條胳膊慘不忍住。
顧時南從餐廳出來,沈鳶也沒有立刻撲過去,隻坐在花壇邊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送李小姐回去。”
“是。”
李哲很會察言觀色,他感覺顧總是後悔了要改口,就連忙把李小姐‘請’上了車,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走。
沈鳶很欣賞我們的李助理。
就一輛車,李哲開走了,顧時南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沈鳶可憐兮兮蹭到男人麵前,在他轉身離開之前抓住他的手。
“顧時南。”
她想說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隻是輕輕喚顧時南的名字,聲音就已經哽咽。
“我的狗還好嗎?”
顧時南麵無表情,“賣了。”
沈鳶,“……”
李哲說他昨天才去清水別墅喂過囤囤。
“我沒吃飯,肚子餓了。”
顧時南目光淡淡掃過沈鳶緊抓著他不放的那隻手,手背上有四五個蚊子包,被她撓紅了一大片。
他輕勾唇角,淡笑。
“沈小姐,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裝可憐麽?”
沈鳶低著頭,眼眶酸澀,“我也沒錢,頂多再在酒店住一個星期就會被趕出去,秦淮今天還宰了我一頓,我是真可憐。”
顧時南輕嗤,譏諷的意味明顯。
“沈家連一個女人都養不起了?”
沈鳶已經不是沈家的人了。
外人不知道,顧時南屏蔽了所有和沈鳶有關的消息,當然也不可能知情,就連沈久閻病逝也是傅城深無意提起他才得知。
沈鳶僵住,她錯開視線,牽強的笑了笑,“我來找你,哪兒還有臉花沈家的錢……”
“那你是哪兒來的臉在別人麵前胡說八道毀我姻緣?”
“……我人品不好,臉皮厚,不怕被雷劈。”
“我沒有回頭的習慣,沈小姐找別人去吧,”顧時南推開沈鳶,頭也不回。
沈鳶想都沒想就追上去,“顧時南……啊!”
有一級台階,她根本沒看路,一腳踩空摔在路邊。
還好騎過來的摩托車即使刹車,否則就是直接從沈鳶身上碾過去。
“艸!”車主罵了句髒話。
“年紀輕輕學什麽不好,偏偏學心眼壞的老頭老太太碰瓷!我可沒撞你啊,是你自己撲到我前麵的,你別想訛我!”
李哲的嘴大概開過光,沈鳶這回是真的崴了腳。
沈鳶站不起來,動一下都疼。
“大哥您能不能先來扶我一下,我急著……”急著去追前男友啊。
“都說了別想訛我!哥哥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家玩泥巴呢,就這點套路還想學人家碰瓷,早點回家洗洗睡吧。”
沈鳶,“……”
人間沒有真情,摩托車無情的走了,尾氣噴了沈鳶一臉。
天時地利人和沈鳶沒有占到任何一樣,求和不成,還弄得一身狼狽。
秦淮那傻大個果然是對顧時南有想法!
膝蓋破了皮在流血,鞋跟斷了,沈鳶小心翼翼的脫掉腳上的鞋,腳踝已經腫起來了,輕輕碰一下就是錐心的疼。
“還準備在地上坐多久?”
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沈鳶仰頭一眨不眨的看著重新回到她麵前的顧時南,眼裏還泛著淚光,磕巴了一下,“你、你不是走了嗎?”
“誒誒誒!別走別走!”沈鳶眼明手快的抱住顧時南的腿,“我是真的崴了腳,騙你是小狗。”
顧時南神色淡淡,把沈鳶拉起來,沈鳶單腳站著,站不穩,往他懷裏撲,顧時南皺眉,他攔了輛出租車,把沈鳶從懷裏扯出來,扔上車。
“送她去醫院。”
沈鳶一身的蚊子包,皮膚被撓得通紅,出租車司機以為她是過敏了。
司機攔住顧時南,“先生,您還是一起去吧,萬一有意外我也擔不起責任。”
沈鳶無力的靠在後座,幽幽的說,“算了,不用他,我自生自滅吧。”
她是在故意賣慘,然而顧時南根本不上勾,轉身走了。
“小姐……”
“送我去醫院吧,”沈鳶雙手蓋在臉上,“我怕我會殘。”
司機也不敢再耽誤,連忙上車往最近的醫院開。
沈鳶多給了司機一百塊錢,司機扶著她進醫院,護士接手的時候,還以為沈鳶是被車撞了。
出租車司機剛從醫院大門出來,就看到他車旁站著一個人。
“誒?”
那不是剛剛那個毫無人性的男人嗎?
顧時南淡聲問,“送進去了?”
“嗯,”出租車司機點頭,“那位小姐傷得挺嚴重的,估計要殘。”
麵前刮過一陣風。
司機剛剛把車門打開,再回頭的時候,‘毫無人性’的男人已經大步往醫院裏走了。
“疼是肯定的,你忍著點,不要亂動。”
病房門虛掩著,醫生說的話很很清晰的傳出來,帶路的護士還沒有敲門,顧時南就直接把門推開。
沈鳶原本是忍著的,但看到顧時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湧。
醫生以為是剛才那個實習護士嚇到了沈鳶,笑著安慰她,“別怕,你這傷不嚴重殘不了,隻是局部水腫,骨頭沒有錯位,先冷敷,回家以後盡量不要劇烈運動。”
沈鳶哭的更難過了。
醫生您可真‘貼心’,說嚴重點會少塊肉嗎?
沈鳶眼淚汪汪的看著顧時南,“我疼……”
“都腫成這樣了能不疼嗎,”醫生大概是良心發現了,跟顧時南說,“你過來幫忙扶著她。”
沈鳶以為顧時南肯定不會理的時候,顧時南走進了病房,站在病床邊扶著她。
沈鳶膝蓋擦破了皮,醫生給她消毒,擦藥,火辣辣的疼,但沈鳶沒舍得咬顧時南,往自己手背上咬。
她小臉寡白,一身的冷汗,可她沒有再喊一句疼,隻是緊緊抱著顧時南。
醫生理所應當的認為他倆是男女朋友,最後給沈鳶膝蓋的擦傷貼上醫用紗布,跟顧時南說,“她不用住院,你先跟我去藥房拿點藥,帶她回家養著吧。”
醫生先離開病房,顧時南沒說話,抬手準備拉開沈鳶,沈鳶下意識的抱緊他。
“別走。”
顧時南麵無表情的看著沈鳶,“你自己去拿藥?”
“……還是你幫我吧,”沈鳶訕訕的扯唇。
她鬆開手,顧時南襯衣腰部胸口褶皺明顯。
深色衣服,看不出來髒,但肯定是髒了,沈鳶摔了一跤沒有洗手,眼淚也蹭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