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清清如顧】我和沈瑾之,你選擇他?
從南城回來之後,兩人之間的感情很好,即使有矛盾,顧時南也都會讓著沈鳶。
爭吵,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低氣壓的氣場讓整棟別墅寂靜的隻剩呼吸聲,竟有些涼。
沈鳶被迫坐在男人腿上,是親密的,但卻又是劍拔弩張。
她低著頭,眉眼略顯疲憊。
“我不知道你介意的是什麽,沈瑾之是我的家人,就像林煙是你嫂子,見麵吃飯都是正常的生活,你半夜去見她的時候我也沒有說過什麽,不是嗎?”
顧時南幽深的黑眸漸漸變冷,似是凝結成冰。
所有人都對那一個星期都風暴絕口不提,不代表他也忘記了。
“你明知道沈瑾之對你的心思,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們之間所謂的‘兄妹情’到底是不是真你自己心裏清楚。”
“沈鳶,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包容。”
看似柔情蜜意的五個月,其實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悄無聲息從來都沒有化解。
顧時南不說,沈鳶是裝不知道。
一旦挑破,裂縫隻會越來越大。
白色煙霧蔓延過來,沈鳶覺得嗆鼻,推開男人橫在腰上的手,坐在他旁邊,中間隔了一段距離。
聲線淡淡,“我自認為挺愛你的,但你好像感覺不到,也沒有安全感,覺得我隨時都可能舍棄你,那……大概是我的原因,可是顧時南,如果你要讓我跟沈瑾之斷了聯係,不可能。”
顧時南也沒有看沈鳶,他靠著沙發靠背,襯衣領口的扣子解散了幾顆,眼角有幾分薄薄的淡笑,看似慵懶。
“不可能?”
“不可能,”沈鳶肯定的告訴他。
“下次他來江城,我還是會跟他一起吃飯聊天,我回沈家了也一樣,如果你懷疑我和他不正常,覺得我們背著你有感情,那……我和你之間……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沈鳶說完,空氣仿佛陷入了死寂。
江城的深秋,室內氣溫並不會讓人感覺到冷,然而卻仿佛有一陣涼意順著沈鳶的後背往上爬。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冷意更甚。
顧時南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墨色在他深眸裏凝集,嗓音反而毫無波瀾,“你要我考慮什麽?”
外套給了薑妍,沈鳶現在就隻穿著一件寬鬆的毛衣,散落的碎發將她側臉弧線勾勒的更加精致。
她安靜的時候,眉眼有些寡淡。
“考慮我和你到底合不合適,你接受沈瑾之的存在,或者我們分手,彼此先冷靜一段時間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
她很平靜。
顧時南扣著女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將她拉進懷裏,他很不喜歡女人的疏離。
嗓音越發的溫和,“寶貝,你現在是在跟我說分手麽?”
沈鳶笑了笑,似是無奈。
“不是我要跟你分手,是你讓我覺得很累,我和沈瑾之的過去是橫在你心口的一根刺,拔不掉,就會一直存在,總有一天會爆發,早點權衡,會少很多麻煩,時間越久就越難舍棄。”
顧時南看著女人,目光深沉,他輕聲低笑,濃烈的戾氣在往外蔓延。
他夾著煙,煙霧漫過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散在他眼前。
仿佛是一頭安靜的野獸,壓抑的危險。
“你說了這麽多,我大概聽懂了。”
“也就是說,我和沈瑾之,你選擇他。”
沈鳶往後躲,解釋道,“你理解錯了,我是說,如果你不能正常看待我和沈瑾之,我們最好就先分開,而不是我放棄你選擇沈瑾之。”
“嗬!”
顧時南在笑,胸腔隱約震動。
碾在頸窩的濕吻讓沈鳶幾乎以為這個男人是要咬碎她,她本能的想要逃離,卻被推倒在沙發。
“顧時南!”沈鳶緊攥著男人的手,阻止他的侵略。
沈鳶閉了閉眼,聲線沙啞感很濃。
“我以前覺得你隻是在某些情況下不太講道理,雖然霸道了一點,但大多時候人品和性格都沒得挑,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跟你在一起這麽久,除了吵架之外過得都挺開心的。”
顧時南緊箍在女人腰間的手輕而易舉就探入她衣擺,力道不受控製,落在她頸脖胸口的吻懲罰意味極重。
他低笑,漫不經心,“那現在呢?”
“現在對你有了新的認識,”沈鳶歎氣,似是已經疲憊不堪,“挑起這次爭吵的人是你,我其實不想跟你吵架。”
“我愛你,可你不信,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你有安全感。”
“我不相信的人是沈瑾之,”顧時南掐著女人都下顎不允許她躲。
他在隱忍。
饒是已經被氣的不行,也壓著身體裏翻滾的戾氣沒有發泄,舍不得讓沈鳶疼。
顧時南手上的動作停下來,輕啄著女人的唇角,似是安撫。
“沈瑾之做的那些事你忘了,我就不提,但是沈鳶,我今天把話給你明明白白的說清楚。”
“分手不可能,除非我死了,所以就隻能是你遠離沈瑾之。”
兩人呼吸纏繞,明明是相濡以沫的親密,然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潛藏著嗜血的強勢。
沈鳶怔怔看著顧時南,茫然的問,“你剛才說,沈瑾之做過什麽事被我忘記了?”
顧時南握住女人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嗓音低沉,“我記得就夠了。”
她忘了,其實是好的。
“寶貝,你在走神。”
指尖短促的疼痛傳到神經,沈鳶茫然的目光漸漸有了焦點,看到男人眉宇間不悅的情緒。
沈鳶被顧時南抱起來,她也不掙紮,溫順的靠在他懷裏,自然而然的依賴。
“沒有,我隻是……不知道要怎麽辦,頭疼。”
顧時南一步一步踩著樓梯往二樓走,冰冷的戾氣藏的隱蔽,氣場是溫和的。
“很簡單,我介意沈瑾之出現在你身邊,你做到讓我無話可說就可以。”
沈鳶閉上眼睛,疲憊不堪,“那你總要告訴我,你心裏耿耿於懷的到底是什麽。”
顧時南唇角淡淡勾起,“你問心無愧,他對你可不是。”
在沈鳶和他訂婚之前,沈瑾之不顧後果的帶走了沈鳶,將那份禁忌感情攤在沈家人麵前,怎麽可能簡單的釋懷?
沈鳶無奈,“我……”
“你如果敢再提‘分手’這兩個字,我不一定能忍住,”顧時南打斷沈鳶剛出口的話。
有威脅,有提醒。
他不願意傷害沈鳶,無盡是在什麽情況下。
顧時南踢開臥室房門,走進去之後又反腳關上門,把懷裏的女人放到床上,順勢單膝壓在床邊,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她的下顎,溫柔親吻,蠱惑人心。
“乖,好好說,說你更愛我,可以為我舍棄一些沒那麽重要的人。”
沈鳶推開顧時南,撐著枕頭坐起來。
鬆散挽著的長發已經完全散開,寬鬆毛衣的領口歪到一側,露出左肩,肩頭的牙印和吻痕淺淺存在。
“顧時南,我不想讓你生氣,可你的要求……我是真的辦不到,沈家所有的人對我都很重要,沈瑾之也一樣,我七歲就到了沈家,是他們照顧我長大。”
浮在顧時南深眸表麵的溫情褪去,隻剩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所以?”
沈鳶避開男人的目光,淡淡道,“我們之間到底是繼續還是分開,問題在於你。”
寂靜。
兩分鍾之後,顧時南摔門離開。
囤囤被嚇到了,從門縫擠進臥室,跑到床邊。
沈鳶下床,坐在地毯上,摸著金毛的腦袋,唇邊牽起牽強的笑。
“沒事,沒事……”
————
顧時南走了就沒有再回來。
早上,傭人照舊是在八點之前做好早飯。
沈鳶是自己醒的,或者說,她幾乎沒怎麽睡著,洗漱之後在餐廳吃早飯。
這是傭人第一次看到沈鳶早上醒了是一個人吃飯,平時就算顧時南趕時間去公司,來不及陪沈鳶吃,也是要等她起床了再走。
傭人小心翼翼的問,“沈小姐,您和顧先生是不是吵架了?”
昨晚顧先生回家的時候氣氛就不太對,那陰慎慎的模樣,她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膽戰心驚。
沈鳶拿著杯子喝水,“嗯,我們經常吵架,沒什麽。”
“是嗎?可我來這麽久,你們感情都很好,沒見你們有過矛盾。”
沈鳶笑了笑,指著左手邊的瓷碗,“粥涼了,再幫我熱一下吧。”
她不想談,傭人也就沒敢繼續問,端著粥進了廚房。
沈鳶沒睡好,看起來病怏怏的。
‘叮——’手機短促的提示音。
是吳川發來的短信:
【小姐,沈總已經回南城了,今天早上七點的飛機,我還在江城,住在星峰酒店,您有需要的時候告訴我。】
沈鳶看完就退出了界麵。
她發了很久的呆,傭人給她換了第三晚熱粥她才真正開始吃。
依舊是吃不下多少,半碗。
起身上樓的時候,她拿起手機回複吳川:【你去看看我的朋友。】
【好的。】
沈鳶不是聖母心,她隻是太過念舊。
薑妍雖然走歪了,但曾經掏心掏肺對她好過。
班還是要上,雖然無可避免要出現在顧時南麵前,但在辭職之前,沈鳶還是得去公司。
沈鳶換了衣服出門,半路吳川打電話過來。
“小姐,您的朋友出了點意外。”
沈鳶在開車,心不在焉的問,“什麽?”
“她沒有退房,也沒有離開酒店,但我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人應,所以就去找酒店的經理幫忙開門,發現她割了,昏迷在浴缸裏,我叫了救護車,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要通知她的家人嗎?”
“先不要,我現在就趕過去。”
沈鳶掛斷電話,在十字路口掉頭,往反方向開。
她車技很好,控製著車速不違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薑妍已經被推進了搶救室。
到中午手術才結束。
傷口很深,好再送醫及時,醫院血庫有她的血型,救回了她的命。
沈鳶一直在醫院,傍晚的時候,薑妍才醒。
沈鳶發現薑妍醒了就叫來醫生給她檢查,確定她脫離危險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等醫生護士都離開,沈鳶關上病房的門,坐到病床邊。
“如果沒有人發現你,你大概已經死了,醫生們救你不容易,你要是醒來第一想法是厭惡,那就算我多管閑事,你現在推開窗戶跳下去,我不會攔你。”
薑妍眉眼蒼白,閉上眼睛的時候,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說,“沈鳶,我沒臉見我爸媽。”
經過昨晚,沈鳶也能想到薑妍經曆了什麽。
趙靜川那種人渣,再低劣的事情能做出來,更不用說他對薑妍隻是利用。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導你。”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出事,最傷心難過的還是他們。”
薑妍喃喃自語,“我以為你會恨我,可到頭來,反而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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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鳶一整天都沒有來公司。
聖和上上下下所有的員工都過得膽戰心驚,因為顧總心情不好,無論是誰進辦公室都是往槍口上撞。
從早上九點開始,整個公司都是緊張的氣氛。
顧時南還沒有下班,其它員工也不敢走。
總裁辦公室裏,李哲頭弓的很低,生怕某個地方做得不對惹到上司。
‘啪——’文件夾落地的聲響。
這是第四次,李哲差點就要跪下去了。
顧時南靠在辦公椅靠背,修長手指按著太陽穴,壓低的黑眸是一片燥戾的陰霾。
李哲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文件夾,“顧總……”
“打電話問問那祖宗在什麽地方。”
祖宗……
李哲隻是愣了一秒鍾就反應過來,能被顧總稱為‘祖宗’的人,除了那位沈小姐還能有誰。
“是,”李哲立刻拿出手機找到沈鳶的號碼撥過去。
臨近被係統掛斷了前幾秒鍾才被接通。
“沈小姐,您今天沒來上班,是有什麽事嗎?”
“……”
“哦哦好的,我隻是問一下,您忙自己的事就好,嗯……您現在在哪兒,需要過去接您嗎?”
“……”
通話結束。
李哲恭敬的對顧時南說,“顧總,沈小姐在醫院,您別擔心,不是沈小姐生病了,是她的朋友。”
顧時南已經拿了車鑰匙起身往外走,“哪家醫院?”
“市中心的人民醫院,”李哲跟著出去。
———
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我沒有讓醫生通知你家裏人,醫院有護工,你想好了自己決定。”
沈鳶站起身,“好好休息,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薑妍叫住她,“沈鳶。”
沈鳶停下腳步。
薑妍看著沈鳶的背影,淚眼模糊,聲音哽咽,“謝謝。”
沈鳶沒說什麽,拉開門走出了病房。
她不喜歡醫院。
好像也不會有人能喜歡醫院這種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太過清冷,無論走到哪裏,聞到的都是這種味道,而且走廊的燈光太涼,牆壁是白色是,地板也是白色的,讓人壓抑。
沈鳶走出電梯,跟著人群往住院樓出口的方向走。
剛下幾步台階,她就看到了花壇裏靠在路燈下抽煙的男人,片刻後,他似是有所感應,也抬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不到一天的時間,竟恍如隔世。
那是怎樣一雙眼眸啊……
深邃,宛如一汪幽靜的湖,跟他對視,就會一寸一寸往下陷,被湖水淹沒,無可幸免。
沈鳶愣了好一會兒,才挪動雙腿慢慢走過去,“你怎麽來了?”
顧時南掐了煙,將煙頭扔進垃圾箱,站直身體,清雋的五官沒有太多情緒。
他薄唇輕啟,淡淡道,“我答應過你,無論吵架的原因是什麽,都能涼著你超過二十四小時。”
這話是沈鳶說的,她還說,等顧時南消氣了就得來找她,因為她不是主動的性格,哪怕再想念也會忍著。
沈鳶低著頭,悶悶的問,“那你消氣了嗎?”
顧時南嗓音淡淡,毫無波動,“沒有。”
沈鳶一晚上沒睡著,白天都在醫院,在薑妍出搶救室之前精神都是緊繃狀態,在路燈光線下,眉眼間的疲倦很明顯。
顧時南看在眼裏。
沈鳶莫名鼻子一酸,聲音也變了調,有哽咽的成分,“你沒消氣來找我幹什麽,繼續吵嗎?”
顧時南終究是沒忍住。
他伸手把人拉進懷裏,下顎壓在她頸窩。
“我是沒消氣,氣的渾身疼,但我想你了,不來找你比生氣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