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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清清如顧】冷靜之後呢,分開?

  仿佛所有的塵封的過去都被翻開,一幕一幕倒退,眼前的現實反而成了虛幻。


  從驚詫到平靜,沈鳶用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而,平靜也隻是表麵的假象而已,藏在心底的驚濤駭浪無人知。


  顧時南欣長挺拔的身體立在病床前,神色冷淡蕭肅,沈鳶低垂的小臉完完全全被籠罩在陰影裏。


  “關於你的那些過去,你不想說,我強迫過你麽?”


  ……沒有。


  “你張口閉口都是胡言亂語,家住哪裏家裏有哪些人從來都不提,甚至連你的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我有瞞著你私下調查過麽?”


  ……也沒有。


  “我對你問心無愧,你就這樣把我的感情當成玩笑?”


  病房裏燈光明亮,嶄新的小說封麵徹底暴露在光線下,沈鳶無奈輕笑了一聲。


  她低低的聲調似是哽了一根刺,隱隱沙啞,“到底是誰把誰當成笑話誰心裏清楚,如果……如果我躺在你身下的時候叫著其他男人的名字,你恐怕當天晚上就跟我算賬了。”


  她計較的不是顧時南和林煙的過去,而是現在的顧時南跟她在一起之後心裏還有別人,是林煙還是其她女人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


  那一聲‘煙兒’,顧時南自己根本沒有印象,此時沈鳶毫不掩飾的攤開,他才意識到。


  顧時南眸底的墨色漸深,壓成一團沒有散開,冷淡的嗓音放緩了幾分,“這是我不對,你生氣鬧脾氣沒問題。”


  沈鳶不是能憋住事兒的人,說出來,舒服多了。


  “所以,關於我為什麽搬出去的理由你現在清楚了嗎?”


  有心裏陰影,住不下去。


  顧時南看過小區門口的監控,沈鳶昨天下午就直接搬出了文景路的公寓她那麽決絕,誤會必定極深。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坐在床邊,握住了沈鳶的手,低斂著的黑眸複雜難辨,眉宇間氳著幾分來處不明的煩躁。


  “你是你,她是她,我分的很清楚,我以前是很混蛋,但跟你在一起之後就沒再想過別人。”


  以顧時南那樣霸道強勢的性格,會放低姿態跟沈鳶解釋,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鳶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看不出是相信還是懷疑。


  顧時南捏著女人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嗓音加重,“你不信?”


  “信,”沈鳶幾乎是在男人問完之後久立刻點頭了,不偏不躲的迎上對方灰暗的目光。


  “你先把領帶給我解開吧,勒得我手腕很疼,不說清楚我也不會走。”


  也不知到顧公子這是什麽習慣,動不動就把她床上綁,就連在醫院的病房也綁得相當順手。


  顧時南就算再大的氣也舍不得讓沈鳶疼,解開領帶之後就直接把人攬進懷裏,似是妥協一般低歎了一聲。


  “沈鳶……”


  “我們先各自冷靜冷靜吧,”沈鳶搶先開口說話。


  她也沒有推開顧時南,隨他抱,隻是說話的聲音很淡很淡,伴隨著窗外的雨聲竟有幾分隔世的薄涼。


  “也許根本就不合適,勉強沒意思,天天吵架挺累的,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事,不僅耽誤你工作,也很影響我的心情。”


  顧時南眼裏那一絲半縷的溫柔徹底消失,凝固成冰,沒有一點溫度。


  冷靜……


  冷靜之後呢?

  分開?


  “這書是我寫的,”沈鳶的視線重新回到小說封麵上。


  她被困在一段暗不透光的感情裏,因為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從一開始就隔了一道圍牆,她走在獨木橋上,橋下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


  ‘渡我’這個筆名,其實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我不否認,但沒辦法跟你解釋,就像你也解釋不了為什麽會跟我在那樣親密的時候叫別人的名字。”


  “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吧,我自己都覺得不堪,你再怎麽想也不會過分,但是……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瞧不起誰。”


  林煙是嫂子,沈瑾之是哥哥,沒什麽本質性的區別。


  也算是同病相憐。


  顧時南那雙桃花眼漸漸冷卻,所有的情緒都被隔絕在底層。


  他緊攥著女人的手腕,骨節都泛著白色,黑眸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窗外雷聲轟隆,雨勢變大,雨水打在玻璃窗上雜亂無章。


  “所以,那塊手表是他送的。”


  這是肯定句。


  沈鳶也沒有再繼續虛假掩飾的必要,坦然的應了一聲,“嗯,我有個哥哥。”


  在一起的時候太過草率,後續慢慢顯現出來的問題和矛盾果然很多。


  “說完了,那就先這樣?”


  顧時南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沈鳶,一個字都沒有說。


  沈鳶也懶得再問了。


  她身上隻有一件寬鬆的毛衣,如果就這麽出去,估計明天就會上社會新聞。


  高級病房裏有單獨的洗手間,沈鳶避開顧時南貼著紗布的手從另一側下床,拿起沙發上的衣服去裏麵換。


  李哲就在病房外,沈鳶走之前跟他說,“顧時南手上的傷口裂開了,麻煩你去叫個醫生過來。”


  “沈小姐……”


  沈鳶擺了擺手,懶得聽。


  雨突然大了,沈鳶身上是剛換的幹淨衣服,她也沒有自虐的傾向,就去找護士借了把雨傘。


  從醫院出去的時候運氣挺好,剛好有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沈鳶很順利的回去了,但等她到家之後,摸遍了全身都沒有找到開門的鑰匙,才知道原來黴神是在這兒等著她的。


  她不是把鑰匙落在了醫院,而是出門的時候根本就沒帶。


  連腦子都沒帶,哪兒還記得要帶鑰匙這回事。


  雨太大,連個開鎖的人都找不到。


  在連續被四家開鎖公司說‘抱歉’之後,沈鳶不得不放棄。


  進不了家門不是什麽大事,她帶了手機就不會露宿街頭。


  但是沈鳶今天之所以關機是因為手機沒電,睡醒的時候剛充上電就給沐瑤回了電話,然後就衝到醫院,就沒衝幾分鍾,現在也就隻剩不到百分之十的電。


  沈鳶好幾頓飯都沒吃,又冷又餓,比賣火柴的小女孩都要可憐,萬一手機再沒電關機了,簡直完蛋,所以轉身就出去打車去了一家火鍋店。


  她一個人吃完了一頓火鍋,差點被變態辣的鍋底辣暈過去。


  沐瑤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沈鳶正準備問服務生要第四杯冰水。


  “顧時南怎麽樣了?”


  “他騙人的,大概就擦破了點皮吧,沒什麽大事兒。”


  電話那邊喧嘩熱鬧的不正常,沐瑤覺得奇怪,“……你不在醫院?”


  沈鳶也不掩飾,“不在啊,我吃火鍋呢,你要來陪我嗎?”


  火鍋真的不適合一個人吃。


  沐瑤了解沈鳶,如果沈鳶和顧時南沒有吵架那就是見鬼了。


  “我還在劇組,大概要拍到淩晨,要不你來找我吧,等結束了我再陪你吃。”


  沈鳶想了想,覺得可行。


  反正她去酒店也隻能睡覺,還不一定能睡著。


  掛斷電話之後,沈鳶準備去結賬,走之前橫了對麵那桌從頭到尾都在觀摩她吃火鍋的兩個男的一眼。


  “看什麽看,沒見過被辣哭的漂亮姑娘嗎?”


  “……”


  ———


  沐瑤還在發燒,她自己沒說,導演也不知道,冬天拍夏天的戲,光是看著就很冷。


  沈鳶就在旁邊等,一直到結束才拿著毯子過去。


  “錢真難賺,阿姨如果還在世,看著你這樣遭罪肯定得心疼死。”


  沐瑤笑了笑,“沒有人過得輕鬆。”


  這話倒是真的。


  沈鳶擔心沐瑤會病得更嚴重,等沐瑤換好衣服之後,又往沐瑤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


  “你在發燒,還是回家吧,我也吃飽了。”


  “但我還沒吃飯呢,你就當是陪我。”


  沐瑤就讓經紀人把車鑰匙留下了,沈鳶看她也是不怎麽想回家的樣子,就沒有再說什麽。


  網絡上的輿論已經消停了,沈鳶當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不用問。


  “你想吃什麽?”沈鳶挽著沐瑤往外走,“火鍋就別想了,不可能。”


  沐瑤想了想。


  “……那就去青姨的店吧,她做的菜最好吃。”


  青姨是沐瑤母親的朋友,沐瑤每年過生日的時候,沈鳶都會陪她一起去青姨開的飯店吃飯。


  青姨的店二十四小時營業,因為下著雨,淩晨一點多的時間,整個大廳就隻有兩桌客人,很清淨。


  青姨見到沈鳶和沐瑤很高興,親手給兩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沐瑤雖然發著燒,但也沒少吃,大概是因為太久都沒有來過了。


  沈鳶的胃跟個皮球一樣,她餓了差不多兩天,連吃兩頓完全沒問題。


  “顧時南欺負你了?”


  “沒有啊,”沈鳶給自己倒了杯酒,“我這麽凶,怎麽可能被欺負。”


  “那你為什麽哭?”


  沈鳶眼眶紅紅的,眼睛還有些腫,被雨淋濕的頭發還是半幹。


  聽沐瑤這麽問,沈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解釋道,“我沒哭,是被辣的,那家火鍋真的特別辣,我敗了。”


  沐瑤張了張嘴,但最後也沒說什麽。


  她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解決不好,過得一團糟,哪兒有資格去開導別人。


  沈鳶喝了半杯啤酒之後,就往桌上趴,不是醉的,是胃難受。


  “瑤瑤,我又失業了。”


  這句話她跟沐瑤說過很多次,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但是一樣的廢。


  “我這兩天想了想,覺得自己挺失敗,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幹什麽什麽不行,走哪兒都倒黴,也不指望大富大貴了,瞎過吧。”


  沐瑤給沈鳶倒了杯熱水,“一個顧時南就讓你開始懷疑自己了?”


  “……也不是因為他。”


  沈鳶抹了把臉,坐起來,喝完了熱水開始幫沐瑤收拾東西。


  “我現在太喪了,不能把這種悲觀的情緒傳染給你,你還在生病,要多休息,我送你回去吧。”


  沐瑤坐著沒動,淡淡看著窗外,沈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剛從車上下來的傅城深。


  “……大總裁這一身弑神殺佛的戾氣是為何?”


  “我想離婚,他不同意。”


  沈鳶,“……”


  真是好姐妹,連感情問題都很同步。


  沐瑤拿著外套起身,把車鑰匙留給了沈鳶。


  “車你先開著吧,還在下雨你小心開,早點回去,我明天再讓經紀人去找你。”


  “……哦。”


  在傅城深進來之前,沐瑤就出去了,大概是不想當著青姨的麵。


  還剩很多菜,沈鳶一個人吃也沒什麽意思,跟青姨打了聲招呼之後離開了飯店。


  下雨天很多酒店都沒有空房間,沈鳶連續去了好幾家都白跑,實在難受都很,一咬牙去了一家超出她經濟水平的。


  錢沒白花,房間溫暖又舒適,但沈鳶因為胃疼根本睡不著,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天亮了,沈鳶開了手機,先看日期,然後才是時間。


  沈鳶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腦袋空白,卻又一團漿糊。


  “要幹什麽呢……”


  “想想顧時南?”


  “算了,還是先回去找個開鎖的師傅把鎖換了吧,萬一囤囤把人家的房子拆了,完蛋。”


  沈鳶趕在十二點之前從床上爬起來,退房,然後去開鎖公司,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才進家門。


  這棟公寓她隻睡了一晚上,除了一貓一狗,哪哪兒都是陌生感。


  空蕩蕩。


  ————


  秦淮過生日,把關係好的兄弟都叫了出來,吃飯去了喝酒一條龍。


  顧時南車禍的皮外傷過去了大半個月了還沒有好,就照樣喝,還沒少喝,無論是誰在他耳邊瞎逼逼他都是直接一腳踹過去,一點麵子不給。


  根本沒人敢去攔他,連壽星秦淮都有所收斂。


  “他這是怎麽了,看著怪嚇人的。”


  “你問我我問誰,我剛才不照樣也吃了多嘴的虧?”


  付敘這沒有問到,秦淮又湊到付雲溪身邊,“你怎麽看?”


  付雲溪玩著手機沒有抬頭,理所當然的猜測,“不是顧大哥就是沈鳶,也有可能是兩者都有。”


  “你這麽一說,好想有點道理,沈鳶喜歡熱鬧,顧時南竟然沒帶她過來。”


  雖然秦淮好奇心爆棚,但還是沒敢過去。


  傅城深姍姍來遲,有好一陣子兄弟之間等聚會他都沒有到場,這次被逮到,酒當然是少不了。


  雖然娛樂新聞不敢爆,可圈子裏的人基本都知道,向來寡淡不好惹的沐瑤最近這段時間輾轉於各色男人之間,勾得一個又一個心神顛倒,但傅城深的玩笑更沒人敢開。


  於是,包廂最裏麵的沙發角落就成了禁區,膽子最大的秦淮都沒敢湊過去。


  顧公子心情不好,開口就沒什麽好話。


  “綠帽子都掉地上了,不準備撿撿?”


  傅城深麵無表情,“即將被甩的人沒資格跟我說話。”


  “你滾吧。”


  “這間包廂是我的地方,要滾也是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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