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清清如顧】是顧時南單方麵冷暴力我。
沈鳶一句話就毀了顧時南的好心情。
關於那塊手表,顧時南早就覺得不怎麽簡單。
在這個時候提,她是真的沒長腦子,還是她覺得他沒長腦子?
顧時南神色無波無瀾的看著對麵的女人,所有的晦暗都藏在深眸底層,不露山水。
“怎麽,我送的你不喜歡?”
“不是啊,”沈鳶自然的回答,“新的當然好,但是舊的那塊我帶習慣了。”
顧時南勾唇淡笑,嗓音緩慢低沉,“睹物思人?”
空氣的溫度降低,似是被一團陰沉沉的烏雲籠罩。
男人的目光壓迫感太過強烈,仿佛能看穿一切,沈鳶略顯僵硬的牽唇笑了笑,借著喝水的動作移開視線。
“你說什麽呢,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了,哪兒來的人讓我思,你要留著就留著吧,別給我弄丟了就行。”
顧時南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他連話都沒說,拿著車鑰匙就出門了,巨大的摔門聲震得沈鳶腦袋疼。
半晌,沈鳶丟了手裏的筷子,趴在餐桌上久久都沒有起身。
手機嗡嗡嗡的震動聲打破了寂靜,最後幾秒鍾沈鳶才接通。
“幹嘛?”
電話那端的紀以城剛從酒吧出來,一身酒味,渾身都是糜爛的頹氣,開口也沒什麽好語氣。
“我煩得很,準備去江城玩兒,你有沒有時間?”
沈鳶直接拒絕,“沒有,別找我。”
“還是不是兄弟?”
以紀以城的尿性,沈鳶也大概能猜到他犯病是為了誰。
“紀以城,你作天作地的時候怎麽不想想還有這麽一天?我離開沈家之後涼月彎就沒有聯係過我了,她在哪兒怎麽樣跟誰在一起這些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清晨的酒吧外,醉得一塌糊塗的男男女女都還沒有清醒。
紀以城跟他們沒什麽區別。
他趴在方向盤上,似是疲憊不堪。
“我知道。”
沈鳶聽出了紀以城的反常,語氣放緩,“那你不去找她,反而來找我幹什麽?”
“她殺了人,現在在牢裏。”
沈鳶以為自己聽錯了。
電話那邊是安靜的,沒有雜音,她在客廳,隻有貓狗玩鬧的響聲,紀以城混沌的嗓音傳過來,也足夠她聽清。
沈鳶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腿才找回聲音,然而開口就是沙啞,“怎麽會……”
青城有四大家族:時家、沈家、南家、涼家。
涼家雖然排在最後,但是家族最龐大,算起來有幾十號人。
涼月彎是涼老爺子二兒子原配夫人的女兒,親爹不疼後媽不愛,存在感和沒爹沒媽的沈鳶一樣薄弱,幾乎沒什麽人認識她。
“我也不信,”紀以城挫敗的自嘲,“涼家那些人如果心裏沒鬼,怎麽可能把消息封得這麽死。”
殺人可是不小事,涼月彎都進監獄了,竟然都沒有一點風聲透出來。
“清鳶,我滿世界找了月彎這麽久,現在才知道她就在離我最近的青城。”
“監獄是吃人的地方,她那麽怕孤獨,一定很害怕,我卻無能為力……”
隔著屏幕,沈鳶都能感覺到紀以城的挫敗和頹廢。
消息來的太過突然,沈鳶一時半會兒也沒能回神,電話一直通著,寂靜。
沈鳶坐了太久手腳泛涼,聲音很低,“這事兒你是從誰嘴裏套出來的?”
沉默之後,紀以城淡淡開口,“一個星期前我跟涼鄭在一起喝酒,他喝高了無意間說漏了嘴,我再問他就裝死,什麽都不肯說。”
沈鳶對紀以城也算了解。
如果他能做到,也不會等到現在,還去酒吧買醉。
紀家不會縱容他得罪涼家。
“你來之前跟我講,我把時間空出來。”
“算了,再說吧,我就是煩得很找個人說話,”紀以城煩躁的抓了抓短發,“沈瑾之這幾天可能要去江城,你安靜待著,沒錢了吱個聲我給你轉。”
雖然江城和青城臨近,但沈瑾之很少會過來出差,這次是因為和陸氏娛樂有合作。
也沒等沈鳶說話,紀以城就掛斷了電話。
沈鳶心裏亂糟糟的,先是顧時南,然後是涼月彎,再然後是沈瑾之。
像是一窩蜜蜂在她腦袋裏不停的嗡嗡嗡,吵得她心緒不寧。
肉丸蹭到沈鳶腿邊,爪子碰了碰沈鳶的手,“喵~”
沈鳶心不在焉的揉了揉貓頭,“今天沒有小魚幹,你喵多少聲也沒用。”
江城這麽大,偶遇大可能性太低。
沈瑾之是來談工作的,她和陸氏娛樂又不存在什麽商業來往。
餐廳的窗戶開著,一陣涼風吹進來,沈鳶打了噴嚏,她翻出手機日曆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十月初了。
沈瑾之的婚禮在十二月底,哪兒還有什麽半年,也就隻有兩個月的時間。
隻要她熬過這兩個月,沈瑾之和楊雪辦完婚禮,大概也就結束了。
———
連續四天,顧時南都沒有再找沈鳶,連電話都沒有打過,沈鳶也不主動聯係他,兩個人就像是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紀以城暫時不來江城,沈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問他涼月彎的事,再擔心也沒辦法。
沈鳶在江城沒什麽朋友,離開趙氏之後,跟以前的那些同事之間也很尷尬,現在就是她在家宅一天都不會有人找她的那種。
照常吃照常睡,因為不工作,投了幾家公司也還沒有收到回複,她純屬坐吃等死。
鹹魚生活不要太自在,每天睡到中午,逗逗貓,溜溜狗,沒什麽不正常的。
隻是,夜幕降臨的晚上,世界都安靜下來,腦海裏會閃過那麽幾個片段,會想起顧時南。
僅僅隻有那麽幾秒鍾而已。
第五天,沈鳶終於出門了。
沐瑤在沙漠拍戲受了傷,傅城深有事不放心沐瑤一個人在家,就把沈鳶叫過去。
吃完飯,姐妹兩人坐在沙發上聊天。
沈鳶心不在焉,一顆蘋果削了幾分鍾都沒有削完。
沐瑤似是無意問了句,“你和顧時南吵架了?”
一圈蘋果皮掉地毯上,沈鳶有些尷尬。
“……很明顯嗎?”
沐瑤擔心沈鳶削到手,就把蘋果和水果刀都拿了過來。
她剛出院第一天回家,眉眼間有些蒼白,多了幾分病態美。
沐瑤笑了笑,“你都寫在臉上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本來是沈鳶說要削蘋果給沐瑤吃,現在沈鳶然而成了被投喂的那一個,沐瑤不僅把蘋果削好了,還細心的切成小塊。
沈鳶捧著果盤,先喂沐瑤。
“也不算吵架,是顧時南單方麵冷暴力我。”
沐瑤笑著問,“因為什麽?”
沈鳶也不瞞著沐瑤,簡單告訴她,“他莫名其妙拿走我的手表,我問他要,他就不高興了。”
“就是之前你一直戴著的那塊?”
“是啊。”
沐瑤認識沈鳶的時候,沈鳶就戴著那塊舊表,一直也沒有換過,誰問起她都說那是假貨。
起初,沐瑤也沒有在意,後來無意間看到傅晚也有一塊,聽她說那是某個品牌很多年前的限量款。
奢侈品牌的A貨確實不少,就算想仿造,也得有個原版做對照,但那是限量款,就那麽一百來塊,而且還是很多年前的,連顧時南都沒有買到,應該也不會有哪個假貨工廠能有那種本事。
“你和顧時南現在是男女朋友嗎?”
沈鳶想了想,點頭,“算是吧,反正是在一起了。”
沐瑤大概了解了。
顧時南那樣家庭長大的人,無論是自尊心還是掌控欲都不會弱。
“那塊表到底是真是假,你覺得顧時南能看不出來?”
沈鳶不傻,隻是裝糊塗,顧時南是陪她裝糊塗。
沐瑤意味深長的看著沈鳶,“你們是男女朋友,可你心裏還裝著別人,他當然會生氣。”
沈鳶委屈。
那天她看顧時南心情好,就試探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會砸了自己的腳。
“我沒想,真的沒想,單純隻是舍不得那塊表而已,可他非說我睹物思人,莫名其妙就摔門走了,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顧時南沒理她,她總不能舔著臉湊過去找罵。
“我都沒有問過他那些鶯鶯燕燕,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然還刨我的墳。”
沈鳶苦悶悶的,沐瑤反而越聽越覺得有趣。
“那就說明他喜歡你,比你喜歡他太要多,喜歡更多的人,計較的也會更多。”
原本氣呼呼的沈鳶,有些恍神。
……
沐瑤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沈鳶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閑事。
傅城深這幾天很好說話,沐瑤開口,他就答應了,畢竟顧時南天天找他的麻煩他也頭疼。
沈鳶被沐瑤一通電話從家裏叫出來,到餐廳的時候才發現隻有顧時南一個人,愣在包廂門口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走。
顧時南看到沈鳶也有片刻的凝滯,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是怎麽回事。
傅城深忙得連陪女人的時間都沒有,哪兒還有空跟他吃飯?
目光對視之後,沈鳶尷尬的笑了笑,已經踏進包廂的一隻腳收了回來,“我好像走錯地方了……”
“站住。”
顧時南麵無表情,拿下咬在嘴角的香煙,青白煙霧散在他麵龐前,更顯得危險諱莫。
沈鳶逃跑的腳步戛然而止。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後背一陣涼。
沈鳶空白的大腦還沒有重啟成功,就被一股力道拽進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