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言笑晏晏】程言笑說,“洛桑,我準備去青城了。”
程誌榮去事之後,程言笑病了半個月才好,耽誤了劇組的拍攝進度,比預殺青的時間晚了二十多天。
程言笑是組裏最後一個殺青的女演員,剩下的都是戰爭戲份。
她穿過上百套旗袍,從豆蔻少女到白發蒼蒼,從抗戰時期到新世紀,捱過了最冷的季節,天氣慢慢暖和起來,這一場虛幻的夢也結束了。
從劇組出來,趙建開著保姆車把言笑送到家。
程言笑是他帶過最安靜最省心的藝人,沒有任何緋聞,也不參加品牌活動,更不需要他處理一些不合適的媒體采訪,隻來回住處和劇組。
一年的時間,難免會有些舍不得。
趙建停好車,幫後座的言笑打開車門,笑著開口,“應該是最後一次送你回來了。”
程言笑是念舊的人,即使不善言辭,也要禮貌感激的道謝:“這段時間,謝謝你照顧我。”
“嗨,說什麽謝謝,我也沒替你做什麽,”趙建笑著擺了擺手,上車之前,又回頭看著言笑,“以後不管去哪兒,多保重。”
程言笑彎唇笑了笑,“好。”
站在原地等趙建把車開遠之後才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她的東西很少,連一個行李箱都裝不滿,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整理結束。
深夜淩晨的票,現在還早。
這是沐瑤失蹤的第四天,整個天空都陰沉沉的,才五點多的時間,外麵的世界就已經暗下來,仿佛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
程言笑站在陽台上看著滿城燈火,水墨般的眉眼清淡薄涼。
開始下雨的時候才進屋,給自己煮了一碗麵,吃完收拾幹淨廚房,把鑰匙還給房東。
到了機場才給林洛桑打電話。
“洛桑,我準備去青城了。”
青城,陸晏離出生長大的地方。
“是今天的票嗎?”林洛桑翻出日曆看時間,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準備下樓,“你怎麽都不以前跟我說一聲呢?”
“你忙你的,我已經在機場了。”
林洛桑開門的動作停住,耳邊傳來人群湧動的嘈雜,還有車站工作人員播報航班動態的聲音。
程言笑沒有騙她。
林洛桑鼻腔發酸,聲音也悶悶的:“到了給我打電話,不管人在哪兒都要告訴我,聯係不到你我會擔心,你過得不好我也會難過。”
她說什麽程言笑都答應。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機場大廳人流來往,分別前親吻的情侶就在幾乎遠外,程言笑低頭移開視線,溫聲淺笑。
“等你和你和宋翊辦婚禮的時候,我再回來給你當伴娘。”
“洛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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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
程言笑用了一天的時間,換了各種不同的交通工具:飛機、火車、公交、大巴、三輪車,找到新聞上小山村地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很巧,正好是太陽落山的時間,半麵天空都被染成了火焰的顏色。
大自然靜謐又恢弘的美。
身後有陌生的聲音響起,“請問,你是程言笑嗎?”
程言笑轉過身,看到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衣著簡單,幹幹淨淨。
“我是程言笑,”她伸出手,禮貌的微笑,“你好。”
“歡迎,”聞靜笑著跟言笑握手打招呼,“我叫聞靜,先替山區孩子們謝謝你,無論你會在這裏待多久。”
程言笑會在這裏待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個月前,她在網上看到了關於這個山村的新聞,一所小學隻有二十六個學生,兩個老師,一個是大學畢業來支教的聞靜,另一個是留守山村幾十年的老校長。
青城最貧困的村莊。
程言笑在陸晏離曾經生活過的城市繞了一圈,最後來了這裏。
聞靜把言笑帶到學校,“條件艱苦,現在隻有一間宿舍,另一間也在修了,你先和我一起住。”
夜幕,房子老舊,還有幾個學生在教室裏寫作業。
“我已經來了半年多了,周圍都很熟悉,你需要什麽就直接說,別跟我客氣。”
“好。”
程言笑把行李搬進宿舍,這裏不像南方城市那樣潮濕,雖然樸素老舊,但很幹淨。
“校長去縣裏給孩子們買文具了,可能會晚一會回來,你大老遠過來,先休息,我去做飯,做好了叫你。”
“謝謝。”
程言笑簡單的把行李收拾好,換了身衣服走出房間。
門口放著一束野花,是學生摘來送給新來的老師的禮物。
夜幕降臨,世界靜謐,遠處隻有零醒的闌珊燈火,夜空繁星點點,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星星。
這裏離他很遠,但離曾經的他很近。
程言笑拿著花聞了聞,溫婉的眉眼漾出輕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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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程家別墅外。
看房子的老傭人走到陸晏離旁邊,恭敬的開口,“陸先生,快下雨了,您進屋坐一會兒吧,我給您泡杯茶。”
深夜,光線昏暗,陸晏離欣長挺拔的身體立在別墅前,投在地麵的影子很淡。
“不用。”
老人點頭頷首,進屋拿了把雨傘出來。
陸晏離是第二次來,在別墅外站了很久,老人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
“我家小姐三個多月前回來過一次,沒進去,也在這棵樹下待了很久。”
陸晏離神色淡漠,抽著煙,似乎並不關心。
老人拍了拍樹幹,“這棵樹都有幾十年了,還救過小姐的命呢。”
陸晏離側眸看向老人,俊冷的五官淡漠疏離,隻是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老人解釋道:
“幾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姐被老爺關在二樓,誰都不能見,她從窗戶跳下來,如果沒有這棵樹,就直接摔地上了。”
“還好小姐命大,但最後被送進醫院的時候也瘦的都不成人形了,養了幾個月才恢複。”
“夫人走的早,小姐從小就乖巧聽話,老爺其實也很疼她,那還是第一次發那麽大的火,那段時間好幾個保鏢樓上樓下守著,程家的傭人每天都不敢說話。”
陸晏離夾在手裏的煙掉在草地上,煙頭的火光被潮濕的水汽浸滅。
夜空中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絲,老人準備撐開雨傘替他遮雨,他擺了擺手。
撿起地上的煙頭扔在垃圾箱裏,邁開長腿往外走。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