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言笑晏晏】求求你放過他吧。
程言笑出了門就開始給宋翊打電話，連著打了好幾通對方都沒有接，出租車司機都有些不耐煩了，她就先報了醫院的地址。
宋翊剛從手術室出來，換了衣服回到辦公室，看到桌上的手機顯示有程言笑打來的未接來電，就撥了回去。
“我剛才在做手術，你打那麽多電話有急事？”
“宋翊，”程言笑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直接問他，“阿離車禍嚴重嗎？還有我爸，是不是也在你工作的醫院？”
宋翊拿著茶杯坐到辦公桌裏麵的椅子，連續八個小時的手術，他清雋的五官略顯疲倦。
其實在他看到手機上四五通程言笑未接來電的之後就已經猜到了，程言笑從來都不會主動聯係他，除非迫不得已。
“就是撞到路邊的護欄擦破了點皮，沒多大事兒，早就出院了，”宋翊停頓了片刻，嗓音如常，“至於你爸，確實是在我這邊，但你也不用過來，反正來了也見不到。”
警察日夜換班守在病房外麵，程誌榮隻是換了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坐牢而已。
“我已經快到了，上來找你。”
程言笑說完就掛了電話，臉埋在掌心，整個人都仿佛是被困在一張沒有氧氣的網裏。
開車的司機往後麵看了好幾次，開口提醒，“小姐，到了。”
程言笑把錢遞過去，聲音沙啞，“謝謝。”
開門，下車。
她知道宋翊的辦公室在哪裏，也顧不得走廊裏來來往往醫生護士探究好奇的目光，敲了兩聲門就進去了。
宋翊抬頭看了她一眼，“都讓你別來了，找我也沒用。”
“我知道，不會讓你為難，”程言笑也沒想讓宋翊怎麽樣，“他什麽時候出的車禍？”
“半個月前吧，那天好像是陸氏的年會，他大概是喝多了。”
程言笑心底轟隆一聲巨響，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仿佛被冰凍住。
宋翊繼續翻看著病例，簽完了字才起身給程言笑倒水。
“你一直都不知道？”
杯子都遞到手邊了，程言笑才有反應，機械的接過茶杯，溫暖的熱氣透過杯壁傳道她冰涼的手。
“我……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是什麽意思，宋翊能聽懂，不需要程言笑說得太直白。
陸晏離還算是個人。
“既然他都放你走了，你還來找他幹什麽？他那陰晴不定的脾氣，你應該比我更了解。”
程言笑低頭地板上的紋路，神色恍惚，好半晌才開口。
“……他不會的，已經結束了。”
陸晏離從來不會回頭，已經說出口的話，也不會再收回去。
“我爸在哪間病房？”程言笑把杯子放好，小心翼翼的解釋，“我就隻在外麵看看，不進去，不給醫院添麻煩。”
宋翊都已經說了陸晏離隻是輕傷，但她看不到，說再多次也沒有用。
她姓程，是程誌榮的女兒。
即使全國人民都唾棄程誌榮，覺得他就算是死在監獄裏也是活該，但那也依然是生她養她的父親。
宋翊也沒再說什麽，告訴了程言笑病房門牌號。
天已經黑了，程言笑往另一棟住院部走，到達樓層，她還沒有走近就已經看到了守在病房外的便衣警察。
電梯出故障，急著上下樓的都隻能走樓梯。
陸梔汐從樓上下來，高跟鞋的聲音有清脆的回聲。
“我哥還在公司嗎？”
“是的，陸總還在開會。”
“那我一會兒把藥送過去，快到了再給你打電話，你下樓拿一下，記得提醒他吃。”
“好的。”
陸梔汐剛掛了電話，一抬頭就看到程言笑，以為她又是偷偷來看老太太，開口諷刺之前，注意到了樓層號。
哦，程誌榮就住在這一層。
程言笑也看見陸梔汐了，但沒說話。
“你爸那個樣子，估計也不會跟你說什麽。”
陸梔汐走到程言笑麵前，冷淡的看著她，“有些事，總該讓你知道，否則，你還是會對我哥存有希望，以為總有一天程家會原諒你們。”
陸梔汐往走廊沒人的角落走，程言笑深呼吸，跟著過去，看著她熟練的從包裏拿出煙和打火機。
十五層高樓，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窗外的城市燈火璀璨。
“程誌榮真的很想你嫁到許家，用那樣肮髒的手段逼我們離開江城，隻是怕許家人知道你背著你的未婚夫跟我哥在一起過。”
“我媽死的時候才四十歲，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程誌榮根本不是人，竟然讓那些豬肉不如的畜生侮辱我媽，就當著我哥的麵，他身上那些疤痕，都是在那晚留下的。”
“第二天早上我媽就自殺了，奶奶也一病不起。”
程言笑想過千千萬萬種可能，但怎麽都沒有想到，她和陸晏離之間隔著的，會是這樣慘烈的過去。
似有鮮血哽在喉嚨裏，每一次呼吸都是刀割一般的疼痛。
陸梔汐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刀，剜著程言笑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都不肯罷休。
“如果我哥沒有認識你，或者程誌榮找來的時候他幹淨利落的跟你分開，也就不會發生那些。”
“我們被逼的家破人亡，你呢？那個時候你在哪裏？你纏著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會有那樣一天？你明明有未婚夫為什麽要瞞著我哥？是覺得千金小姐的生活很無趣，家裏一個外麵一個兩麵周旋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那個時候的程言笑在幹什麽？
她被關在家裏，門窗都鎖著，不吃不喝也沒辦法讓程誌榮鬆口放她出去。
被送進醫院搶救室的時候，醫生們都差點以為救不活了。
但，除了程家的人，沒人知道。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連帶著你一起恨了嗎？”
陸梔汐抽完一支煙，轉身看著程言笑蒼白的眉眼。
明明是希望她痛苦，可是說完之後心底卻沒有一絲暢快的感覺，隻剩虛無的荒涼。
“我不在場，但隻要看著你的臉就也依然會想起那些噩夢，我哥是看著我媽被侮辱的，求求你放過他吧，別再出現在他麵前了。”
陸梔汐邁開腳步，走到病房外。
警察禮貌恭敬的打招呼，“陸小姐。”
“她想進去就讓她進去吧，如果我哥問起來，你們就實話實說往我身上推。”
反正，程誌榮也活不了幾天了。
她走了幾步，又自言自語般說了句，“他應該也不會問。”
（PS：好啦，兩章更完，晚上就不更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