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言笑晏晏】他後悔了。
從禮服店出來之後，許魏澤身上的氣場就不怎麽和善，全程冰塊臉，程言笑也沒有不懂眼色的去觸黴頭。
車停到慈善晚會的現場外，許魏澤借了安全帶，但沒有下車，斜睨著優雅寧靜坐在副駕駛的女人。
“這麽乖，不跟我擰了？”
程言笑已經放棄了無畏的反抗，心平氣和。
“你不講道理，我說什麽你也不聽，難道我要報警嗎？”
許魏澤嗤笑，“還挺了解我。”
他手伸過去揉亂女人的長發，故意弄疼她，她自以為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卻顯得又軟又嬌，毫無威懾力。
莫名的，堵在胸腔的脾氣就散了。
“快開始了，下車吧。”
程言笑不想惹是非，如果她不配合，許魏澤一定會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行為，想想……就算了。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
然而，當她意識到連走在主道路上的賓客人數都超出她以為的範圍的時候，就愣住了。
“你不是說，隻是一個小型的慈善嗎？怎麽……這麽多人？”
她恰好站在一盞路燈下，暖色光暈落在她身上，和米色晚禮服相襯，她整個人都仿佛發著光。
許魏澤從來都沒有認真看過程言笑，她並不是會讓人一眼驚豔的長相，在美人雲集的江城，不算出挑，隻是勝在氣質。
此時，許魏澤卻被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回眸晃了神。
幹淨、澄澈。
泊車小哥走的太快，一不小心撞到了言笑，許魏澤自然而然的把言笑拽到他身邊，不悅的神色似是為了掩飾那短暫一刻的失神。
“怎麽走路的？長眼睛了嗎？”
小哥平時也會遇到難伺候的顧客，今天這樣的場合，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當然得罪不起，幾乎是被本能的連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吧？”
“沒關係，”程言笑提著裙擺往旁邊站，“是我們站在路口擋著你……”
話還沒有說完，她抬頭就看到了正對麵的一對男女，話音戛然而止。
泊車小哥還在道歉，許魏澤皺著眉擺了擺手，“行了，去把車停好。”
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許魏澤沒有注意到，把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哥之後，才問了言笑一句，“你冷不冷？”
程言笑僵在原地，鬆散挽在腦後的長發卻在這一瞬間散落，被風吹起。
就連許魏澤溫熱的手繞到她後頸幫她整理散亂的發絲，她都沒有反應過來要推開他。
許魏澤終於察覺到言笑的不對勁，側身，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一身紅裙的蘇瀟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身邊的女人，眼裏的鄙夷，轉瞬既逝。
哦，是陸晏離啊。
就在程言笑覺得心跳暫停想要逃離的時候，許魏澤突然握住了她微涼的手，稍稍低頭，自然靠近她耳邊。
“程言笑，你如果敢在這個時候跑掉，我就把你扔進護城河，聽見了沒有？”
說完，抬頭，就又恢複了風度翩翩的優雅君子風度。
許魏澤帶著僵硬的程言笑走到陸晏離麵前，禮貌笑著寒暄，“陸總今天來得這麽早，是對慈善很感興趣麽？”
陸晏離唇角帶起一抹淡笑，溫和卻疏離，“工作結束，順路就就過來了。”
他所有的情緒都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裏，表層風輕雲淡，無波無瀾，旁人看不透一分一毫。
蘇瀟瀟本就沒有把許家放在眼裏，並且心裏還記著許魏澤曾經打過她一巴掌，自然沒什麽好說的，但她也不會在這種場合犯蠢，保持最完美的微笑，用最好的姿態待在陸晏離身邊。
程言笑拿什麽跟她比？
“怎麽都站門口？”
顧時南是一個人來的，目光在擋路的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末了，停在許魏澤和程言笑緊握的手，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
“你們倆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顧時南兩手插兜，似是嫌棄。
深邃的黑眸蓄著笑意，嘖嘖出聲，“瀟瀟和言笑都穿的這麽漂亮，但這種天氣在外麵待太久，感冒生病了可不太好。”
他剛說罷，蘇瀟瀟就打了個噴嚏，縮著身子往陸晏離懷裏依偎。
“確實有點冷，我們先進去吧？”
“嗯，”陸晏離半托著她的腰，邁開長腿，淡聲問她，“腳還疼不疼？”
仿佛從頭到尾，程言笑都不在他的視線裏。
蘇瀟瀟忍著疼，甜甜一笑，“一點點，還好。”
顧家和蘇家是世交，顧時南對蘇瀟瀟的小姐脾氣自然了解，看這她這麽小女人的一麵，似是詫異。
笑著調侃，“呦，小魔王什麽時候這麽懂事了？”
蘇瀟瀟臉紅了，有些女兒家的羞怯，嗔怒的瞪著顧時南，“你不許在他麵前說我壞話！”
顧時南無所畏懼的挑了挑眉，蘇瀟瀟臉頰的紅色渲染，嬌羞的往陸晏離身後躲，“我去趟洗手間。”
她崴了腳，雖然強撐著，淡走路的模樣多少還是有些奇怪。
顧時南收回視線，笑看著陸晏離，打趣道，“這丫頭平時風風火火，連老傅見了她都覺得頭疼，她在你麵前倒是乖的很。”
陸晏離隻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麽，氣場很溫和。
顧時南也不介意，揚了揚下顎指著後院，“那邊清靜，人都還沒到齊，我們先過去坐會兒吧。”
……
許魏澤說了幾遍，旁邊的女人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失去了耐心，“程言笑，你給我把頭抬起來！”
程言笑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隻是那雙眼睛裏破碎的星河光亮暗淡了許多。
她掰著許魏澤的手指，低聲開口，“放開，你弄疼我了。”
許魏澤也不管周圍有什麽人經過，扣著女人手腕的力道加重，把她拉近。
“都到這兒了，你還想跑？”
程言笑本來已經接受了，但在遇到陸晏離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踏出一步了。
“你沒有跟我說……他會來。”
許魏澤沉著眸，死死盯著女人寡淡的小臉，眸底翻滾著暗黑的墨色。
半晌，他氣極反笑，連胸腔都在震動。
他握著女人的手沒有鬆，指腹緩緩摩挲這那一圈紅痕，壓低的嗓音略顯沙啞，“卿卿，你還是有辦法讓我後悔啊……”
程言笑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許魏澤看著她，目光幽深。
他說什麽？
他說，他後悔了。
早在這頭呆頭鵝悄然走出他的世界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