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程越還年輕，我舍不得他因為我斷送了後半生，瑤瑤，你曾經也有個弟弟，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情。”
蘇瀟瀟就算再罪有應得，也不能賠上程越，這世上，程言笑最親的家人，就隻剩下程越。
沐瑤喉頭哽住，“……我明白。”
被理解，程言笑就輕鬆了很多，“是吧，如果我不攔著程越，就沒人管他了，殺人那麽可怕的事，不能被貼在他身上。”
很難想象，幾次三番為了錢把程言笑往陸晏離狼爪下推的程越，竟然在得知蘇瀟瀟害她染上毒癮之後，會拿著刀要去找蘇瀟瀟拚命。
“言笑，我曾經也有過想死的念頭，所以……被困在那場大火裏的時候，甚至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
沐瑤是第一次說起這些過往。
“當時，我身上有很多傷，被火燒到的，被掉下來的木頭砸到的，很多很多，幾乎是換了層皮，頭發都被掉了大半截，如果救我的人再晚去幾分鍾，我可能就真的死在裏麵了。”
“我那個時候還懷著孕，不能隨便吃藥，毫不誇張，整個人像鬼一樣，護士都看著我都覺得害怕。”
起初，沐瑤有嚴重的自閉傾向，脾氣也變得很糟糕，時景致和簡嫿都不敢讓她一個人待著，在國外日夜不分的陪了她三個多月，她才慢慢有所好轉。
“但是你看，”沐瑤站起來，在病床邊慢慢轉了個圈，“我現在很好，還有個女兒，叫柒柒，等下次帶她來看你。”
半晌，程言笑才牽唇笑開，“真好啊，我那個時候還以為你……”
她真的以為沐瑤死了。
“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這世上除了死亡，沒有過不去的坎。”
沐瑤握住程言笑的手，輕聲告訴她。
“你才剛剛染上，可以戒掉的，一定可以，雖然會很辛苦，但你不能放棄，言笑，不要放棄，知道嗎？”
程言笑本來以為除了她自己，就隻有陸晏離知道她心裏是有想要自殺的念頭，因為陸晏離太了解她。
卻沒想到，沐瑤也感覺到了，大概是……曾經有過感同身受的經曆。
程言笑醒來看到醫院病房的天花板和程越灰敗的臉龐的時候，心裏想過：如果，那把水果刀能再割的再深一點就好了。
“好，我答應你。”
………
醫院樓下，昏暗的角落。
燃著的香煙火光忽明忽滅，映著陸晏離鏡片下的深眸晦澀黑暗。
一根抽完，又點下一根，空氣裏彌散著濃濃的煙味，連消毒水的味道都已經完全被蓋住。
“不用勸我，我不會聽。”
傅城深欣長挺拔的身體立在旁邊，淡淡的開口，“我沒打算勸你。”
他也曾經死死抓著傅太太不放。
“隻是提醒你記得把程越那小子看緊了，”傅城深看了他一眼，“沒事了我就先走？”
三兩分鍾後，陸晏離淡聲應了一個音節，“嗯。”
這種時候，男人跟女人不一樣，需要的是安靜的獨處空間。
傅城深轉身上樓，沐瑤就在病房外的走廊裏等他。
來了醫院一趟，沐瑤也就沒有心情再去給父母挑中秋節的禮物，傅城深不勉強，把車開回家。
沐瑤先去看了看睡著的柒柒才回臥室洗漱，一直到她躺上床被傅城深攬進懷裏之前，她幾乎都沒怎麽說過話。
“我不是不開心，隻是心裏不太舒服，言笑大概是我在娛樂圈是那幾年遇到的唯一一個毫無心機真心對我的女孩，看她那個樣子，很難過……”
控製不住的心情低落。
傅城深關了燈，親吻著女人的額頭，溫聲安撫，“感情上的事我們都沒有身份插手，陸晏離是最舍不得程言笑受苦的人，她所經曆的，他都會讓自己也經曆一次。”
“……什麽意思？”
片刻之後，沐瑤反應過來，驚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你是說，他也……”
“嗯。”
陸晏離也讓自己染上了毒癮。
沐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錯愕又難以置信，毒癮不是煙癮。
她整個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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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前兩天，傅城深拿給沐瑤兩張機票，並且讓傭人幫她收拾好了行李。
“你和柒柒先過去，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處理完，最早也要中秋節當天才能趕去南城。”
說實話沐瑤是有些意外的，但她也理解傅城深所處的位置不允許他把工作當成兒戲。
最近他都很忙，尤其是最近這兩三天，晚上幾乎都是半夜才回來。
“我等你一起吧，就是一家人吃頓飯，當天過去也沒關係的。”
傅城深把女人從沙發上拉起來，輕啄著她的眉眼，溫聲解釋，“爸媽昨天晚上就打電話了，而且我下午就要出差，不能從江城跟你一起走，所以先讓劉安送你和柒柒過去。”
柒柒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南城去跟時昱玩，沈慧昨天晚上也說好今天做完飯等他們過去一起吃。
沐瑤不想父母失望，就同意了，“……那好吧。”
傅城深開車送她們去機場，登機之前，他旁若無人般將沐瑤拉進懷裏，足足五分鍾的法式深吻。
分開的時候，唇舌還不舍的留戀在女人的鼻翼唇角。
“傅太太，要記得想我。”
沐瑤打開輕閉的杏眸，唇瓣瀲灩，呼吸微亂。
她望著男人深邃的黑眸，輕聲道，“你好像怪怪的。”
傅城深勾唇笑了笑，幫女人整理好頭發，神色自若的道，“可能是因為要辦的事情有點棘手，又要跟你分開，心情不太好。”
毫無破綻。
沐瑤會相信他說的，也不是失誤，而是他藏的太隱蔽。
沐瑤看了看被劉安抱著背對她們的柒柒，然後微微踮起腳尖吻在男人的唇上。
“等你。”
她似是覺得窘迫，也不等傅城深有所反應，就抱著女兒往入口走。
柒柒進安檢之前還在給傅城深送飛吻。
傅城深看著她們進去，等飛機起飛之後才轉身離開。
停在機場外的車，裏麵是警察。
當警察帶著傅城深到警局的時候，恰好和蘇蔓麵對麵碰上。
蘇蔓毒癮發作，被關到封閉的房間。她時而激動不安，時而又極度驚恐如大禍臨頭一般，甚至會撞牆。
傅城深冷眼看著她從崩潰到平靜，毫無波瀾。
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蘇蔓終於平靜下來，恍惚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傅城深，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所以，她才會毫無自尊可言的爬到男人腳邊，啞聲哀求，“阿深，不要送我去國外好不好？我會死的……”
傅城深踢開她，仿佛是踢開一團髒物。
“你是死是活，我不關心。”
這句話終於讓蘇蔓清醒了，她看到的不是幻影。
還是見到他了，雖然是在這樣的地點，在她最狼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