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傅城深不會是……
當出租屋的門被撞開的時候，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就衝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蔓延，在地板上肆意流淌。
先反應過來的保鏢衝進去把半昏迷的蔣啟明控製住，沐瑤停滯的呼吸猛然從胸腔化開，僵硬的步伐很快很急。
‘撲通’一聲，幾乎是跪在地上。
沐瑤甚至都不敢觸碰男人粘著血跡的臉，手探過去又縮了回來。
低低的聲音裏隱約著顫抖，“傅、傅城深，你別嚇我……”
周遭的一切混亂她仿佛都聽不到了，耳邊連男人孱弱的呼吸頻率都捕捉不到。
“太太您先起來，”保鏢架起僵硬的沐瑤，“傅總的傷勢很重，送醫院搶救要緊，小姐應該是迷藥吸多了，還沒有清醒，不能耽誤時間。”
柒柒還昏睡著，臉色也粘了血漬。
沐瑤眉眼蒼白，沙啞的聲音幾乎是從混著血的喉嚨裏撕扯開來，“你們快一點！”
陸晏離手下的這些人刀口舔血的日子並不陌生，傅城深胸口中槍，切記隨意挪動，他們快速的用床單做了簡易擔架，把傅城深抬上車，沐瑤也在同一輛車，柒柒有保鏢抱著。
車開到一半傅城深醒了過來，恍惚朦朧的視線裏，隻能看到女人滿是眼淚的小臉。
記憶中，除了在電影裏，她哭的次數少之又少，連五根手指都數不完。
“別哭……”傅城深想把女人臉上都眼淚擦幹，然而手臂抬到半空中就沒力氣跌回皮質車座，連試第二次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牽唇故作輕鬆的安撫，“不嚴重，去醫院把槍子取出來就沒事了……”
“誰哭了？”沐瑤別開臉，一開口聲音裏就有藏不住的哽咽，卻偏偏又是極其冷淡的話，“你死了都不關心我的事。”
傅城深凝著女人眼角還未掉落的淚滴，啞聲低笑，“我可是都聽到了………”
朦朧中，聽到她泣不成聲，聽到她一遍一遍低低的喚著他的名字，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都要以為，這個女人還是愛他的。
“這麽擔心我？”
“我……”沐瑤不太自然的鬆了緊握在男人手上的力道，低著頭不看他，“我、我隻是很煩你們傅家發生什麽事都往我身上訛，你如果掛掉了，我下半輩子都不會安生，不值得。”
傅城深雙眸緊閉，眉頭皺起，悶聲倒吸涼氣，“嘶……”
“是我弄疼你了嗎？”沐瑤蒼白的小臉頓時緊繃，她覆在男人中槍傷口處墊著毛巾止血的手連忙拿開，“對不起……”
傅城深的呼吸都加重了，他身上都是血，幹涸的、新鮮的……
能和沐瑤說話，單純是意誌在撐著。
他睜開眼睛看著沐瑤，沙啞的著嗓音，“嗯，很疼。”
沐瑤當然知道會很疼，這不是影視作品裏的特效，傅城深的是真真切切中了一槍，子彈穿破血肉，鮮血不停的從他身體裏湧出。
“離醫院還有多遠？”
副駕駛抱著柒柒的保鏢回答，“十五分鍾內就可以到，醫院已經做好準備了。”
沐瑤想給傅城深擦汗，但她手上沾滿了血，“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她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減輕男人的疼，就把幹淨的手臂送到他嘴邊，“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你就咬我。”
傅城深的襯衣都被鮮血浸濕，眉目漸染慘白，唇角卻依舊勾著笑意。
他握住女人的手，牽動傷口的痛感太清晰，但沒有表現出絲毫。
沐瑤被男人的動作嚇到，“你別亂動！”
“瑤瑤，”傅城深低低喚著沐瑤的名字，命懸一線，卻做出一副痞態，“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沐瑤差點想踹他。
“你去死吧！”
可當失血過多呈半昏迷狀態的傅城深被緊張的醫生護士推進搶救室的時候，沐瑤卻半俯著身體親吻著男人蒼白的唇。
“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不是真心，你答應過我會平安出來的。”
磨在唇邊的聲音哽咽沙啞。
“你如果死了，我今天喪偶，明天就去嫁給別人。”
旁邊的醫生幾乎石化。
“我要是真死了，不是因為這顆子彈，”傅城深閉著眸，嘶啞的嗓音裏卻有淺淡笑意，“是被你氣死的……”
多耽誤一分鍾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搶救室門上的紅燈亮了起來，沐瑤被隔在門外。
走廊裏的急促和混亂漸漸平靜，隻剩來往的醫生護士。
柒柒還昏迷著，沐瑤連口氣都沒有喘就轉身上了電梯，去到女兒的病房。
醫生檢查完之後，給柒柒輸液。
柒柒很怕疼，平時生病了也是能吃藥就不打針，但現在針都紮好了她都還睡著。
心疼和內疚占據了沐瑤所有都情緒，如果能讓她代替，哪怕千倍百倍她也願意。
“不算要命的程度，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小姐的身體本來就比正常孩子要弱一些，吸的迷藥已經算是成人都承受不了的劑量，要在醫院多觀察幾天。”
沐瑤閉了閉眼。
她懷柒柒的時候，無論是前期還是臨近生產，身體狀態都很糟糕，差一點都沒有保住。
柒柒出生就從娘胎裏帶了病根，免疫力差，在保溫箱裏待了十幾天之後護士才抱給沐瑤看了第一眼。
沐瑤低聲詢問，“那……她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回答，“等輸完這兩瓶藥應該就差不多了，先不要給孩子吃東西，飲食方麵我們有專門的護士準備。”
沐瑤禮貌的道謝，“好，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是應該的。”
醫生離開病房後不久，沈鳶和顧時南就趕了過來。
沈鳶看到柒柒才鬆了一口氣，憋著眼淚內疚的要死。
沐瑤拿了張紙巾給她，柔聲安慰，“孕婦情緒波動太大對寶寶不好，柒柒沒事，過會兒就能醒了。”
不是沈鳶的錯，沐瑤當然不會把責任都推給她。
沈鳶哽咽著應了一聲，把紙袋遞給“我帶了幹淨的衣服，你先去換，我幫你照顧柒柒。”
沐瑤手上的血雖然洗幹淨了，但衣服上沾著的血漬都已經凝結，很狼狽。
“好。”
等沐瑤去旁邊的休息室換衣服的之後，顧時南才開口，“我去手術室外等老傅出來，你就在這裏待著，別亂跑。”
沈鳶雖然平時對傅城深沒什麽好臉色，但也不希望他出事，如果傅城深這次沒能撐過來，最難過的人會是沐瑤。
“傅城深他應該不會……”
“還不知道，”顧時南眉目繃著嚴肅，“希望能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