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傅城深心裏的天平早就偏向了一方。
雖然天氣已經不怎麽冷了，但晚上臥室裏還是會開著空調，因為沐瑤體寒，睡覺手的時候手腳都是涼的。
良久的沉默之後，傅城深起身走到衣櫃前拿了件衣服給沐瑤穿上。
劍拔弩張的刀光劍影已經褪去，帶著懲罰意味的氣息也漸漸散開，整間臥室都被一股低氣壓的情緒籠罩。
傅城深凝著女人寡淡的小臉，眸色如深海，“你覺得我不愛你？”
“你問我？”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對沐瑤的感情到底是什麽，還企圖沐瑤能明白他的割舍不下。
男人的沉默讓沐瑤唇邊牽出清淡的弧度，她也不是真的要問出個123來，隻是……心底那陣隱隱的刺痛好像又開始了，就像是有螞蟻在咬她的心髒。
“算了吧，不幹淨的感情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我接近你也隻是想利用你而已，比你的目的也高尚不到哪裏去。”
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那個時候我被困在死胡同裏出不來，但後來想想，蘇蔓好像也沒有什麽錯，每一個人都想活著，能抓住活的機會都會拚了命的抓緊，‘有人幫她’和‘沒有人幫我’，都不是我怨恨她的理由。”
沐瑤心平氣和的說話，微微低著頭，沒有注意到傅城深眸底漸漸濃烈的暗色，以及……捏緊的拳頭。
當初沐婉舒的手術已經排上，但在手術前她才的得知那顆心髒已經在蘇蔓的身體裏了，她以為是蘇家權勢逼人，當然也確實是這樣，但她不知道的是……
她不知道，其實第一個從醫生口中得知那顆心髒和蘇蔓的生命特征相適配消息的，不是蘇家的人。
後來蘇家答應把唯一的寶貝女兒嫁給身份見不得光的曆漠臻，更多的原因也是念著這層恩情。
“傅晚照顧了沐安很長一段時間，不管是為你了還什麽其他的原因，我都應該感激她。”
誰都不能二十四小時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蔣沐安，他沒有第二次自殺，是因為傅晚的出現，天亮的時候有了期盼。
沐瑤知道，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我如果真的不願意，除非你把我綁上手術台，否則哪怕是婚禮盛大到全世界都知道也沒有用，所以……你其實不用做那些。”
鏡中花，水中月，手一碰就散了。
“你同意離婚，我就跟你去醫院，你可以跟我耗著，但傅晚的身體好像不可以。”
沐瑤的話說完了，她站起來就換了身上的睡衣，因為剛從南城回來，證件都還在行李箱裏麵，她什麽都不用收拾。
臥室的門被打開，傅城深仿佛從夢中驚醒。
站起身大步追上去，緊攥著沐瑤的手，聲音低沉得如同砂石碾磨一般，“去哪兒？”
“我搬出去住，你考慮清楚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傅城深握著女人的手腕沒有鬆開，黑眸低斂，嗓音微啞，但依舊強勢。
“就住這裏。”
“我有點怕你，你別勉強我了，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的人。”
沐瑤一根一根掰開男人的手指，走下樓把周姨還沒有收起來的行李箱托著出了門。
關門的聲音傳來，傅城深還維持被沐瑤推開的動作站在走廊口，掌心收緊，隻剩下虛無。
從別墅到小區門口這一段路程，沐瑤內心平靜的毫無波瀾，深夜的涼風吹在臉上，眼睛有些酸澀。
攔了輛出租車，坐在後座頭埋得低低的。
以前還能去找沈鳶投靠一晚，現在……隻能去住酒店。
忠厚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有量黑色的賓利跟了一路，等到遇到紅燈停下來的時候，才開口。
“小姑娘，後麵跟著的是不是你老公？你從小區出來的時候，他就跟著了，兩口子吵架隔夜就成仇了，要不……你下車，我不收你車錢。”
沐瑤不瞎也不聾，一輛車跟在她後麵從小區裏開出來她當然知道。
她依然是弓著身子的模樣，臉埋在掌心裏，模糊的聲音似有哽咽的成分，“他變態，家暴我，我懷孕了，不敢跟他回去。”
看著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謊。
司機聽完，勸和的態度立馬就變了，“這種男人不值得原諒！”
沐瑤點頭，“是啊，沒錯，就是不能原諒。”
顧時南說的沒錯，她看著人畜無害，其實一肚子壞水，根本不是省油的燈。
酒店外，司機開車走之前，用異樣鄙視的眼神掃視著傅城深的車，從車外看不到車裏的人，傅城深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在意。
傅城深看著沐瑤托著行李箱走進酒店，然後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他從不做無用的事，跟了這一路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
深夜淩晨，顧公子被一通電話吵醒，顯得很暴躁，“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傅城深淡定的道，“又沒有女人陪你睡，不如出來喝酒。”
沈清鳶和顧時南之間的婚約，還橫著一個沈瑾之。
從顧時南一年前看上沈鳶開始，過去那些鶯鶯燕燕就都斷了，一直到沈清鳶被沈瑾之困在沈家不許來江城的今天，他都很聽話，一直都是一個人睡的。
“你不是有女人陪麽？”被吵醒的顧公子脾氣不是很好，“怎麽？女人跟別人跑了？”
“算了，你不用過來了，”傅城深掐斷了電話。
顧時南的睡眠狀態一直不好，很多年都是靠藥物才能入睡，被吵醒之後就很難再睡著，一個晚上吃兩次藥怕是不想活了。
他還要等沈清鳶穿上婚紗嫁給他，當然不能掛掉。
顧時南衝了個冷水澡完全清醒了之後，開車去找傅城深。
服務員把他帶到包廂門口，門剛一打開，濃烈的酒氣和煙草味道就衝了出來。
顧時南被嗆的咳嗽了兩聲，大搖大擺的走進去，靠在沙發上的傅城深已經有五分醉意了。
嗤笑道，“搞的這麽頹廢，難道是你家的祖宗又不要你了？”
傅城深沒有理他，又添了杯酒，整個人周圍都是一團烏沉沉的黑氣。
“沐瑤知道了吧……”顧時南看他這幅樣子大概就猜到，“早說晚說都要說，傅晚的病情也不能再拖了。”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選？”
“你心裏的天平早就偏向了一方，總歸是要舍棄一個，別的事我可以給你意見，這件事，隻能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