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傅城深，是你毀了我。”
探視時間結束之前，沐瑤自己就收拾好餐盒離開病房。
“傅太太，病人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差了，你怎麽能讓他吃這些呢？萬一……”
“難道還能更差嗎？”沐瑤打斷了護士擔憂的指責，關上門之後她臉上的笑意就淡去了，清淡的眉眼沒有太多情緒。
護士竟無法反駁。
病危通知書都下來了，大概也就隻有這兩三天的時間，確實沒有比這更差的了。
蔣沐安隨時都能離開這個世界，沐瑤睡不了覺。
她下樓買熱茶，在自動售賣機旁邊前麵站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多餘的動作。
直到一隻手伸過來把她拉到旁邊，用手機掃描付款碼付了錢，她才回過神。
看到傅城深，也隻是平淡的問了一句，“你怎麽還在？”
他不是應該已經在傅家了麽？
傅城深眸色氤氳，棱角分明的俊臉背在側影裏，冷峻淡漠。
把茶杯塞進女人手裏，淡淡的反問。“你想讓我去哪裏？”
茶杯的暖意讓沐瑤冰涼的手有了幾分暖意，她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隻是說了句，“我要在醫院陪沐安，你回去吧。”
傅城深欣長的身體為沐瑤擋住了風口，冷風吹起他的衣擺，黑眸裏翻滾著隱忍的暗色。
“不用我陪？”
沐瑤搖了搖頭，“結果是一樣的，就算有一百個人陪著我熬夜陪著我等，也不會變，你沒有必要在這裏遭罪。”
靜默。
傅城深那雙深譚裏墨色翻湧，扣住女人的手腕，咬牙切齒般，“沐瑤，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你什麽人？沒有必要？你告訴我什麽叫‘沒有必要’……”
“阿深……”蘇蔓低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打斷了傅城深的話。
沐瑤本能的回頭。
穿著病號服的蘇蔓隻披了件羽絨服在外麵，站在幾步遠處，很單薄。
那樣高傲的第一名媛，眼裏竟然是傷痛，瑩瑩淚目，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會憐惜心疼。
“你走吧，”沐瑤推開男人，轉過身，聲線很淡，“我不需要愛情，也不需要你。”
不是沒有想過爭一爭，但後來就覺得還是算了。
傅城深看著女人走進電梯，頭也不回，冷峻的下顎崩成了一條直線，黑眸晦色，冷的仿佛要凝結成冰。
婚姻栓不住她，他早該知道。
一直等到電梯已經顯示到了七八樓，蘇蔓才慢步走近，抿了抿唇，低聲問，“阿深，你們之間的感情，出問題了嗎？”
她額頭還貼著紗布，臉色虛白，顯得柔弱。
傅城深似是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淡淡開口，“找我有事？”
男人的冷淡讓蘇蔓感到失落，冰美人的嬌柔感更加楚楚可憐，“……你們的婚禮，我都沒有收到請帖。”
她在網絡上看完了一整場盛世婚禮，包括傅城深那條深夜微博。
鮮花和白雪，漂亮的教堂，誓詞，潔白頭紗，互戴婚戒，親吻新娘……
蘇蔓甚至可以想象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兩人是何等的親密。
“你還在住院，不適合出去吹冷風。”
蘇蔓微微垂下頭，牽起一抹失落的苦笑。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你也回房吧。”
男人淡漠疏離的嗓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響，一步一步，越來越遠。
“傅城深。”
蘇蔓五歲的時候就被父母帶到傅家做客認識傅城深了，她從小就是被同齡人羨慕但又討厭的‘別人家的孩子’，禮貌大方，幾乎不會生氣。
後來跟傅城深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偶爾的脾氣也都是小女兒情態，一直都是‘阿深阿深‘，很少直接連名帶姓的叫傅城深的名字。
空蕩安靜的走廊裏，身後傳來的聲音激起了回音，傅城深停下腳步，平波無瀾的轉過身。
第一滴眼淚從蘇蔓眼裏滑落，於是就有了第二天滴，第三滴……
她在笑，也在哭。
“傅城深，是你毀了我。”
八個字，清晰明了。
傅城深還站在距離她四五米元的地方，隻皺起了眉，“什麽意思？”
蘇蔓依然在笑，大顆的眼淚往外滾，落在地板上匯聚成河。
“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可是你什麽都不知道，好像也不想知道……”
她似是太過失望，轉身往外走。
傅城深大步追上，緊扣著她的手腕，淡漠的嗓音裏隱含著厲色，“把話說清楚！”
蘇蔓仰起頭，臉上全是淚水，看著傅城深的目光朦模糊，聲音低不可聞。
“我是害怕你知道的，可你真的不知道，我又替自己不值……”
“沐瑤十幾歲的事情你都能查的清清楚楚，曆漠臻暗示過你那麽多次，你都沒有想過要去查查四年前我為什麽會跟你說分手……是，最沒有資格埋怨你的人就是我，可是傅城深……”
醫生告訴她，她今後都無法生育。
是因為……她每天喝的水裏麵被加了某種藥物，早上喝，晚上喝，日積月累。
誰做的？
還能是誰。
“你給我的，不僅僅隻有過去那些美好，我現在過得這麽糟糕，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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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清晨，天還沒有亮，隱隱可以聽到鞭炮煙花的聲音。
大街小巷張燈結彩，紅燈籠從昨天晚上開始酒被點亮，全國的人都在迎接新年。
一夜都沒有眨眼的沐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旁邊放著的一杯茶早就涼了。
一雙男士黑色皮鞋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然後，低潤溫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這份是糯米粥，裏麵加了板栗，不是特別甜，你應該會喜歡。”
沐瑤在椅子上坐了太久，四肢都是僵硬的，她連頭都不需要抬，就知道來人是誰。
失落？
其實也沒有。
“幼兒園的老師教過我，陌生人給的食物不能吃。”
時景至剛從機場過來，身上還帶著外麵的涼意，但毫無攻擊性。
他告訴沐瑤，“我不是陌生人。”
一份已經拆過的棕色檔案袋遞到麵前，沐瑤看了兩眼，才終於抬起頭，但看著時景至的目光依舊是冷淡疏離的。
“這是什麽？”
時景至笑了笑，很溫和，“把早餐吃完，我就給你看。”
沐瑤偏過頭，顯然是不感興趣。
時景至也不介意她的冷淡，親手拆開飯盒，還沒有把勺子遞給沐瑤，旁邊病房警報的聲音就急促的響起。
沐瑤被嚇到，慌忙起身，打翻了那碗熱氣騰騰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