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昨天是盛世婚禮，今天是黑暗到來。
物質守恒定律：得到和失去，永遠都是成正比的。
昨天是盛世婚禮，後天是新年，今天的沐瑤還因為過度消耗體力賴在床上不想起的時候，黑暗到來。
手機的震動聲已經是第二次響起，男人的胳膊依然還壓在沐瑤的後腰，她動不了。
“有電話，傅城深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時間還早，能在新婚第一天打電話過來煞風景的人，很難在傅城深這裏有個好待遇。
“劇組休息一個星期，還能有什麽正事找你？不用接。”
傅城深沒有鬆開，似笑非笑的瞧著爬在胸口沒力氣掙紮的沐瑤。
三兩秒鍾之後，抵在小腹的那物蠢蠢欲動，沐瑤才終於明白這個混蛋心裏打著什麽壞心思，耳根泛紅，索性不動了。
“你把手機給我拿過來。”
傅城深左手枕在腦後，唇角慢慢勾起弧度，連微亂的短發都在散發著男性荷爾蒙魅力。
“反了你，都敢使喚我了？”
沐瑤不說話，隻麵無表情的瞪著他。
傅城深朗聲笑了笑，伸手把桌麵上還在震動的手機拿過來遞給沐瑤，並順勢捏了捏她的臉蛋。
低沉好聽的嗓音裏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和寵溺，“別垮著臉了，讓你接。”
傅城深沒有太過分，鬆了壓在沐瑤身上的力道，沐瑤拿著手機背對著他坐了起來。
因為擔心手機不小心丟了給別人帶來麻煩，沐瑤手機裏的電話號碼基本都不設置備注。
沐瑤剛醒不久，大腦還不太清醒，看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是江慕琛的電話。
快速接起。
“江醫生？”
電話那端的江慕琛麵色嚴肅，直接進入正題。
“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很抱歉，但不能再拖了，沐安淩晨三點的時候出現心跳停止的現象，搶救了六個小時，現在在重症監護室，你過來一趟吧，可能……”
他停頓了幾秒鍾，似乎是在想怎樣的措辭才會降低給剛剛辦完婚禮的沐瑤帶去的黑暗。
“沐安他……可能、可能就這兩天了。”
轟隆一聲，沐瑤的大腦變得模糊一片，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裏麵‘嗡嗡嗡嗡’的吵。
她整個人都僵住，半晌才恢複了說話能力，“你、你說什麽？”
穿白大褂拿手術刀的醫生，比大多數人都要沉著理智。
江慕琛沒有再把剛才的話重複第二次，他在安靜的辦公室，語速正常，吐字清晰，對方那邊也是安靜的環境，不可能沒有聽到。
“沐瑤，你已經聽到了。”
是，沐瑤確實聽到了，逃避是因為膽怯，膽怯是因為唯一的鎧甲正在一片片碎開。
“我馬上就過來。”
電話都忘記掛斷，手機就從沐瑤手裏掉落，她快速的下床，卻因為腿軟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傅城深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及時伸手托住了她的身子。
“怎麽了？”
沐瑤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裏，什麽都聽不到，甩開男人的手之後就往房間外走。
傅城深大步跨過去，扣著女人的手腕把她拽了回來，皺著眉問了第二次，“發生什麽事了？”
沐瑤大腦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亂的，頭垂的很低，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沙啞，“醫院，我要去醫院，你能不能別拉著我？”
提到醫院，再看女人這一副少見的失了魂的慌亂模樣，傅城深心裏也就大致猜到了。
傅城深眉頭鎖起，把還穿著睡衣的女人拉到床前，打開衣櫃，“先換衣服，我陪你一起過去。”
洗漱的過程，沐瑤仿佛是一隻提線木偶，直到出了門吹了涼風才清醒過來。
顧及到她容易暈車的毛病，傅城深沒有開的太快，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路麵的積雪還沒有完全清理幹淨，比平時多花了二十分鍾的時間才到醫院。
傅城深也沒有說話，俊朗的眉目帶了幾分嚴峻，下顎緊繃，是冷冽的氣場。
從下車到重症監護病房外，沐瑤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掌心。
江慕琛從病房裏出來，看到從電梯口出來的沐瑤和傅城深，對身後的護士說，“你先去忙。”
沐瑤把手從男人掌心抽出，走到江慕琛麵前，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經聽不出先前的顫抖。
“江醫生，沐安醒了嗎？”
在清冷安靜的走廊裏，江慕琛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沐瑤。
混身是血的蔣沐安被推進搶救室，她單薄的身子靠在冰冷的牆壁，掌心都被指甲摳破流了血，但她的眼神裏卻沒有透出一絲恐懼和膽怯。
那個時候，她也才剛剛二十歲。
母親去世，弟弟車禍，前後隻隔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而這一次，婚禮和即將失去最後的親人隻隔了一個晚上。
“還沒有醒，你現在可以進去，但不能待太久。”
察覺到傅城深不顯山不露水的視線掃過來，江慕琛淡定自若的應對，繼續說道。
“醫院有規定，這種情況應該要通知蔣先生，我還是先問問你的意見。”
沐瑤連考慮都沒有，直接搖頭，“他也不會關心，不用通知他。”
推開病房的門，比外麵走廊更刺激神經的消毒水和藥物的味道衝進沐瑤的鼻息。
病床上的蔣沐安閉著眼睛，身上插滿了管子。
似有鮮血梗在喉頭，沐瑤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拚盡全力想要把蔣沐安留在這世上，到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半個小時，沐瑤站在病床前看著蔣沐安，傅城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就像是握了一塊冰在手裏，他掌心的溫度暖不熱她的手。
護士進來低聲說，“傅先生，傅太太，時間到了。”
沐瑤聽到了，也不用對方再重複，自己走出病房。
關上房門，護士指著斜對麵對他們說，“旁邊有休息室，可以先去那邊，等病人的狀態稍微好一點我過去告訴你們。”
沐瑤點頭道謝，“謝謝。”
休息室很幹淨，開著空調，沐瑤坐在沙發上，長發傾斜，將她的小臉擋住，傅城深即使就坐在她身邊，也看不到她的模樣。
劉安買來了飯菜，傅城深拿了雙筷子放在沐瑤手裏。
“先吃飯，你昨天就沒怎麽吃東西。”
沐瑤雖然沒有拒絕，但也隻是機械的往嘴裏喂著米飯和蔬菜。
傅城深卻沒怎麽吃，一直在往她碗裏夾菜。
沐瑤的手還是冰涼的，拿著茶杯都沒有用，傅城深脫了外套把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亮度。
在他以為蔣沐安醒來之前她都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忽然開了口。
“他其實是恨我的，我感覺的到，隻是裝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