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自殺未遂。
停好車之後大步追上來的傅城深氣場強烈，連路過的護士都自動繞路。
他沒想太多，握住了沐瑤冰涼的手。
“你不是醫生，就算進去了也沒用，在這裏守著跟在辦公室裏等沒有什麽區別。”
理智、直白。
在沐瑤衝動之前把她拉回到現實。
掌心傳來的溫熱感，仿佛有魔力，沐瑤緊張慌亂的心跳竟然奇跡般的鎮定了下來。
他說的對。
除了等，她什麽都做不了。
沐瑤垂下頭，低聲應著，“嗯。”
傅城深走到醫生的辦公室門口，感覺到襯衣下擺被身邊的女人拉了拉。
他停下腳步，側眸去看她，“怎麽了？”
沐瑤依然低著頭，聲音很弱，“我自己可以，旁邊有休息的地方，你在哪裏等我好不好？”
空氣在這一刻凝結。
傅城深黑眸裏的溫和一點點淡去，最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望不到盡頭的冷漠。
把他擋在辦公室外，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沒有資格還是沒有身份？
傅城深凝著女人略顯蒼白的小臉，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但那笑意不達眼底。
低沉的嗓音平和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不想我陪你？”
沐瑤還是不看他，但卻主動去握他的手。
低聲解釋，“沒有，我有點渴，想讓你幫我買杯熱茶。”
傅城深冷笑。
他轉身，擋住醫生好奇的目光。
修長分明的手指將女人散落的發絲勾到耳後，細心的幫她整理好之後，微微低下頭，湊到她耳邊。
從遠處看，就像是最親密戀人之間的交頸親昵。
“都能編出這種毫無邏輯的理來碾壓我的智商，看來沐小姐是最近過的太好，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噠—噠—噠—’腳步聲越來越遠。
沐瑤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剛才，是她不識抬舉。
辦公室裏。
醫生神色沉重，喝了半杯茶後才斟酌開口，“沐小姐，病人今天晚上八點半左右吃了大量的安眠藥，才導致現在的情況。”
安眠藥……
“每天二十四小時，沐安有二十二個小時都在沉睡，他為什麽會有安眠藥？”沐瑤看似冷靜，但放在腿麵上的手已經緊握成拳，“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這是我們的疏忽，病人每天的藥劑中就有半顆安眠藥，應該在護士不知情的時候偷偷留下來的，因為在液體事跡裏就加了助睡眠成分，所以使用的安眠藥片劑是目前臨床很溫和的種類，正常人一次吃五十片往上才會有生命危險，雖然病人身體虛弱，最大的承受力大概隻有二十片，但醫院的管理力度不會讓他每天都有機會攢下藥物，由此可見，病人很早之前就有了輕生的念頭……”
沐瑤的神色越來越冷。
“胡說八道什麽？沐安怎麽可能有自殺的想法，貴醫院是在推卸責任嗎？”
不會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沐安答應過她，會乖乖的配合治療，會好起來。
怎麽可能會想要自殺？
不，不是！
醫生深呼吸，“確實，病人發生這樣的意外，是我們的責任，但他吃安眠藥自殺是事實……”
“你閉嘴！”沐瑤幾乎是低吼著打斷醫生的話，“我說了沐安不會這樣做，如果貴醫院還是這種推卸責任的態度，我們就法庭上見。”
“沐小姐您冷靜一點，”醫生遞了一張紙給沐瑤，“您先看看這個吧。”
一張普通的信紙，被折得整整齊齊。
沐瑤冷冷的看了醫生一眼，似是警告。
她接過信紙，呼吸平緩下來之後才打開看。
歪歪斜斜的字跡，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給最愛我的姐姐：
姐，對不起，對不起……留下你一個人。
我知道你沒有把我當累贅，也不會覺得是我拖累了你，但是……姐，很多秘密都藏不了太久，每天都要跟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周旋，一定很辛苦吧……
沒有我，你就不需要那麽多的錢，也就不用逼著自己做那些事情。
姐，你那麽好，那麽漂亮，青春很短暫，如果浪費在不愛你的身上，我會很難過。
媽媽在那個世界一定很孤單，我想去陪陪她。
我不害怕死亡，是解脫，也是重生。
姐，你傷心一下就好，本來就沒我長得好看，如果哭腫眼睛就更比不上我了。
沐瑤是沐安的姐姐，是沐安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所以，我最親愛的姐姐，可以笑著跟我說聲再見嗎？
————沐安
像是有一隻手捂住了沐瑤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這兩百多個字，仿佛變成了鈍澀的刀刃，一寸寸割開她的皮肉，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姐，我不怕死亡，是解脫，也是重生。】
常年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她就不會真正懂得那是怎樣的煎熬，但她的痛不會比沐安少。
她曾不止一次幼稚跟上帝祈禱過：換她來替沐安受苦吧。
她從來都沒有把沐安當成是累贅，卻沒有想過，強拉著沐安在這世上活著的她，才是沐安的負擔。
接連不斷地淚珠落在信紙上，水漬蔓延開來，本就是虛弱狀態下寫出來的字漸漸模糊。
好長時間，辦公室裏都隻有安靜和凝重。
沐瑤掉眼淚等我時候，是寂靜的，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
醫生卻似乎聽到了山崩地裂的哭泣。
她把紙巾往前推了推，關心的問道，“沐小姐，您還好嗎？”
沐瑤把信紙收進包裏，拿了幾張紙巾將臉上的潮濕擦幹。
除了眼眶的泛紅，看不出她有哭過的跡象。
“抱歉，剛才是我不對。”
沐瑤身上尖銳的刺全部退的幹幹淨淨，再也沒有十分鍾之前的強勢，隻是聲音很沙啞。
醫生禮貌的說，“沒關係，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最親的人還在手術室，誰都不會冷靜。
醫生斟酌建議，“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雖然醫院一定會引以為戒加強護士和醫生的工作態度，但誰都不敢保證意外不會再次發生，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還是您先去跟病人聊一聊，如果不行，可能就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對他進行心理開導了。”
畢竟是有自殺傾向的，必須重視。
沐瑤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晌，低聲應著，“……好，我知道了，辛苦您多留心幫我照顧沐安。”
“這個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