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他從黑夜裏走來,仿佛帶著光。
剛才沐瑤說要打給傅城深其實隻是做做樣子而已,但蔣啟明誤以為真,去搶手機的時候不小心真的撥了出去。
大概就隻有一兩秒的時間就被蔣啟明掛斷了,沐瑤本來都以為傅城深會直接忽略,卻沒有想到他會打回來。
沐瑤怔怔的看著手機屏幕,等到係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接通。
“怎麽一身臭毛病?”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通過無線電波傳遞過來。
沐瑤覺得莫名其妙,“嗯?”
從會議室出來的傅城深身後跟著四五個秘書,冷峻的五官還帶著嚴肅沉靜。
“要打電話就好好打,撥兩秒就掛斷,是逗貓還是逗狗?”
沐瑤哪裏知道他會這麽上綱上線,雖然覺得沒必要,但還是溫順的解釋。
“對不起啊,我剛才找電話號碼的時候不小心點錯了,沒什麽重要的事,擔心打擾到你工作,所以才又掛掉了。”
沐瑤大概是沒有在意過,兩人領證以後,她給傅城深打過少次電話。
零次。
她的手機裏當然存有傅城深的號碼,但有事的時候卻不會想要找他,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
會議進行到末尾的時候,傅城深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那一刻,他也怔住了。
然而,在他接通之前,電話就被掛斷了。
傅城深停下腳步,冷漠的黑眸掀起些許譏諷。
“是沒有重要的事情,還是你想找的人不是我?”
他身後跟著的秘書全部停下來,腳步聲激起的回聲慢慢淡去,走廊變得空蕩。
劉安敏銳的察覺到上司周身氣場的改變,用眼神示意同事們回避,他也識趣的走遠。
“你在說什麽?”沐瑤一時間沒有明白男人話裏的深意,即使隔著屏幕,她仿佛也能感覺到男人的冷漠。
“我真的隻是按錯了而已,不是故意的,如果影響到你工作,那我道歉。”
她沒懷過孕,所以不知道會這麽辛苦。
本來以為她可以,但現在應付傅城深偶爾的小學生脾氣都很力不從心。
“你告訴我,你人在哪裏。”
沐瑤看著天花板,眼球轉了轉,“我……”
“找到你具體的位置和這一天的行蹤,我隻需要二十分鍾,你確定要撒謊?”
沐瑤,“……”
隔著半座城市,傅城深都能準確的抓到她的小心思,不得不佩服。
沐瑤扶著額,覺得無奈又好笑,“我在蔣家,正好今天沒事,有人拿我的東西,我過來討要。”
傅城深黑眸眯起,“他們不給?”
其實蔣啟明背地裏的那些小動作他都知道,沒功夫計較而已。
拿傅氏當跳板給自己謀劃的利益也不少,難道還在給她擺架子?
沐瑤看向書房的門,想了想,這麽回答,“應該會給。”
“在那裏等著。”
語罷,傅城深幹淨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沐瑤愣了幾秒鍾,隨後也就恢複了自然。
毫不遮掩的說,她其實她跟蔣啟明一樣,都是狐假虎威。
借著傅城深的名頭,為虎作倀。
隻有自己知道,背後隻是一個空殼而已……
沐瑤沒有想到的是,傅城深會過來……
蔣啟明好不容易才安撫好自己的後院,拿著鑰匙回到了書房。
“這是鑰匙,你先拿去,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公職人員下班了,房產手續我明天再讓人去辦理,然後給你送過去。”
遞到麵前的鑰匙很老舊,讓沐瑤有短暫的恍惚。
那把鎖鎖著的,是她的家。
沐瑤接過鑰匙,淡淡的開口,“辛苦了。”
兩麵做人的蔣啟明很疲倦,在燈光下,他眼睛周圍的皺紋都比平時深了。
“你等一會兒,我讓管家去取車送你回去。”
沐瑤起身往外走,“不用,有司機開車。”
當然,蔣啟明那隻是虛假的客套。
沐瑤出了蔣家別墅,就坐在路口旁的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等傅城深。
沒有上車,是因為吹著風更舒服。
她不走,司機也沒有自作主張,安靜的候著。
沐瑤凝著掌心裏的鑰匙,良久。
喃喃自語,“沐安,姐姐給你的生日禮物雖然晚了一天,但你還是會很開心的,對嗎?”
等下一次娶醫院的時候,她要親口告訴沐安。
她拿回了他們的家。
……
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傅城深隻用了四十五分鍾。
車剛開進別墅區不久,他就踩了刹車。
他看著大約十米遠處的位置,黑眸平靜緘默。
梧桐樹比三層樓的房子還要高,路燈散發出來的光線打在女人身上,將她的側臉勾勒出完美的弧線。
周圍萬家燈火,她卻孤寂的和淡淡的路燈都格格不入。
她安靜的坐在那裏,投在地麵上的影子,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司機注意到了停在不遠處的車,走到沐瑤身邊,開口提醒,“太太,那好像是傅總的車。”
聞言,沐瑤慢慢抬起頭,朝著司機手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車的前大燈沒有關,明亮刺目的光線讓沐瑤睜不開眼。
幾秒鍾後,車燈被關了。
朦朧模糊的視線裏,似乎有一個挺拔的身影走來。
隨著距離的縮短,棱角分明的五官一點點清晰,沐瑤慢慢看清了男人俊朗的麵龐。
他從黑夜中走來,仿佛帶著光。
很早很早以前這個男人就是人中龍鳳,哪怕站在擁擠的人群裏,他也是最奪目的那一個。
沐瑤想,傅城深對她沒有任何印象,應該才是正常的。
傅城深黑色的皮鞋停在女人麵前,借著路燈的光線,他看到了女人精致幹淨的小臉,清涼的眼眸,還有……鎖骨處紅腫的包。
“被欺負了不會回家找大人?一個人坐在這裏喂蚊子很有感覺?”
這隻刺蝟今天晚上可憐的像隻流浪貓。
沐瑤彎唇笑了笑,“我可是傅太太,厲害的不得了,誰能欺負得了我。”
傅城深勾唇,皮笑肉不笑,“厲害還躲在樹底下無償獻血?”
不知道自己的血有多珍貴?
沐瑤蹙了下眉,不是生氣,更像是委屈的抱怨,
“這麽嚴肅幹什麽?我是在等你啊。”
是誰在電話裏高冷的吩咐‘等著’的?
難道不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