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紅痣

  第106章 紅痣

  公羊襄的屍體已經腐敗得不成樣子,皮膚組織已經沒了,當然看不出眉毛裏麵有沒有紅痣;

  他平時出現都是在舞台上,畫著濃妝,遮蓋了眉毛,普通觀眾也不知道。


  隻有像班主這種與他長期親密接觸的人才知道他眉毛裏有紅痣。


  班主被老季師傅的樣子嚇住了,帶著些許不安和困惑問:“應該沒什麽不能說的吧?”


  老季師傅勉強收斂心神,嗬嗬笑:“沒事兒沒事兒,就是跟你一樣也覺得這是天意。”


  眾人說笑了一陣,送走班主。


  李薄知銳利的眼神立刻就掃向了老季師傅:“季老,這裏麵有什麽問題?”


  季老師傅道:“加上公羊襄這起案子,北疆這五年來,已經有五起謀殺案的受害者眉中長有紅痣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熱鬧的包廂裏一片安靜,眾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柳登登。


  看向小姑娘秀美如畫的眉毛。


  那顆紅痣藏在濃密的眉毛中,若隱若現。


  李薄知眼睛眯起,沉聲道:“換個地方聊。”


  於是眾人便出了戲苑,換到了衙門的值房裏。


  “季老,麻煩您詳細講講。”


  老季師傅:“老朽是烏敦城人,這些年卻是在省城府衙做仵作。”


  “五年前,臘月二十八,發生了一起攔路搶劫殺人案。”


  “那起案子很快就偵破了。就是一起普通的殺人越貨的案子,並沒有任何反常之處,各項證據也能相互佐證。”


  “死者是一對夫妻,妻子眉毛裏麵有一顆紅痣。”


  “屍體是我處理的,處理完了也沒在意。”


  “第二年年中最熱的時候,發生了一起奸情殺人案。”


  “那樁案子有點意思。死者是一名七十多歲的老先生,而凶手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有五十多歲了。”


  “那女兒殺人的動機是為了霸占父親的房子,去討好她的情人。”


  “那位老父親,眉毛中間也有痣。”


  “當時我隻覺得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但是反複查又查不到什麽不對。”


  “案子是離奇了一點,但我們這一行什麽離奇的案子沒見過?也就以為是巧合,把它放一邊了。”


  “到第三年,四月末,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案子破得比較艱難。因為殺人的就是公門中的人。”


  “自己人,是個老捕頭。他清楚怎麽樣消除痕跡誤導斷案,那段時間我們跑得快要斷氣。”


  “最後還是他自己投案自首,那樁案子才算破了。”


  季老師傅歎了一口氣。


  “林捕頭是一個好捕頭,這一生抓過的壞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隻是他保護了一方安寧,卻沒法保護自己的親人。”


  “他的女兒,被他曾經抓過的犯人蓄意報複,給禍害了。”


  “女孩兒受不了上吊自殺,林捕頭恨得不行,發誓要殺掉那群人。”


  “最後他成功了。他一個人,殺進了幫派總部,一路血流成河。”


  “那個幫派的頭目死不瞑目,他的眉毛中間也有一顆痣。”


  季老師傅聲音低低的。


  “林捕頭出事,給了我們造成了極大的震撼,我也是因為這件事心灰意冷,選擇告老還鄉。”


  季萬年接口說道:“我父親心裏一直掛念著紅痣這樁連環案,讓我關注著,一有消息就告訴他。”


  “第四年,也就是去年,又有一起案子。”


  “有個葉員外,兒子生了急病死了,他父母為他配了冥婚。”


  “找了一個生辰八字合適的姑娘,給了那家父母一大筆錢。那家的父母就親手把女兒殺掉,送去配冥婚。”


  “女孩兒不過才十四歲!她眉毛中間也有痣。”


  “那是第四起。第五起也就是公羊襄這一起。”


  他說完屋子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即使在座的都是公門中的人,什麽稀奇古怪的案子都見過,也覺得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


  五個受害者,除了都有眉間痣這個共同的特征之外,其他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性別、年紀、身份都大相徑庭,殺人者的手法也不一樣。


  那可就奇怪了。


  柳登登道:“有一個關聯點,時間!五年前第一起案子發生的時候,我們倆剛剛成親。”


  不用柳登登多說,李薄知都知道。


  但其他人卻是第一次聽說。


  秦安聲音都變調了:“柳仵作你的意思是跟你有關係?是衝著你們來的?”


  柳登登點了點頭:“恐怕是。”


  秦安震驚的盯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又轉頭看看李薄知。


  倘若他們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人在針對柳登登李薄知夫妻下這麽大一盤棋,那對方的勢力不知道有多麽龐大。


  他臉色發白,喃喃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眼前這對鍾靈毓秀的小夫妻,他們究竟是什麽人?


  李薄知想了想:“五樁案子裏麵,有突破點的就是冥婚那樁案子。”


  葉員外的兒子是如何死的?又是誰給他批的命?又是誰給葉員外那位姑娘的八字?

  這些問題隻能問季萬年。


  季萬年忙道:“那幾樁案子的卷宗現在不在我手裏,我得回省府衙門才能拿到。”


  他是在省城衙門當差的,這次回烏敦城隻是探親,自然不可能隨身攜帶案件卷宗。


  李薄知立刻道:“我跟你去。”


  柳登登哭笑不得,拉住了他:“做什麽呢?你不是說北狄使團兩日後就會抵達嗎?你先把這邊的事情做完了再說。”


  李薄知眉頭能夾死蒼蠅:“你的事要緊。”


  一想到背後有人在暗中窺視著柳登登,隨時想要置她於死地,而自己居然半點頭緒都沒有,心裏就忍不住焦躁。


  哪還顧得上什麽北狄使團?!


  柳登登歎了口氣。


  這人真是關己則亂。


  “你想想,這連環案是一年殺一個,今年公羊襄已經遇害了,應該不會動手。我暫時還是安全的。”


  “距離明年還有好幾個月呢,足夠我們慢慢排查了。”


  柳登登輕輕拍拍他:“別擔心。”


  李薄知的眉頭沒有因為柳登登的安慰而鬆開,反而蹙得更緊。


  還有四個月雪蓮就開花了。


  而他吃下雪蓮究竟會有什麽反應,還能不能保有現在的這份功力,誰都說不清楚。


  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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