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烏敦城

  第97章 烏敦城


  長公主萬萬沒想到,她登上帝位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處理三皇子的命案。


  袁璐認罪很幹脆,但如何處置她卻成了難題。


  她殺害天皇貴胄,死一百次都不夠州。


  但新皇剛剛登基,為圖吉利又不能見血光,都要大赦天下的。


  那袁璐該不該判死刑?

  朝堂上為了這個吵成一團。


  最後還是長公主拍了板。


  太上皇病重,為給太上皇祈福,免了袁璐死罪,改為流放。


  袁尚書全家也被牽連,跟著袁璐一起流放隨州。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袁璐那位剛剛成親不久的丈夫魏吉居然默默地辭了官,陪著袁璐踏上流放之路。


  袁家人離京的那一天,童禦醫一直都在搖頭歎息,連最愛的瓜子都不磕了。


  “這袁家的小娘子慘啊,有榮華富貴的時候沒有真情,得到真情的時候沒有榮華富貴,唉,世上事終難兩全啊。”


  三皇子的遭遇也給那些喜歡沾花惹草的男人們敲響了警鍾。


  一時間男人們規矩了很多,青樓妓館的生意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這些都與李薄知無關。


  他回府之後,先就倒頭睡了兩天。


  自柳登登被劫走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甚至可以說基本沒睡。


  如今又幹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身體早就疲累到了極點


  如今大勢抵定,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柳登登也回到身邊,他心無掛礙,便睡了個昏天黑地。


  醒來已經是第三日的午後。


  一動便感覺有個小小溫軟的身子靠著自己。


  低頭看去,果然是柳登登。


  小姑娘合衣躺在床上,緊緊貼著他,像一隻小貓咪一般蜷縮著,乖得不得了。


  午後陽光正好,從窗棱間灑進來,落在地麵的青磚上,四周一片靜謐。


  李薄知輕輕吐出一口氣,隻覺人生圓滿。


  不由感謝上蒼。


  他缺失的,遺憾的,上蒼都借由柳登登的手,悉數補償給他了。


  此生便再無所求。


  白天睡覺本來就睡不踏實,李薄知一動,柳登登自然就醒了。


  一醒來頂著個毛茸茸的腦袋,笑嘻嘻湊過來問他:“你怎麽樣了?”


  那場大戰驚心動魄,柳登登光是聽著都覺得完全不可想象。


  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天下,這個人是如何撐下來的?

  對上她的笑臉,李薄知心旌搖蕩,鐵臂一攬,將人壓在了身下。


  柳登登格格地笑:“別鬧,唐管家還在門外跪著呢,你要不要見他?”


  美人在懷,李薄知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糖管家鹽管家,一邊忙著春風拂柳,揉搓柔嫩枝葉,一邊隨口問:“他跪著做什麽?”


  柳登登受不住癢,笑著躲著他全方位無死角的春風。


  “說是對不住你,以前挪用了府裏的錢財,現在給還回來了。”


  李薄知大展神威拆掉三皇子王府的場景太過震撼,徹底把四皇子嚇到了。


  四皇子思來想去,還是趕緊把曾經在李薄知那裏搜刮的錢財全都給他還了回來。


  不但全數歸還,還在這基礎上多加了兩成。


  四皇子也看清楚了,他這個弟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那種,他可不敢拿自己闔府上下去試探他的底線。


  所以還是規規矩矩的吧。


  對此李薄知隻笑不語,揮揮手收下了。


  三皇子死去的消息傳到了養心殿,老皇帝當場就嘔出了一口血,病情急劇惡化,眼看著就奄奄一息。


  京城各處要嫁女兒娶媳婦的都加快了腳步,生怕皇帝一死就要全國守孝,那不就耽擱了孩子們嗎?


  李薄知趕緊上武威侯府提親去了。


  帶上了豐厚的聘禮,帶上了親手捉到的活大雁。


  簡直美滋滋。


  婚事緊鑼密鼓的進行,臘月初八兩人終於成親。


  雖然時間緊了點倉促了點,婚禮卻也辦得隆重又熱烈。


  但誰也沒有預料到,舉行婚禮的那一日,悠長的喪鍾便響了起來。


  皇帝駕崩了。


  也許是為了報複李薄知囚禁他的仇,皇帝在他成親那一日與世長辭。


  用自己的生命狠狠的報複了他一把。


  葬禮整整進行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皇帝終於葬入陵寢安葬,每個人都累得夠嗆。


  從皇陵回來的當天晚上,柳登登和李薄知去了武威侯府。


  也不知道他們關起門來說了什麽。


  總之第二天李薄知就上書女帝,卸掉錦衣衛統領之職,前往邊疆擔任鎮北將軍,帶著妻子柳登登遠赴外地。


  武威侯府的人自此也深居簡出行為低調,漸漸淡出人們視野。


  隨著時間流逝,京城不斷有新鮮的事和驚豔的人出現,老百姓也就漸漸遺忘了李薄知這個人。


  那個血色彌漫房屋傾頹的雨天,便漸漸黯淡了色彩,偶爾才有模糊光影從人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永安五年,北疆最大的城鎮烏敦。


  這裏民風彪悍,人們都酷愛馬球。


  城北便建有一個占地頗廣的馬球場。


  一群半大小子在馬球場上打得熱氣騰騰。


  一個不小心,其中一個少年將球高高擊飛,打進了草叢裏。


  撥開草叢,赫然發現了一具枯骨。


  枯骨並不可怕。


  這座城鎮時常有外敵入侵,在這裏五六歲大的孩子都得上馬作戰,人們不是沒有見過屍骨。


  尤其是打馬球這群少年正是少年無畏熱血激昂的年紀,怎麽可能害怕一具屍體?

  可就是這樣膽大包天的少年,看到這具屍體都大大吃了一驚。


  少年們哆嗦著,說不清是興奮還是害怕,異口同聲道:“快快!快點去請柳仵作!”


  他們口中的柳仵作三年前才到他們烏敦,到現在已經名滿邊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斷案很厲害,一把銀刀出神入化。


  據說在她的銀刀下,屍體都會說話。


  柳仵作騎馬而來,容顏絕美身姿娉婷。


  正是柳登登。


  她身邊還帶著符波符瀾做助手。


  她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看到這具屍體,就算柳登登這些年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屍體,也不由得跟那群少年一樣的反應,“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屍體是一具腐屍,麵目猙獰,肌膚筋肉都已經腐敗,散發著濃重的臭味。


  腐屍就算了,真正令人恐怖的是,腐屍上麵還躺著一個男人!

  男的,活的,還沒有死,但已經氣息奄奄,一陣接一陣的翻著白眼,離死也不遠了。


  怎麽會這樣?一個活人怎麽會和一具屍體在一起,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


  男人五十多歲年紀,頭發花白打著光膊,皮膚黝黑而且粗糙,顯然是常年從事戶外工作。


  烏敦城又不大,居民彼此都認識。


  當即就有人認出來這個中年男人是城西的老東叔,一個老木匠。


  柳登登蹲下去看那老東叔的傷情。


  老東叔傷勢還算好,沒有傷到脊椎,隻是手臂和腿都被摔骨折了,因此爬不起來。


  再仔細觀察。


  再看看旁邊刷了一半的木柵欄和腳手架,大致推測出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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