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送別·安眠
夜幕深沉,加曼市東南的偏遠街區,一家小店在今天開業,是家酒館。
這酒館是由艾奇出資開設,在幫西雅·索婭解決家族的困境后,艾奇又收到一筆報酬。
艾奇辭去了在酒店的工作,與自己的四名小夥伴,一同經營這家格調安靜的酒館,是否有生意不重要,這裡更像是五人的據點,白髮少年是調酒師,艾奇防止有人鬧事,奈奈尼是服務生,道爾·穆負責進貨,御姐·曼黎則假裝成酒客,俗稱酒托,這是她的惡趣味。
「這才是生活啊。」
奈奈尼鹹魚狀靠在椅子上,其他四人則專註於各自的事。
咚咚咚。
酒館的房門被敲響,五人都目露疑惑,怎麼會有人敲酒館的門,一般不都是推門就進嗎。
一名戴著圓頂黑色禮帽,一身黑衣的男人走進酒館內,他落座后,服務生打扮的奈奈尼上前。
「客人,你需要什麼酒品?」
奈奈尼甜甜的笑著,黑衣男人壓了下頭頂的禮帽,沉聲說道:
「你們心中就沒有一點感激之心嗎。」
「?」
奈奈尼詫異的看著黑衣男,並在背後對艾奇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有鬧事的,艾奇,上!
「你們五個,早在幾天前就應該被裝進裹屍袋。」
黑衣人的這句話,讓酒館內的白髮少年、艾奇、道爾·穆都投來視線。
「不知天高地厚的五個年輕人,擅自去調查棘花報社被炸案,你們知道,那件事是誰做的嗎?」
黑衣人的聲音很冷,在他的脖頸側,紋有一道黑色圓環,宛如日蝕時的太陽,在這圓環中心是白色的數字1。
「客人,你在說什麼,我們聽不懂,如果不是來飲酒,請你出去。」
奈奈尼的神情冷淡下來,看似如此,實則很心虛。
「棘花報社被炸,究其原因,是因為那個報社報道了和美人魚相關的事,這觸怒了聯盟議會,你們五個調查這件事,最大的可能,是在次日清晨躺在下水道的臭水溝里,不過以你們兩個女人的姿色,死前會遭遇什麼,我就不清楚。」
黑衣人冷笑一聲,不知何時,他手中已出現一瓶酒,給自己倒上一杯。
「這是幾天前,聯盟議會特批的逮捕批文,在這份批文正式生效后,你們五個就不受聯盟的法律保護,不過……這份批文被質押了,是你們的運氣好嗎。」
黑衣人將一份批文扔在桌上,酒館內變的針落可聞,身材高大的道爾·穆擋在門前,並悄然反鎖門。
「是誰在暗中庇護你們?你們身後的人又是誰?」
黑衣人喝光杯中的烈酒,目光有些傷感。
啪!
黑衣人突然反手一耳光,抽在奈奈尼的臉上,奈奈尼被抽到後退兩步,嘴角泌出血跡,見此,其餘四人都被激怒。
「這一耳光,是替領袖教育你們,他太『溺愛』你們了。可能是因為看好你們吧,處處保護你們,作為部下的我,又能說什麼,有了愛子后,領袖大人變了,居然袒護你們這些小傢伙。」
黑衣人的語氣依然冰冷,但他的不爽,是個人就能聽出來。
奈奈尼示意其他四人別衝動,她只是挨了一耳光,對方沒下重手,以對方給她的壓力,如果真的下殺手,她的腦袋已經被抽下來。
「調查棘花報社這件事,可以當做是你們年輕,不懂事,但……誰給你們的膽子,去友克市的事務所偷竊子嗣之血?機關的軍團長庫庫林·白夜就在那守著,實話告訴你們,不是你們的隱遁能力有多好,是那位大人安排你們去做的這一切。」
黑衣人說到這,被氣笑了,他繼續說道:
「南部聯盟是三方勢力當家做主,聯盟掌權派、收容機構、日蝕組織,其中之二,你們都得罪了,只差我們日蝕組織,最讓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你們居然還敢回加曼市,還在這開了間酒館,你們真的認為,你們沒奪到美人魚,就沒人知道你們做過什麼?
不想讓你們的家人在今晚人間蒸發,就去這吧,有位大人要見你們,你們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要看那位大人的意願。」
黑衣人將一張紙條放在桌上,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門口后,他腳步一頓,側頭說道:
「仔細想想,你們為什麼苦尋美人魚,每次你們遇到困境,美人魚的線索就出現在你們眼前,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到了最後,是誰得到了美人魚?這也是巧合嗎?」
留下這句話,黑衣人推門離開,酒館內的五人面色難看,原本認為要迎來一段時間的平靜生活,結果卻是,美人魚事件的惡果找來了。
「艾奇,白髮,我們怎麼辦?」
「先離開這。」
「好。」
五人來不及收拾行裝,匆匆向酒館外走去,白髮少年路過木桌時,將上面的紙條收起。
酒館的門被推開,一道道身影走進來,都沉默著落座,十幾秒而已,酒館內就坐滿人,就算如此,酒館內依然安靜。
奈奈尼咽了下口水,冷汗已浸透她背上的貼身衣物,明明沒人出言威脅她半句,她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加速跳動。
「我們怎麼辦?」
「只能去……這上面寫的貧民窟了。」
白髮少年心生無力感,這是他第二次體驗到這種感覺,此時他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暗中驅使他們去尋找美人魚,又是誰在暗中保護他們。
白髮少年彷彿看到,命運的黑霧內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要坑害他們,而另一個,在暗中保護了他們很久,否則就像黑衣人所說的那樣,在調查棘花爆炸案之初,他們就已經死了。
一名背對白髮少年而坐,痞里痞氣的男人開口說道:「白髮小鬼,你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想。」
「5號,你叫5號,至於原因嘛,你母親的容器是5號,別這麼看我,到了那裡,你就知曉一切。」
「你……」
白髮少年平復心緒,最終與其他人一同向酒館外走去。
五人一路狂奔,到了紙條上所寫的平民窟,進入那間有升降台的破落民宅,乘坐升降台向地下深入,之後途徑地下通道以及螺旋樓梯后,五人已深入地下百米左右。
一扇半損的金屬門擋在前方,在金屬門旁,跪著一道滿身血跡的身影,是日蝕組織的環8·華茲沃,他被鎖鏈綁住上半身,一副半死的模樣。
「你們幾個小傢伙,靠近些。」
華茲沃笑著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主角隊的五人不認得華茲沃,猶豫片刻才上前。
「經歷美人魚那件事後,你們都成長了,臉上沒有了以前的青澀,我很欣慰。」
「你…您是。」
白髮少年作勢要攙扶起華茲沃,華茲沃搖頭,示意對方別觸碰他。
「我是誰重要嗎,你們還活著,代表領袖大人交付給我的命令沒失敗,心滿意足了,落在白夜先生手中,我……欣賞不到明早的日出,只希望別被白夜先生剁了喂危險物,那樣死也太難看點。」
華茲沃笑著,鮮血順著他的耳孔流出。
「是您在暗中保護我們嗎。」
白髮少年的目光複雜,有些內疚,更多是無法表達的情緒。
「我哪有那能耐,你們惹到的是聯盟議會和白夜先生,隨便其中的一方,都能捏死我,你們不用感謝我,心中記得領袖大人的恩情就好,我已經不行了,回溯小姑娘,別浪費精力,我的傷,是白夜先生斬的,每刀都傷及靈魂。」
華茲沃靠在門旁,最終垂下頭昏厥,不得不說,這件事結束后,得給華茲沃加雞腿,演技沒的說。
白髮少年推開半損的金屬門,一道光膜出現在前方,這光膜上有道刻印,是『聖父』刻印。
突然間,『聖父』刻印上湧現金色光華,兩道血線瞬間沒入到白髮少年與艾奇的胸膛內,這是蘇曉所得的全部命運之血。
在蘇曉看來,這命運之血雖精純,但不夠鮮活,因長時間的封存,整體活性在10%~12%左右,其中有九成左右的命運之血,都顯的死氣沉沉。
這種命運之血,勉強可以用,但距離構成『聖父』刻印,能在其他世界使用的程度,還差太多。
歸根結底,命運之血是因世界之子受到世界之力的加持,所溫養出的稀有血液。
艾奇與白髮少年作為世界之子(偽),也會受到世界之力加持,但沒有正牌世界之子所加持的那麼多。
既然如此,兩個世界之子(偽),分別溫養50%命運之血呢?答案是,命運之血會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這個世界的正牌世界之子,基本被金斯利使用廢了,這就導致,本應加持在正牌世界之子身上的世界之力,有很大一部分,轉嫁到艾奇與白髮少年身上。
艾奇與白髮少年單獨拿出來,都不及正牌世界之子的氣運,可如果他們兩個相加,其所承受的世界之力,已超出一名正牌世界之子。
這也是蘇曉答應金斯利實行計劃的原因,他要通過兩名世界之子(偽),溫養出一份前所未有的命運之血,之後再憑藉煉金學,將『聖父』刻印改良到極限,最終製造出一件引雷之物。
當然,命運之血放出去后,有收不回來的風險,可沒有風險,哪有締造最強引雷之物的可能。
命運之血沒入艾奇與白髮少年體內,兩人最初還警惕,過了片刻,兩人發現,他們居然前所未有的好。
「進去吧,我們只救走了0號,5號母體沒能……救走。」
詐屍的華茲沃很虛弱著開口,這點要批評他,居然關鍵時刻忘詞,幸好融入環境的布布汪踢了他下。
「請問,你提起的領袖大人是誰,是金斯利先生嗎。」
白髮少年急聲問著,華茲沃眼睛一番,昏厥過去,心中暗想,這次忘詞,回去後會不會被同僚們調侃。
沒得到答案的白髮少年默然,其實他早就想到,不過他始終抱有警惕,以防這一切都是陰謀。
「白髮,金斯利先生可能真的是我們的恩人,還記得在漁船上時,曼黎說我們所經歷的事,有太多巧合,當初,我其實是在故意打斷她。」
奈奈尼目光躲閃著開口,其餘四人心中一顫,本能的想法是,奈奈尼是敵人的眼線,他們不願接受這件事。
「奈奈尼,你……」
艾奇說話間,眼中的神情很痛苦。
「你沒猜錯。」
「奈奈尼,我們……算了,你也是被迫。」
「啊?你在說什麼?我的意思是,我在之前就隱隱猜到這種可能,只是擔心知道的越多,我們死的越快。」
奈奈尼氣憤的環視自己的四名小夥伴,作為小機靈鬼,她其實想到了很多其他人沒去想的東西。
「額~,還認為你是姦細。」
「撲玀,嘎澀。」
奈奈尼用腳尖踢在艾奇小腿的迎面骨上,艾奇疼的一咧嘴,這酸爽,難以想象。
幾人走進研究所內,神情肅穆,當白髮少年看到一根已空的玻璃柱后,他幾步衝上前,顫抖著手按在玻璃柱的外壁上,眼淚刷的一下,從他兩側臉頰上淌下。
白髮少年感覺到,曾被困在這玻璃柱內的人,對他而言如兄如父。
「你…你們看。」
奈奈尼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指向前方,白髮少年聞聲看去,他的瞳孔瞬間緊縮到極限,在這一刻,他什麼都懂了,他就是在這出生的。
一根根玻璃柱位於過道兩側,在這些玻璃柱內,有很多與白髮少年容貌神似的白髮實驗體,他們有些移植了動物的四肢,有些只剩頭顱,脖頸下方是大量觸鬚。
眼前的一幕,在刺激白髮少年的每一根神經,他垂著頭前行,推開位於試驗所里側的金屬大門。
嘎吱~
兩扇金屬大門被緩緩推開,一條長廊出現在前方,主角隊的五人走到長廊盡頭,全都停下腳步。
前方的大殿內,空曠的場地,縹緲的呢喃,稀薄的白霧飄動。
一張金屬椅擺在中心處,金屬椅上坐著一道身影,這身影翹著二郎腿,歸鞘中的長刀前端搭在手肘內側,中段斜搭在腿上。
似乎是因白髮少年五人的到來,坐在鐵椅上的男人睜開眸子,他的瞳孔中心隱約透出紅芒,一種即將與反派大boss開戰的既視感,在白髮少年五人的心中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