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怎麼不去搶?
逼仄且潮濕的牢房內,汗臭混合著血腥味瀰漫,呼嚕聲從隔壁的牢房內傳來。
蘇曉隨時能離開這,但他並未這樣做,他之前的計劃有兩種分支,1.如果旅館老闆找來一名地頭蛇,就通過那地頭蛇接觸當地的皇家海軍,2.如果旅館老闆是守法公民,那就先被海軍關押,之後通過看押監牢的海軍士兵,聯絡上海軍高層。
別小看在監獄內任職的底層海軍,他們與其他底層海軍有很大區別,一些被關押在監獄內的海盜,為了避免被絞死,偶爾會提供些關於其海盜團的情報。
例如這海盜團是否富有,是否洗劫過帝國的商船,又是在什麼時候洗劫的,洗劫得來的贓物在哪。
對於中層海軍軍官而言,港口監獄是能獲得軍功章的好地方,萬一有海盜提供關於四位大海盜的秘密,得知此消息的中層軍官就發達了,陞官之路就在眼前。
正因如此,看守監獄的底層海軍,都能見到中層軍官手下的親信,以免機密情報多次轉手導致的情報泄露,功勞被別人得去。
叮~
蘇曉彈起一枚金幣,金幣落在鐵欄外,發出一連串的脆響,沒一會,一隻穿著靴子的腳,踩在這枚金幣上。
「咳。」
這名年齡在30歲左右的海軍輕咳一聲,對蘇曉揚了揚下巴。
「朗姆酒?烤火雞?肉糜餅?」
牢房外的海軍低聲詢問,他斜眼看向隔壁牢房內的犯人,那犯人馬上翻過身,面朝牆繼續睡覺。
「隨便什麼都可以。」
「等著吧,有今天剛送到港口的朗姆酒,我叫芬恩,在你被處死前,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
自稱芬恩的海軍士兵大步走開,他明明沒彎腰去撿,地上的金幣已經消失了。
沒一會,牢門被打開,芬恩抱著個油紙袋,將裡面的兩瓶酒,以及幾種吃食擺在蘇曉身前。
「你就是自稱是海盜,今晚被捕的那個人?」
芬恩坐在蘇曉對面,他咬開軟木瓶塞,悠閑的喝著朗姆酒。
「嗯,是我。」
「你這人,來頭一定不小,我沒見過像你這麼從容的海盜,那些自稱嚮往自由的海盜,到這沒幾天,鼻涕都哭出來,呵。」
芬恩飲下一口酒後,眉頭舒展開。
「可能是因為,我是厄運號的船長。」
「哈哈哈哈,厄運號的船長,你真會開玩笑,我是西海王·芬恩,你相信嗎?」
芬恩笑著搖頭,可在下個瞬間,他臉上的笑容凝固。
滴答、滴答~
海水從天棚上滴落,蘇曉身後的牆面上逐漸遍布藤壺與海藻等,幾名詛咒人的上半身從牆體內探出,它們無法繼續前行,這裡是陸地,它們只能寄身於牆壁內,不能踩到地面。
啪啦一聲,芬恩手中的酒瓶掉落在地,他以緩慢的速度站起身,一步步退後。
「芬恩,你甘心嗎,一輩子只做底層海軍,被你無能的上司呼來喝去,海軍是高危職業,如果你某天殉職,你的妻子為了撫養你的孩子,只能嫁給其他男人,真悲慘。」
蘇曉面帶笑容的看著芬恩,芬恩退後的腳步一頓,問道:「你想說什麼。」
「看看這些。」
蘇曉將五枚遍布銹跡的身份牌拋出,芬恩猶豫了片刻,才從地上撿起,看到其中一個名牌的姓名后,他的瞳孔一縮。
「那是誰。」
蘇曉抬手,他身後的詛咒人們退回到牆壁內,牢房牆面上的藤壺與苔蘚等快速退去,最終消失,牢房恢復為之前的模樣。
「阿芒斯·默里。」
芬恩展示手中的一個身份牌,他沉吟片刻,說道:「這鐵牌……這古董可能和一位大人物有關。」
「繼續說。」
「那位是皇家海軍的准將,第二遠洋艦隊的最高指揮官。」
「准將。」
蘇曉眯起眸子,這職位在海軍內可不低,如果手下有艦隊,那就是另一種概念,在海盜橫行的魔海上,手下有直屬軍權的海軍將領都不好惹,就算是公國的國王,也不敢輕易招惹這類人。
芬恩的面色接連變化,思索了半分鐘左右,他快步離開,沒一會,他帶著一名軍官模樣的海軍返回。
芬恩很冷靜,思索再三,他決定不越權彙報,這雖然無法一飛衝天,但更穩妥,這是小人物的智慧。
沒過多久,蘇曉所在的牢房前變得熱鬧起來,五名氣息很強的海軍士兵守在牢房外,牢房內的模樣大變,不僅有了床,桌上還擺著些點心。
直到次日清早,一名身穿海軍中尉軍裝的男人停步在牢房前。
「庫庫林先生,默里准將邀請你到船上見面。」
牢房外的中尉對一名海軍士兵勾了勾手指,那海軍士兵馬上附耳傾聽。
咔噠、咔噠。
蘇曉的雙臂、肩頭被戴上幾道環鐐,他剛走出監獄的門,就看到外面已站著兩隊海軍,這些海軍的目光很犀利,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與海盜們廝殺。
在一百多名精英海軍士兵的押送下,蘇曉從港口鎮的側街,抵達了碼頭,沿途他沒看到平民,應該是被驅散了。
他選擇自報厄運號船長這一身份,就想到會被皇家海軍忌憚,但這也是他想看到的。
兩方談判,必須建立在身份對等的情況下,在皇家海軍的認知中,蘇曉是極度危險人物,可能比四位大海盜更危險,厄運號在海上屠戮生靈時,四名大海盜的曾祖父都還沒出生。
一艘四桅杆巨船停泊在港口上,這艘船刷著淺黃色油漆,不算沒入水中的部分,船體也有三層樓高,風帆被完全收起,船體兩側各有兩大排艙炮。
順著搭起的斜梯,蘇曉走上甲板,進入船長室內。
船長室約有40平米大小,右側的木牆上掛滿海盜帽,這些都是曾被默里准將抓捕或格殺的海盜所留下,被他當成戰利品。
默里准將坐在船長室里側的木桌后,桌上放著海圖、丈量器、望遠鏡等,擺的很整齊。
默里准將本人拿著個小銼刀,修飾自己的指甲,與想象中的海軍准將不同,默里准將的皮膚有些嬰兒白,他戴著米白色假髮,整個人看上去很隨和,年齡不超35歲。
「你們在做什麼,居然這樣對待我的客人。」
默里准將把手中的小銼刀放回鐵盒內,擺回到原位,它聲音不算洪亮。
「准將大人,他是……」
默里准將的副官話說到一半,默里准將看了他一眼,副官馬上不敢繼續言語,示意海軍士兵們撤下蘇曉身上的環鐐。
「坐,難得見到傳說中的人,在我人生的前20年中,我堅信厄運號只是個傳說而已。」
「……」
蘇曉坐在木桌前,看似無意間拿起桌上的望遠鏡,實際上,這東西是聖靈級品質。
「你們都退下。」
「大人!」
「嗯?」
默里准將看向自己的副官,今天他的副官兩次頂撞他,他心中雖不悅,但並未表現出來。
「庫庫林·白夜,你能告訴我,那個銘牌是從哪得到的嗎。」
「暫時不能。」
蘇曉的確不能告訴對方,他總不能說,對方的祖宗就在他船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