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強人所難
按辛燦的心思,巴不得任不凡早死,但更怕他臨死之前把他叔侄賣了,營救任不凡雖然十二分的不情願,卻也毫無辦法,聽任不凡有了主意,強裝一副笑臉拍著胸脯道:「任公公,只要能救您不死,刀山火海兄弟也毫不畏懼。」任不凡知道辛燦說的都是言不由衷的話,事已至此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把自己的辦法和盤託了出來。
聽了任不凡的主意,辛燦瞬間臉色突變,苦成一把道:「任公公,您要親自去勸說孫承宗跟九千歲合作,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卻要咱在九千歲面前以身家性命替你擔保,這是不是有些太……」
「太強人所難了是不是?」任不凡冷笑道,「你完全可以不用替我擔保,我現在就出去找九千歲,把你叔侄平日里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他老人家,看他能不能輕饒你們?」任不凡推開辛燦,伸手就去拉凈房的門,辛燦一把拉住他:「老祖宗,咱聽你的還不成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算你聰明。」任不凡並沒有停下手,猛地將房門拽開。
魏忠賢被孫承宗鬧散了心,當任不凡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凈房,魏忠賢方才想起他幹什麼來了,大聲斥罵:「狗奴才,你們屙金尿銀去了?這多晚才出來。」任不凡陪出一副笑臉哈腰道:「小的中午吃壞了肚子,所以耽誤了九千歲的工夫,請您……」
任不凡竟不顧他們剛才談好的條件出爾反爾,辛燦臉色煞白,連使眼色又擺手,示意任不凡不要再往下說了。任不凡回視著他,眼色像是在告訴,要不要自己繼續說下去,就看他的表現了。辛燦切齒暗罵任不凡不是玩意,臉上卻不敢帶出,「噗通」跪倒在魏忠賢的面前,連連叩頭。
毫無思想準備的魏忠賢著實被嚇了一跳,奇怪地問:「你這是演的哪一處?起來說話。」辛燦抬起頭道:「奴婢有個請求,如果九千歲不答應,奴婢就跪死在您面前。」
辛燦語氣莊重嚴肅,魏忠賢也隨之端起了架子,道:「你說吧,什麼事?」辛燦指著任不凡道:「求九千歲放過小任子,他對您忠心耿耿,您可千萬不能殺他。」
任不凡啐了辛燦一口濃痰,又當眾羞辱他,魏忠賢將這一切都看到了眼裡,聽辛燦這麼一說,就懷疑二人待在凈房內鬼鬼祟祟近半個時辰,會不會辛燦是受了任不凡的收買?一把從地上將辛燦提溜起來,「刺啦」扯斷他的腰帶,整個袍褂連帶褲子都被扒了下去。辛燦除掉從懷中掉落一把紙扇,竟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辛燦跟在魏忠賢身邊不是一年兩年了,十分清楚他要做什麼,一動不動任憑他擺布。當然,魏忠賢親自搜身,借辛燦兩個膽子,他也不敢掙扎。魏忠賢疑心完全解除,接過隨從遞過的手巾,一邊揩手一邊問:「小任子當眾辱罵咱家,你卻說他忠心耿耿,總得給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辛燦再次重重叩了一下腦袋,道:「小任子當眾辱罵您,並不是真心要罵您,他是做給孫承宗看的。」
「哦!」魏忠賢把目光轉向任不凡,「你罵咱家是做給孫承宗看?」以任不凡窩囊慣了的性格,早雙腿發軟直想學辛燦,但給一個沒鳥的太監下跪,自己一世英名算是毀於一旦了,所以才硬挺著沒有跪下去。害怕魏忠賢挑理,把一直彎著的腰又躬了躬,剛要說話,魏忠賢制止了他,就像一切得志的小人,芝麻粒大的小事也要裝得極其神秘,魏忠賢呵斥自己的隨從:「有眼色沒有?都給老子滾得遠遠的。」十多名隨從連滾帶爬,紛紛躲到遠處,最遠的竟跑到乾清宮后大殿拐角處站著。
事關後人對自己忠奸立場的定性,任不凡巴不得聽見的人越少越好,上前一步貼近魏忠賢,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小的知道九千歲對孫承宗早存收服之心,但一直苦於他不願配合,所以小的就想先賺取他的好感,然後到他身邊做卧底,能說服他投誠九千歲最好,即使不能說服他,也可以隨時把他的機密告訴九千歲,是不是?」
魏忠賢充滿讚賞的目光盯視任不凡。一個被舅舅親手閹割賣入皇宮的討吃孩子,怎會有如此高深的智商?自己正謀取登上九五至尊,難道是上天派來的幫手不成?魏忠賢轉念一想,這小傢伙剛入宮時,任嘛事不懂,兩年一過就變成神童了?說不定是他為了活命,和辛燦二人在暗中搗鬼。但不採信他的建議,直接活埋,實在於心不甘。辛燦叔侄這兩年弄了許多銀子,魏忠賢並不是不知道,一直想找機會把他們的銀子搞到自己手中,卻苦於沒有機會,腦筋一轉,立刻有了主意,看著跪在一旁的辛燦,揶揄道:「你要拿身家性命替小任子擔保,你認為你的命一定比他值錢嗎?」
辛燦並不清楚眨眼功夫魏忠賢腦筋轉了一個大彎,可憐巴巴回道:「奴婢生來就是賤命,不值得為任公公擔保,但奴婢敢保證他對您毫無二心。」
「既然你說的這麼肯定,咱家也不強人所難。」魏忠賢撥動著腦袋,像是前思後想許久,才下定決心似地道:「咱家不要你的身家性命替小任子擔保,你拿一千兩紋銀押在這兒,只要小任子能成功勸說孫承宗跟咱家聯手,這一千兩紋銀,咱家一定一絲一毫不少地還給你,你看如何?」
辛燦利用叔父,兩年時間死乞白賴好不容易攢了不到五百兩銀子,魏忠賢獅子大開口多要了一倍,他說的輕巧,銀子到了他手,還想要回來?辛燦皺著眉頭道:「九千歲,您就是把奴婢骨頭炸幹了賣,也弄不來一千兩的紋銀呀!」
「你小子敢跟你家九千歲哭窮?」魏忠賢一哂道,「你別當咱家什麼都不知道,你叔父每月月末往孫進家跑,是幹嗎去了?別說一千兩,就是咱家要你叔侄兩千兩,也得乖乖地給老子掏出來。」聽到魏忠賢這句話,辛燦腸子差點悔青,早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他,何必去跟任不凡趟這趟渾水。「九千歲,奴婢不給小任子作保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