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身世
第125章 身世
越過重重朱色的宮門，蘇婉寧終於到了宣政殿，燕擎先進殿複命，不過片刻，便傳來內侍宣她進殿的聲音。
蘇婉寧輕輕呼了一口氣，雙手端放於腰間，微微垂首，款款走進大殿。
頓時，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皆倒吸一口氣，目露垂涎癡癡地盯著蘇婉寧，就連裴嚴之這樣克己複禮的端方君子都看直了眼。
在此之前，人人都道麗妃姿容絕世，乃大梁第一美人，但現在見了眼前這位女子，大家才知道何為國色天香，麗妃與之相較，實在黯淡無光，若此女子入宮，必定獨占君恩雨露，前途無量。
此時應該借機尋釁落井下石的雍王和沈湛早已呆若木雞神魂顛倒。
趙承廷將視線從蘇婉寧身上收回來，終於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何會這般癡狂，不顧一切了。
蘇婉寧走到禦前屈膝跪拜，清聲道:“民女蘇婉寧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美人嬌音清潤軟糯，猶如江南最纏綿的微風，大殿之人大多都酥了身子，定力差的還鼻血橫飛口水直流。
蕭澤見狀頓時不悅，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這般沒定力，他倒要看看是何等絕色，於是冷聲道:“平身，抬起頭來。”
聞言，趙憲死死盯著蕭澤，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左律眸底劃過一絲狠厲，垂在身子兩側的手漸漸收攏，然後緊緊握成拳。
陸明修與陸明鬆對視一眼，兩人皆滿臉憂色。
蘇婉寧起身，緩緩抬頭，不安地與蕭澤對視。
待看清蘇婉寧的容貌，特別是看到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桃花眸子時，蕭澤立時瞪大雙眸，他怔怔地從禦座上起身，隨即猛地衝下台階箭步走到蘇婉寧跟前，急切道:“你？你母親可是白錦？”
眾人見狀，皆驚疑不已。
蘇婉寧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頷首回道:“回……回陛下，正是。”
頓時，蕭澤激動得一把拽住蘇婉寧的胳膊，“你多大了？生辰幾何？”
蘇婉寧嚇得花容失色，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劉嬤嬤見勢立刻回道:“回陛下的話，蘇姑娘今年五月十五正好滿十九，而且蘇姑娘是足月生產，並非早產。”
當初眼看著白錦就要到臨盆的日子了，為了掩人耳目，她和白錦商量了許久，最後忍痛讓白錦從台階上摔下，然後趁機把孩子生下來，還好有驚無險，大人孩子都平安，隻是白錦既愧疚又絕望，整日以淚洗麵不思飲食，月子都沒坐完，便香消玉殞了。
“十九？五月十五？”蕭澤喃喃自語，沉思片刻，隨即熱淚盈眶，慈愛地看著蘇婉寧，興奮道:“沒錯沒錯，是朕的女兒，朕有女兒了，孩子，我是父皇啊……”他膝下隻有三個皇子，誰曾想在民間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女兒，上蒼真是待他不薄，他這麽多年的遺憾和愧疚，終於可以稍減了。
一時間，在場之人麵麵相覷，紛紛議論不絕，都十分震驚難以置信。
此時此刻，蘇婉寧一腦子漿糊，她轉過頭迷茫地看著劉嬤嬤，“嬤嬤，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是皇帝的女兒呢？她的父親不是蘇熙嗎？
劉嬤嬤上前握住蘇婉寧的手，含淚道:“姑娘，陛下就是你的生身父親，你的母親在嫁進蘇家之前就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蘇婉寧:……
回過神來的雍王蕭瑞質疑道:“父皇，皇家血脈應當慎重，怎可聽信這老奴一麵之詞？誰知道這是不是陰謀。”要是蘇婉寧成了公主，趙憲非但無罪還有功，那他的心血不都白費了嗎？
還未等蕭澤開口，劉嬤嬤立馬撲通跪地，老淚縱橫，激動道:“陛下，蘇姑娘千真萬確就是陛下的骨肉，她的左臂上肩膀往下兩寸有著和陛下相同的粉色梧桐葉狀胎記，若陛下不信可親自查看……”
“陛下，劉嬤嬤所言不虛，這個胎記微臣也見過……”趙憲連忙站出來，一來他是想幫蘇婉寧坐實公主的身份，二來也是想讓眾人相信他與蘇婉寧已有夫妻之實，到時候皇帝就隻能把蘇婉寧賜婚給他，其他人都別肖想了。
陸明鬆也低頭去問陸明修蘇婉寧身上是否有這個胎記，陸明修閉上眼眸，輕輕地點了點頭。
聞言，蕭澤朝著身後的內侍大聲吩咐道:“來人，搬屏風過來。”其實當他看到蘇婉寧麵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確定，蘇婉寧就是他和白錦的女兒，因為白錦是杏眼，蘇熙是鳳眼，而蘇婉寧和他長了同樣的桃花眼，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他現在這麽做，隻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他要讓蘇婉寧成為毫無爭議的皇家血脈。
待屏風搬上殿來隔絕眾人的目光，蕭澤讓劉嬤嬤把蘇婉寧左袖拉上去，然後一眨不眨地盯著蘇婉寧的胳膊，隻見雪白如玉的藕臂上，赫然印著一枚甲蓋大小的粉色梧桐葉胎記，蕭澤迫不及待地往上扯自己的袖子，左臂上也有相同的印記。
看到蕭澤的胎記，蘇婉寧頓時紅了眼眶，原來眼前這位九五之尊真的是她的生父，其實細看，她的眉眼和蕭澤真的很像。
蕭澤和藹地輕拍了下蘇婉寧的臉頰，隨即走出屏風高聲說道:“方才，朕親眼所見，公主左臂上確實有著和朕相同的胎記，她的的確確就是朕的女兒。禮部聽旨，就近擇一個吉日為公主舉行冊封大典，規製要同冊封太子一樣隆重盛大，朕要讓自己的女兒認祖歸宗。”
語畢，蕭澤走到趙承廷和趙憲跟前，由衷笑道:“懷初，你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不僅英勇善戰，還把朕的女兒給帶回來，朕今日先和公主敘敘父女之情，等改日再好好賞賜你們父子。”
還沒等趙承廷和趙憲謝恩，蕭瑞站出來忿忿不平，“父皇，趙將軍的罪你不追究了？”
蕭澤猛地轉過頭橫眉瞪著蕭瑞，厲聲嗬斥道:“放肆！何時輪到你來教朕做事了？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朕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作非為，朕絕饒不了你！”他的三個兒子當中，太子蕭珩寬厚仁孝，二皇子恒王蕭瑜豁達謙和，唯獨這個小兒子最是陰狠歹毒，像極了他的母妃沈如霜，不管如何悉心教導，終究本性難移。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蕭瑞連忙跪地磕頭。
蕭澤沒有功夫搭理蕭瑞，他現在有很多話要和蘇婉寧說，吩咐退朝，叫上太子和趙憲，就帶著蘇婉寧回養心殿了。
蕭澤走後，蕭瑞從地上爬起來狠毒地盯著太子和趙憲的背影，直到二人拐角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隨即拉上沈湛黑著臉怒氣衝衝地去昭陽殿找沈如霜。
到了養心殿的東偏殿，蕭澤拉著蘇婉寧坐到楠木浮雕龍紋羅漢塌上，然後對首領太監吩咐道:“福安，你快去慈寧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後，哦，還有，命人將瑤光殿好好收拾裝飾一番，以後公主就住在那裏。”
陳安領命出去後，蕭澤握住蘇婉寧的小手，慈愛地看著她，溫聲道:“寧寧，我是父皇，叫我一聲父皇好嗎？”
蘇婉寧驚魂未定，隻能愣愣地看著蕭澤。
劉嬤嬤見狀，知道蘇婉寧肯定嚇糊塗了，她怕蕭澤會不悅，連忙上前解圍道:“陛下，公主從小養在深閨，事出突然，公主隻是一時回不過神來，還請陛下勿要見怪……”
“朕怎麽會見怪？這也是人之常情，是朕心急了……”蕭澤說罷，立即讓人端安神茶來給蘇婉寧。
蘇婉寧喝了安神茶，定了心神，看著蕭澤期盼地眼神，她眼眶漸漸濕潤，輕輕地喊了一聲“父皇”。
“好……”蕭澤頓時淚如雨下，立即站起身將蘇婉寧緊緊摟進懷裏。
父女倆哭了好一會兒，蘇婉寧擦掉眼淚，忍不住問蕭澤:“父皇，當年，您和我母親是怎麽認識的？你為什麽辜負我母親？”此時比刻，她心裏疑團重重，但更多的是對白錦的心疼，她想替自己的母親討一個說法。
蕭澤深邃的眼眸立時浮現沉重的悲痛，哽咽道:
“不，朕沒有辜負她，寧寧，你聽父皇給你解釋。當年，朕奉先帝之命去姑蘇徹查官員貪墨一案，進城那日，正好在郊外碰到你母親被山匪打劫，便出手救了她，朕對你母親一見傾心，你母親也喜歡朕，後來朕就與你母親……朕承諾她，回京稟報先帝後，就去姑蘇風風光光地迎娶她做朕的良娣。可是沒料到在回京的途中，朕被逆臣趙王派人伏擊，朕不慎滾落山崖撞到了腦袋，一昏迷就是兩年，幸虧孟德清極力救治才撿回了一條命，朕醒來後，又碰上趙王等人發動宮變，這場戰亂足足持續了大半年，後來戰亂平息朕登基為帝就立即趕往姑蘇想接你母親進宮，可天道殘忍，朕到姑蘇的時候，你母親已經……朕打聽之後得知你母親是因為早產而傷了身子才年紀輕輕就去了，所以朕從來沒想過你會是朕的女兒，後來朕悲痛欲絕，去她墳前給她上了柱香，便回京了……這些年每年到了你母親的忌日，朕都會派人帶著朕給她寫的信去姑蘇燒給她，從未落過……”
白錦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隻是他遇見白錦太晚了，那時先帝為了讓他能穩坐太子之位，已經先後替他聘了武安侯嫡女趙雲臻為太子妃、威遠侯嫡女沈如霜為太子良娣，他對趙雲臻和沈如霜隻是相敬如賓並無愛意。
後來遇見了白錦，他就再也沒碰過其他女子，如今的麗妃沈如嫣，是貴妃沈如霜的庶妹，他之所以會立沈如嫣為妃，一是沈如嫣的眉眼長得太像白錦了，二也是??????沈如霜步步緊逼，沈家對庶出子女向來苛刻，若他不把沈如嫣納進後宮，沈如嫣下場一定會很淒涼，他不忍看到與白錦相似的女子受罪，雖然他納了沈如嫣，但他從來沒碰過她，沈如嫣進宮五年，仍舊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