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照顧
第109章 照顧
一行人趕到附近的客棧時，趙憲渾身滾燙發起了高熱，蘇婉寧不聽眾人的勸慰，忙前忙後親自照料趙憲，喂他喝藥、幫他換冷帕子、時不時還伸手到趙憲的額頭試探他是否已經退熱，最後實在累得不行了，就坐在到腳踏上趴在趙憲的床邊眯一會兒。
劉嬤嬤看見蘇婉寧這樣，又心疼又欣慰，看來她家姑娘心裏也是有趙憲的，否則怎麽會急成這樣，隻是她家姑娘對男女之情向來遲鈍，自己沒發現而已，若以後她再多多推波助瀾，說不定就成了。
秋桐受了傷，春蠶正在樓下的房間照顧她，此刻蘇婉寧無人保護，左律和鍾衡怕黑衣人又折回來將她擄走，隻好留在趙憲房裏保護她。
第二日，太陽升起，縷縷陽光透進來灑在床榻上。
趙憲有感稍稍動了一下了，緩緩睜開眼睛，偏頭一看，就見蘇婉寧趴在他床邊睡著了，趙憲既心疼蘇婉寧為他如此辛勞，又因為蘇婉寧守了他整夜而感到幸福，蘇婉寧對他也並非全無情意，想著，趙憲不顧自己後背的傷，艱難地挪動身子，換了個方向趴著，然後用自己幹裂毫無血色的唇在蘇婉寧光潔飽滿的額頭親了親……
蘇婉寧覺得額頭有些異樣，立即從夢中驚醒，看到趙憲醒過來，她高興得瞬間紅了眼眶，她先伸手去探趙憲的額頭，見燒退了，然後朝著周常大叫：“周大夫，將軍醒了……”
聞聲，大夥都睜眼醒來，周常立即起身到榻邊給趙憲把脈，過了會兒，他輕笑道：“將軍的傷情已經穩住，接下來臥床靜養就可以了，這多虧了蘇姑娘悉心照料啊……”
聽到周常這樣說，蘇婉寧徹底放心下來，一放鬆，身子就撐不住了，整個人直直地往後倒，還好左律站在她身後及時將人扶住。
叫上周常，左律立即把蘇婉寧攔腰抱到他的房間。
趙憲見狀，連忙喊住正要跟上去的鍾衡：“鍾衡，快扶我起來！我要去看嬌嬌！”
“將軍，你受這麽重的傷還是好好躺在床上吧，我替你去看蘇姑娘就可以了。”鍾衡折回來將趙憲按住。
趙憲一把推開鍾衡的手，一個不注意扯到了後背的傷口，他疼得倒吸一口氣，厲聲斥道：“少廢話！快扶我過去！”
蘇婉寧昨日受了那麽大的驚嚇，又照顧他一夜，勞心勞力，他不過去看看怎麽放心？
鍾衡扶趙憲到隔壁左律的房間時，周常正在給蘇婉寧把脈，皺眉說道：“蘇姑娘身子本就虛弱，近日奔波勞累，又受了驚嚇，要好好休養幾天才行。”
“可我家姑娘怎麽渾身滾燙啊？”劉嬤嬤撫著蘇婉寧的額頭，焦急地問周常。
周常起身讓趙憲坐到蘇婉寧榻邊，說道：“這是心悸引起的，我給蘇姑娘開副藥吃下去就沒事了。”
吃了藥，蘇婉寧迷迷糊糊間竟囈語不止，她黛眉緊蹙，突然喊道：“元郎……不要過去……那裏有陷阱……元郎……快跑……壞人追來了……”
聞言，趙憲緊張地吞了口唾沫，他快速掃了左律一眼，然後去推蘇婉寧的肩膀，試圖混淆視聽，“嬌嬌別擔心，我在這裏，我沒事，別怕……”
趙憲雖然極力掩飾，左律還是看出了端倪，他查過，韓肅的字是元達，所以蘇婉寧口中的“元郎”定是韓肅無疑，而且趙憲還這般驚慌失措，看來他的猜測沒錯，韓肅當初不顧蘇婉寧寡婦之身也要把人娶進門，這般深愛又怎麽會嫌棄她無有所出，而且這幾日相處下來，蘇婉寧的品性他也有所了解，蘇婉寧溫婉守禮，是絕對做不出紅杏出牆與人苟合之事。所以韓肅是為了保全蘇婉寧才與她和離將她托付給趙憲的。
想罷，左律起身對趙憲說道：“趙將軍，本官有事要想與你談談。”
趙憲知道左律想和他談什麽，他深深地看了蘇婉寧一眼，然後由鍾衡扶著跟左律出去。
二人來到隔壁房間，趙憲讓鍾衡在門外守著，率先開口：“左大人有話不妨直言。”
左律在桌邊的凳子坐下，正對著坐在榻邊的趙憲，問道：“那些黑衣人，趙將軍可有頭緒！”
那些黑衣人除了逃走的，全都被他們殺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他昨夜將趙憲送到客棧後，又帶人返回去察看黑衣人的屍體，可什麽都沒發現，隻好問問趙憲。
趙憲如實說出心中所想，“我猜測，那些人要麽是杜遠川派來的，要麽是陸明嘉。”不管是不是杜遠川和陸明嘉所為，他都要這樣說，隻有把這倆人攪進來，才能為韓肅翻案。
“趙將軍何以見得？可有證據？”左律著實困惑，刺殺朝廷命官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杜遠川和陸明嘉為何會以身涉險？
趙憲直視左律，循循善誘：“請左大人仔細回想一下，昨日那些人是衝誰來的？”
左律眉峰緊擰，沉思了片刻後，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憲：“蘇姑娘？可是杜遠川和陸明嘉為何要擄走蘇姑娘？”
他細想了一下，昨日先是冒出一群黑衣人來攻擊他和趙憲分散他二人的注意力，可那些黑衣人對他倆並未下死手，隻是把他和趙憲纏得脫不開身，後來黑衣人的領頭見勢便趁機衝向馬車將蘇婉寧強行帶走。可若是杜遠川和陸明嘉所為，他們為何要這麽做呢？難道是立功心切想拿蘇婉寧引出韓肅？可也沒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
趙憲盯著左律沉默了會兒，緩緩說道：“因為杜遠川和陸明嘉垂涎內子已久！”
“什麽？”左律瞪大雙眸，既驚訝又懷疑，實在是趙憲給的理由太過荒唐。
見左律仍有疑慮，趙憲又說道：“在內子與韓肅成親前夕，杜遠川和陸明嘉就曾將她擄走過，左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左律審視了趙憲一會兒，頷首道：“趙將軍，本官自會派人去調查，不過，本官相信你所說的。”他知道趙憲不是信口開河之人，而且還這麽篤定，那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為別的，就蘇婉寧的美貌，確實值得男人拚命。
趙憲趁勢說道：“左大人，經過昨日一戰，你我二人也算是共過患難，那本將便與你開誠布公。若此事真是杜遠川或陸明嘉所為，那左大人覺得他二人上告韓肅的那些罪能有幾分真？”
左律臉色一沉，眼眸微眯，警惕地看著趙憲，冷聲質問道：“趙將軍想為韓肅開脫？”趙憲繞了這麽大一圈，原來是為了這個目的。
趙憲毫無畏懼，堅定道：“非也，本將隻是希望左大人明察秋毫，實事求是。”
言罷，趙憲又分析道：“杜遠川與韓肅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二人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為何突然要置韓肅於死地；陸明嘉高中探花，若留在燕京定會平步青雲，為何要選擇來長青做一區區同知？再者，韓肅本就萬貫家財，為何要通敵叛國？難道他是好日子過膩了自己想找死？凡此種種，還請左大人三思！”
左律勾唇冷笑道：“即便如此，趙將軍在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呢？提前泄露聖旨，助逆賊潛逃，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趙將軍就不怕本官回京向聖上稟報？”監查司不涉黨爭，向來隻聽命皇帝一人，皇帝讓他做的事，不管對錯，他都必須聽命行事。
趙憲不以為意，淡然道：“若左大人有證據，盡管到聖上那裏告我，不過本將行得正坐得端，何需屈尊畏讒言？”現在他已經不把皇帝放在眼裏了，還會在意區區一個左律？
左律沒有再接話，他隻是靜靜地盯著趙憲出神，若是從前，不管是何人何事，隻要有疑心，他定會如實向皇帝稟報，可如今，蘇婉寧也被牽連其中，此案還涉及儲位之爭，錯綜複雜，他不能將蘇婉寧置於險境，此次回京，他不但不會狀告趙憲，還要極力維護趙憲，隻有趙憲無事，蘇婉寧才能安好。
二人聊完，又去隔壁房間看蘇婉寧，直到入夜蘇婉寧退了高熱，左律才去別的客房安寢。
趙憲屏退左右，不顧身上的重傷，守在床榻邊等蘇婉寧醒來。
過了會兒，蘇婉寧蹙著秀眉，迷迷糊糊幹澀道：“水……我要喝水……”她燒了一日，此刻喉嚨又幹又痛。
“好……”趙憲應了一聲，強忍劇痛連忙起身到桌邊給蘇婉寧倒了一杯水，然後將她的頭扶起來喂她吃水，“嬌嬌，水來了，快喝吧……”
清涼的水下肚，蘇婉寧覺得舒服多，她緩緩睜開雙眸，就看到趙憲坐在榻邊，她立即坐起身驚呼道：“趙將軍，你怎麽在這裏？怎麽不好好躺在床上？你身上還有傷呢。”
趙憲假咳幾聲，故作虛弱道：“嬌嬌，我擔心你啊……”他底子好，現在除了傷口還有些痛，身子倒也沒多虛弱，但他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讓蘇婉寧徹底愛上他。
“不行！你必須回房好好躺著！”蘇婉寧說著掀開被子就要去扶趙憲。
趙憲連忙將她按住，輕聲道：“好，我都聽嬌嬌的，我這就回去，嬌嬌就別起來了，你自己也還病著呢……”
說完，在蘇婉寧的注視下，趙憲做出一副搖搖欲墜渾身無力的樣子，緩緩地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