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放手
第94章 放手
回到韓家莊，天還沒黑，韓肅陪蘇婉寧用了晚膳，然後去淩雲堂處理事務。
蘇婉寧一進合歡堂，秋桐就定定地看著她，眼裏寫滿了濃濃的思念還有擔憂，她想上前和蘇婉寧說話，可又怕招蘇婉寧心煩，隻好局促地站在一旁。
秋桐的目光太熾熱，蘇婉寧想忽視都難，她看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讓其他人都退下，唯獨留下秋桐。
“秋桐，你瘦了很多，可有按時吃藥用膳？”方才一瞧見秋桐，蘇婉寧嚇了一大跳，秋桐麵容戚戚，整個人瘦得都脫相了，和之前那個神采奕奕的姑娘判若兩人。
秋桐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撲倒在蘇婉寧腳下，哭道：“夫人，奴婢以為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奴婢了……”
蘇婉寧連忙將秋桐扶起來，把她拉到炕邊坐下，好言相勸：“秋桐，你的心意我明白，隻是我接受不了，更不能給你回應，所以，以後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也不要再做那種事情。”隻要秋桐能安分守己管好自己的言行，她也不能逼人太甚，而且秋桐是真心待她，她也不忍心看著秋桐因為她自傷自殘。
秋桐淚如雨下，激動地看著蘇婉寧：“奴婢再也不會冒犯夫人了，奴婢從來就不奢求夫人能回應奴婢，奴婢隻想日日陪在夫人身邊，遇到夫人，是奴婢此生之幸，奴婢知足了……”
蘇婉寧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現在你身子還沒好全，先去休息吧，等過幾日再來伺候。”
秋桐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立即說道：“夫人，奴婢沒事，奴婢已經好多了，就讓奴婢伺候您吧，奴婢晚上再回去休息。”
蘇婉寧嘴角勉強地扯了扯，輕聲道：“那隨你吧……”
看著蘇婉寧愁眉不展，秋桐關切道：“夫人怎麽了？是此行發生了什麽事嗎？”
蘇婉寧看著秋桐，欲言又止，“沒事，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想去睡一會兒。”昨夜她沒怎麽睡，今日在馬車上也睡得不安穩。
“那奴婢去叫劉嬤嬤來伺候夫人。”秋桐原想親自替蘇婉寧洗漱寬衣，可又怕惹蘇婉寧不高興，隻好連忙退下。
這一覺蘇婉寧睡得很沉，連韓肅什麽時候回來她都沒有察覺。
次日清晨，蘇婉寧覺得是時候把趙憲的事告訴韓肅了，於是屏退左右，把房門合上，定眼看著韓肅，緩緩開口：“元郎，昨日你帶人去幫二弟收拾行裝的時候，趙將軍來找我了。”
韓肅明知故問：“他來找你做什麽？”
蘇婉寧雙眸漸漸濕潤，她先是難為情地說道：“他說……他喜歡我……”
蘇婉寧又怕韓肅會誤會，她擔憂地看著韓肅，隨即激動地解釋：“可是我嚴詞拒絕他了，元郎，你要相信我，我和趙將軍什麽都沒有，我是清白的。”
韓肅連忙將蘇婉寧摟進懷裏，柔聲安慰道：“嬌嬌，我當然相信你，這件事是子端的錯。”
安撫了一會兒，韓肅問蘇婉寧：“嬌嬌，你告訴我一句實話，你喜歡子端嗎？”
蘇婉寧從韓肅懷裏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蘇婉寧實在不理解，韓肅的反應也太奇怪了，正常男人聽到這種事，不應該勃然大怒嗎？或罵自己的妻子不守婦道，或罵兄弟不顧情義，韓肅怎麽還有心思問她喜不喜歡趙憲？
韓肅沉默良久，苦澀道：“我的意思是……若是嬌嬌喜歡子端，想和子端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們……”
蘇婉寧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想把我讓給趙將軍？你不要我了？”難道韓肅認為是她品行不端勾引了趙憲？所以嫌棄她？
韓肅立馬將蘇婉寧抱得緊緊的，慌亂道：“不不不！我怎麽舍得不要你……”
說完，韓肅停頓了會兒，將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試探地說道：“嬌嬌，我是想，既然子端這麽喜歡你，我又不能沒有你，所以我們兩個便約定，一起守護你，一起……愛你……”
聞言，蘇婉寧震驚地看著韓肅，怔怔問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回過神來，蘇婉寧一把推開韓肅連忙下炕，連鞋都沒穿就跑得離韓肅遠遠地的，她滿眼失望，高聲斥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你還是男人嗎？我是你的妻子，你和趙將軍要好，好到連妻子都可以分享嗎？”若韓肅是嫌棄她要休了她，她都不會這麽難受，可韓肅居然要與趙憲分享她，在韓肅眼裏她究竟是什麽？是玩物嗎？
韓肅走上前急道：“嬌嬌你先別激動，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看著韓肅走近，蘇婉寧立即從發髻上拔下簪子對著自己的脖子，威脅道：“你別過來！”
“好好好，嬌嬌，我不過去，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我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簪子放下……”韓肅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後退。
蘇婉寧雙眸蓄滿淚水，泣不成聲：“元郎，我那麽愛你，你卻要把我送給趙將軍，你知道我有多寒心嗎？”她那麽信任韓肅，她把韓肅當作她的天，可結果呢？韓肅居然要和趙憲共享她，他們兩個還是人嗎？
“嬌嬌，對不起，我混蛋，我不是人……”韓肅邊道歉邊往自己臉上扇耳光，他的心在滴血。
蘇婉寧決絕道：“你現在就去把趙將軍叫過來當麵廢了這個約定，否則我就死在你麵前！”
說著，蘇婉寧用力將簪子往脖子上按，頓時雪白的脖頸滲出了點點殷紅的血。
“嬌嬌，你不要用力，我這就讓人去把子端叫過來。”韓肅又心疼又害怕，他立即打開門派人去傳趙憲。
隨後，韓肅又回到蘇婉寧跟前直直跪下哀求她把簪子放下，可蘇婉寧不為所動，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一個時辰後，趙憲急匆匆地跑進合歡堂，看見蘇婉寧用簪子抵著自己的脖子，他嚇得雙腿發軟，顫著聲音求道：“嬌嬌，你這是做什麽？先把簪子放下來好嗎？”
韓肅起身一把抓住趙憲的領子，朝他臉上揮一拳頭，怒吼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出的餿主意！”
“嬌嬌，我隻是想愛你、想守著你而已，你何至於此啊？”趙憲眼眶泛紅，心如刀割。
蘇婉寧直視趙憲，淒聲道：“若將軍不打消這個念頭，那妾身隻好一死了之。”韓肅如此輕賤她，趙憲又步步緊逼，她活著還有什麽趣？
聽到死字，趙憲臉色大變，他驚恐地看著蘇婉寧，急忙應道：“好，嬌嬌，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敢癡心妄想了，隻要你不傷害自己，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來打擾你，嬌嬌，我求求你，不要做傻事……”他從未如此害怕過，若是知道蘇婉寧會如此傷害自己，他絕不會這麽做。
緊張對峙了一個多時辰，又聽到趙憲的保證，蘇婉寧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頓時，合歡堂一陣手忙腳亂，郎中來看蘇婉寧，說她隻是怒火攻心又有些勞累才會昏厥，脖子上的傷敷幾天藥就好了，並無大礙。韓肅和趙憲這才稍稍放心。
為了不打擾蘇婉寧休息，韓肅便帶趙憲去淩雲堂說話。
進了淩雲堂，趙憲癱坐在椅子上，眼淚直流，自責不已：“元達，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讓你和弟妹承受了這麽大的痛苦。”若不是因為他癡心妄想，也不會造成今日這種局麵。
韓肅沒有安慰，隻是冷冷地看著趙憲，捫心自問，他是恨趙憲的，若沒趙憲的逼迫，蘇婉寧也不會如此傷心絕望，“那你接下來如何打算？”若趙憲還賊心不死，他就算拚上這條命，也不會再讓趙憲傷害到蘇婉寧。
趙憲雙手捂住臉，哀聲道：“三日後，我就啟程前往東海駐守，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和嬌嬌麵前。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拋下你們不管，我會繼續護著你們。”
“你真的決定了？真的能放得下嬌嬌？”韓肅還是不放心。
趙憲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苦澀道：“放不下又如何？她不喜歡我，她不要我，難道我要把她逼死嗎？”他對蘇婉寧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但他不忍心逼迫蘇婉寧，隻要蘇婉寧能好好的，其他的他都不強求了。
韓肅由衷說道：“子端，謝謝你成全！”
趙憲連連搖頭，慚愧道：“你不要謝我，我已經夠無地自容了……元達，我想在離開之前再見嬌嬌一麵，我想當麵向她道歉，可以嗎？”
韓肅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狠不下心，“好，等明日嬌嬌心緒平複了，我幫你問問她，若她同意你再來。”
送走趙憲，韓肅回合歡堂看蘇婉寧，見蘇婉寧還沒醒，他坐在榻邊靜靜地守著。
直到傍晚，蘇婉寧才醒過來，她看見韓肅，眸色一冷，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韓肅盯著蘇婉寧的背影看了許久，沉痛道：“嬌嬌，我自知犯下大錯不配你原諒。”他自知豬狗不如，蘇婉寧全心全意待他，他卻如此傷蘇婉寧的心，即便蘇婉寧原諒他，他也不會原諒自己。
“嬌嬌，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我這就走，隻是時候不早了，你起來吃點東西……”見蘇婉寧還是沒有反應，韓肅隻好起身離開。
韓肅離開後，蘇婉寧忍不住放聲痛哭……
韓肅才走出房門，自然能聽見蘇婉寧的哭聲，他猛地回頭去看，他很想衝進去安慰蘇婉寧，可他卻不能。
這夜，韓肅一直站在屋外，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