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情愁
第74章 情愁
蘇婉寧頓時嚇得呆若木雞，她不知道趙憲為何會突然出現，還出現得那麽巧，一時出神，竟忘了自己還被秦朗抱在懷裏。
秦朗見趙憲走過來，先將蘇婉寧放下扶她站好，然後才走到趙憲麵前抱拳行禮道：“末將參見趙將軍。”
趙憲滿臉冰霜，怒道：“秦將軍不在前廳飲酒？跑來此處做甚？”方才在席間，他看到秦朗一直東張西望心不在焉，後來竟鬼鬼祟祟地去了後院，想起這幾日鍾衡查到的韓肅因為蘇婉寧和秦家結了仇，他怕秦朗會尋機報複韓肅，便悄悄跟在他後麵，誰成想他一進來就看到秦朗緊緊抱住蘇婉寧。
秦朗沉思片刻，鎮定自若道：“末將不勝酒力，便想來花園透透氣，方才見韓夫人不慎摔倒在地，身旁又無侍女跟隨，末將隻好將她扶起來，還請趙將軍不要誤會。”其實，他很想讓趙憲誤會，趙憲和韓肅是好友，若趙憲誤會蘇婉寧和他有私，一定會告訴韓肅，隻要韓肅信了趙憲的話冤枉蘇婉寧，蘇婉寧必定傷心欲絕，到時他便可以趁機而入。
趙憲自然是不信秦朗的話，但今日是孟德清的壽辰，他不想把事情鬧大，隻好拚命壓製心中的怒火，冷聲道：“秦將軍還是趕緊回席吧，令尊正四處找你。”
“是，末將告退！”秦朗回頭深深地看了蘇婉寧一眼，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秦朗的這些小動作，趙憲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負在身後的手捏得咯咯直響。
秦朗走後，蘇婉寧不敢和趙憲獨處，她怕趙憲發難，便轉身想離開。
見狀，趙憲厲聲喝道：“站住！”
蘇婉寧充耳不聞，不斷加快步伐，恨不得跑起來。
趙憲氣急敗壞，大步跟上去，單手摟住蘇婉寧的纖腰將人提進假山。
假山背後，趙憲負手而立，猶如一座小山將蘇婉寧籠罩住，他虎目微眯，薄唇緊抿，冷冷地盯著蘇婉寧那比花朵還嬌豔的小臉，一言不發。
蘇婉寧背靠著冰涼的石壁，胸口劇烈起伏，渾身抖得厲害，她抬眸偷瞄了趙憲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顫聲道：“趙……趙將軍……”
蘇婉寧怕極了，此處偏僻無人，趙憲不會是想在這裏把她殺了吧？
趙憲勾唇一笑，譏諷道：“現在知道怕了？方才勾搭男人的時候不是遊刃有餘嗎？”
蘇婉寧猶如受驚的小鹿，頭搖得如破浪鼓，急忙否道：“我沒有！方才那個男子我根本就不認識！”
趙憲一聽，怒目圓睜，厲聲問道：“不認識就和人家摟摟抱抱？是不是隻要是個男人你都來者不拒？之前是宋允深，今日又是秦朗，你已經有元達了，還不知足嗎？”勾搭男人也就罷了，眼光還那麽差！宋允深和秦朗究竟有什麽好的？
蘇婉寧心中又懼又怒，但為了自己的清白，她鼓起勇氣仰頭直視趙憲，辯白道：“趙將軍，我和宋公子真的沒有私情，至於剛才那位公子，我真的不認識，你若不信，盡可去查。”
蘇婉寧真是恨死趙憲了，一次次不弄清楚事實就隨意辱罵她，還往她頭上亂扣帽子，哪裏像個威名赫赫的大將軍？
趙憲質問道：“若不是私會，你為何不帶侍女？”
“誰說我沒待侍女？秋桐她去……”蘇婉寧一時語塞，她不能告訴趙憲實情，且不說他聽了會多心，再者他也不會信。
趙憲劍眉一挑，咄咄逼人：“說不出來了吧，那我替你說，她去給你把風，讓你方便私會！”
蘇婉寧覺得趙憲簡直不可理喻，她沉默了一會兒，萬般無奈道：“趙將軍，無論您是否相信，妾身都是清白的，您家世顯赫，想必也是知書達禮，您一次次不分青紅皂白地辱罵妾身，可合乎禮儀？”
趙憲勃然大怒，一雙虎目仿佛要噴出火來，斥道：“你還有臉跟本將軍提禮儀？若你真是清白守禮，那日你為何對宋允深笑，還有方才，秦朗抱你，你為何不拒絕？”
“……妾身先告辭了，趙將軍請自便……”趙憲已經先入為主，她解釋再多趙憲都覺得她在狡辯，她又何必再浪費口舌。
“今日不把事情說清楚，你哪都別想去！”見蘇婉寧要走，趙憲連忙上前拽住蘇婉寧的胳膊。
蘇婉寧想抽回自己的胳膊，但趙憲力氣太大了，她怕自己胳膊被折斷，隻好任由他扯著：“我都已經說清楚了，你還要我說什麽？”
趙憲一把將蘇婉寧身子扳過來正對著自己，緊緊捏著蘇婉寧的雙肩，厲聲問道：“我問你，你今日為何打扮成這個樣子？你想勾引誰啊？”方才蘇婉寧一進正廳，正廳裏的男子個個垂涎三尺，都恨不得撲上去！他怎能不生氣？
“我沒有……放開我……好痛……”蘇婉寧心中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都噴湧而出，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趙憲頓時方寸大亂，他連忙鬆手，從嘴裏生硬地擠出一句“對不住……”
蘇婉寧趁機逃出假山，正好碰上正在尋她的秋桐。
秋桐雙眼通紅，神色慌亂，一看到蘇婉寧，立馬上前將人抱住，哽咽道：“夫人，你去哪裏了？嚇死奴婢了……”她方才將杜薇拎到遠處的草叢，一回頭，蘇婉寧就不見了，她還以為蘇婉寧又被歹人劫持了，急得她如同無頭蒼蠅，隻能滿園子瞎找。
蘇婉寧定了定心神，平靜道：“方才我很害怕便躲到假山後麵去了，我們快走吧，免得趕不上宴席。”
秋桐發現蘇婉寧睫毛上沾著淚珠，鼻尖泛紅，緊張道：“夫人，你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誰？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報仇！”
蘇婉寧連忙搖頭，隨意扯了個謊：“沒有，是剛才不小心有隻小蟲子飛進眼睛了，快走吧……”
倆人走後，趙憲從假山走出來，神色複雜地盯著蘇婉寧的背影。
蘇婉寧一進花廳，便對上杜薇哀怨的目光，她隻好裝作沒看到，徑自走到孟老夫人身旁坐下。
直到戌時筵席才結束，韓肅今日喝得酩酊大醉，出來時站都站不穩，隻能由韓昭扶上馬車。
回到合心堂，蘇婉寧吩咐劉嬤嬤去煮醒酒湯，然後自己給韓肅寬衣解帶擦拭身子。
喂韓肅喝完了醒酒湯，蘇婉寧坐在榻邊靜靜地凝視著韓肅的睡顏，今日之事，她不知該不該告訴韓肅，如果告訴了，她擔心韓肅會為了她再和趙憲起爭執，若不告訴，萬一趙憲自己跑來找韓肅告狀怎麽辦？蘇婉寧真是心亂如麻。
韓肅醉得很沉，本來睡得好好的，不知夢到了什麽，突然不安喊道：“嬌嬌……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蘇婉寧受驚回神，連忙俯身去握住韓肅的手，柔聲道：“元郎，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你的……”
蘇婉寧安撫了好一會兒，韓肅才又沉沉地睡過去。
折騰了一日，蘇婉寧也累了，便吩咐沐浴更衣。
浴桶前，劉嬤嬤在給蘇婉寧脫外衫，目光觸及到蘇婉寧的香肩時，驚呼道：“姑娘，你這肩上好大一片青紫，什麽時候弄的？老奴記得今早替你更衣時並沒有啊……”
蘇婉寧偏頭看去，自己雪白的雙肩上印著青紫的指印，十分觸目驚心，她心下了然，心虛道：“可能是方才在馬車上元郎不小心弄上去，他喝醉了不知輕重……”
韓肅說趙憲是君子，蘇婉寧實在看不出來趙憲哪一點是，活脫脫一莽夫，每次趙憲見到她，不是粗口辱罵，便是動手動腳，還好今夜韓肅喝醉了，否則，這指印她都不知怎麽跟他交代。
將軍府。
趙憲是被手下扶回來的，他雖然不像韓肅那般醉得神誌不清，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今日他從假山回到席上，心情鬱悶，怒氣沒處發，便一個勁地灌秦朗酒，秦朗自是醉得不省人事被抬回去，而他也成這副樣子了。
此刻，趙憲暈暈乎乎地靠在羅漢塌上，滿腦子都是蘇婉寧，她魅惑的容顏、她嬌軟的話語、她無助的眼神、她委屈的淚水……
趙憲越想越氣，他立刻坐正身子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心裏暗罵自己自甘墮落，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麽好想的？
但這個耳光好像並沒起什麽作用，趙憲除了臉上火辣辣的，蘇婉寧的身影還是不斷浮現他眼前，趙憲無奈，隻好跑到後花園，一頭紮進蓮池……
陸明嘉從孟府出來後，沒有回府衙，而是隨陸明鬆去城北看陸明修，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陸明修已經能想起一些往事，但他始終想不起蘇婉寧。
馬車上，陸明鬆疑惑地看著陸明嘉，問道：“都這個時辰了，你明日還要辦公，何必還要去看你二哥？”
陸明嘉麵色陰鬱，沉聲道：“二哥不是想不起二嫂嗎，我去幫幫他。”今日見到蘇婉寧那般姣美奪目地站在韓肅身旁，他嫉妒得要死，他知道要是再等下去，自己一定會發瘋，所以他必須要讓陸明修盡快想起一切，這樣自己才能實施計劃。
陸明鬆不以為然，勸道：“你怎麽幫？郎中說了你二哥的病急不得，得慢慢來。”
陸明嘉怒視陸明鬆，厲聲道：“慢慢來？再等下去要是二嫂懷上韓肅的孩子怎麽辦？大哥若不願意就自己先回陸府。”女人為了孩子是很容易心軟的，若蘇婉寧懷了韓肅的孩子，就算她知道了陸明修還活著，也不會與韓肅和離，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趁現在蘇婉寧還在調理身子，他必須讓陸明修想起來。
陸明鬆妥協道：“我和你一起去。”自那日蘇婉寧逃走，都這麽久了，今日他才又見到蘇婉寧，這種日子他也有些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