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利用
第53章 利用
翌日一早，蘇婉寧便派秋桐去杜家給杜薇送回禮。
秋桐本不情願，但這是蘇婉寧的吩咐，她隻好乖乖照辦。
杜薇聽到下人稟報，立馬派錦雲去把秋桐領進來。
杜遠川剛向杜老夫人請好安出來，一進園子，便看到對麵的回廊上錦雲正領著一個陌生女子步履匆匆進了後院，不由得發問：“那人是誰？”
“小的這就去打聽。”餘榮心領神會快步跟了上去。
杜遠川則轉身回了書房。
半個時辰後，餘榮便打探清楚回來稟報，“大人，那位姑娘是蘇姑娘的侍女，她受蘇姑娘所托來給小姐送回禮，現下人已離開。”
杜遠川詫異道：“什麽？薇兒怎麽會認識蘇氏？”
餘榮細細道來：“聽說前日小姐去渺煙湖放風箏，機緣巧合下結識了蘇姑娘，小姐覺得和蘇姑娘一見如故，昨日便帶著禮物去拜訪蘇姑娘。”
杜遠川舒展冷顏，勾唇一笑：“好啊……走，去淺月閣看看薇兒……”他這幾日正愁不知該如何接近蘇婉寧，沒想到這蘇婉寧自己送上門來了，他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
淺月閣。
杜薇躺在紫檀描金貴妃椅上，拿著蘇婉寧送的瓔珞細細打量，愛不釋手，她沒想到蘇婉寧居然會給她回禮，這樣一來，就等於交換了信物。
“姑娘，不就一條瓔珞嘛，像這樣的瓔珞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至於這麽珍視嗎？”錦雲不解，她家小姐什麽珠寶首飾沒有，竟然捧著蘇姑娘送的瓔珞看了大半個時辰了。
杜薇將瓔珞湊進鼻子輕輕一聞，揚唇輕笑：“你不懂，這是蘇妹妹的一片心意，以後我要天天戴著這條瓔珞，錦雲，快，幫我戴上。”
杜遠川走進來，慈愛地看著杜薇，笑道：“薇兒，什麽事這般高興？為父在院子裏就聽到你的笑聲了。”
“父……父親……孩兒新結識了一位朋友……這是她送孩兒的禮物……”杜薇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她眸底劃過一絲畏懼，將瓔珞捧在手心裏給杜遠川瞧。
杜遠川接過瓔珞，輕輕捏了下，眸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晦澀，“確實是個好東西，我兒向來眼高於頂，不知是誰家姑娘能得我兒如此青睞。”
杜薇一顆心跳的飛快，她偷瞄了杜遠川一眼，支支吾吾道：“是……陸大人的夫人……蘇氏……”
杜遠川臉色如常，淡聲問道：“蘇氏不是回姑蘇了嗎？”
“回父親……她又來長青了……”杜薇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父親最重禮教，若是讓父親知道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和一個即將二嫁的寡婦交好，肯定會打斷她的腿。
杜遠川輕聲問道：“薇兒很喜歡蘇氏？”
杜薇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蘇姑娘不僅長得美，性子也溫良，和那些隻知道阿諛奉承的庸脂俗粉不同，孩兒很喜歡她。”
杜遠川強壓下心中的喜悅，平靜道：“既然你喜歡，以後多多來往便是。”
聞言，杜薇雙目滿是驚訝和不解，她顫聲問道：“父親不生氣？”
杜遠川麵含惋惜，溫和道：“陸大人是個難得的人才，隻可惜英年早逝，如今蘇氏一個人在長青孤苦伶仃，也沒個親眷，你若得閑，不妨照看蘇氏一二，也算是替為父為陸大人盡盡心。”
杜薇朝杜遠川輕快地福了福身子，悅聲應道：“是，孩兒遵命，日後孩兒定會常去探望蘇姑娘的。”
“好。你母親早逝，為父公務繁忙，你兄長又遠在燕京的外祖家，薇兒一個人難免寂寥，以後若薇兒喜歡也可以把蘇氏帶回府裏來陪你，為父看你二人年齡相仿，應當談得來。”隻要女兒把蘇婉寧帶到府裏來，他何愁沒機會？
杜薇一時激動便忘了禮數，興奮地摟住杜遠川的胳膊，眉開眼笑地說道：“父親，蘇姑娘比孩兒還小一個月呢，孩兒已經認她做妹妹了，孩兒昨日送了一套頭麵給她，這條瓔珞是她送孩兒的回禮。”
妹妹？杜遠川心中劃過一絲異樣，“你們相處得開心便好……為父就先公務去了。”
“孩兒恭送父親……”杜薇滿心愉悅，既然父親都同意了，她也就沒什麽顧忌了。
出了淺月閣，杜遠川低聲對餘榮吩咐道：“派人跟著薇兒，牢牢盯著蘇氏，從今以後蘇氏的一舉一動都要向我細細稟報。”
餘榮頷首應道：“小人明白，小姐身邊的貼身侍女秀蓮是小人的遠方侄女，小的會好好吩咐她的。”
韓肅自從那日陪蘇婉寧用過晚膳後，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去看她，隻是派人給蘇婉寧帶個話說他很忙，蘇婉寧本以為會百無聊賴，沒成想杜薇天天都來纏著她。
這日，杜薇又來拜訪??????，蘇婉寧看日頭好，便帶著杜薇到園子裏品茗賞花，五月了，月季開得正是嬌豔的時候。
杜薇把下人都遣散開，她自己則和蘇婉寧坐在亭子裏說話談心。
杜薇端起青瓷茶杯輕輕抿一口，故作凝重地看著蘇婉寧，“姐姐心裏有件事一直想問妹妹，還請妹妹不要怪姐姐失禮才是。”
蘇婉寧盈盈笑道：“姐姐有什麽話盡管問便是。”
杜薇故作疑惑：“妹妹本已回了姑蘇，為何還要再來長青這傷心之地？”
蘇婉寧的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她深思了會兒，低聲道：“不瞞姐姐，妹妹這次是來長青……成親的。”
“原來如此，那應當恭賀妹妹了，不知是什麽樣的男子竟能入妹妹的眼？”杜薇臉上雖笑得情真意切，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袖子底下的手掌早已緊緊握成拳頭。
蘇婉寧紅著臉，半吞半吐：“是……韓莊主……”
“什麽？妹妹好生糊塗啊，妹妹花朵一般的人兒，怎麽可以嫁給那個莽漢？真真是糟踐了妹妹……”杜薇猛地站起身，佯裝大驚失色。
蘇婉寧那雙清澈的眸子睜得圓溜溜的，問道：“姐姐何出此言呢？”
杜薇蹙著眉，鄭重其事地問道：“這韓莊主都二十好幾卻遲遲沒有成婚，妹妹不覺得奇怪嗎？”
蘇婉寧低著頭，羞澀道：“這事他與我說過，他說一來事務繁忙，二來……也沒遇到心動之人，便耽擱了……”
“他這樣說，妹妹便信了嗎？妹妹實在太天真了，妹妹在長青待的時日短不知內情也情有可原，可姐姐從小在長青長大，對韓肅多少也略知一二，但姐姐瞧著妹妹對韓肅也是有些癡心，便不詳說了，免得妹妹覺得姐姐是在挑撥……”
“妹妹沒有這般想，妹妹知道姐姐也是在關心妹妹，姐姐直說便是。”其實蘇婉寧也有些好奇。
杜薇沉默良久，才裝著一幅為難樣子說道：“那我也就隻好如實相告了……這韓肅在濱州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強取豪奪，這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他連自己的兩位親叔叔都沒放過，家父雖執掌濱州，但對韓肅也是無可奈何，隻能敬而遠之，這滿濱州都沒有哪戶人家敢把姑娘嫁給韓肅，怕一個不小心便丟了性命，姐姐真是為妹妹的前程感到擔憂啊……”
蘇婉寧聽罷，鬆了一口氣，“這些事他都向我解釋過了，他是有苦衷的，韓莊主不管對外人如何，但對妹妹確是真心的，姐姐不必憂心。”她方才還以為杜薇要告訴她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嚇得她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
見蘇婉寧不為所動，杜薇有些心急，“看來是姐姐多心了……隻是妹妹要嫁給韓肅這樣的粗人，實在是明珠暗投了，像妹妹這般妙人，就算配王侯將相也不為過……”
“姐姐說笑了，妹妹出身寒微，又命途多舛，如今能嫁給韓莊主，已經是上蒼眷顧了……”攀龍附鳳從來就不是蘇婉寧所願，她隻想找個真心待她的人，生兒育女，安穩度日。
杜薇握住蘇婉寧的手，心疼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隻要有姐姐在，就不會有人輕看了妹妹。”
蘇婉寧眼眶漸漸濕潤，哽咽道：“多謝姐姐……”
“妹妹怎麽哭了，是姐姐說了什麽不得當的話惹你傷心了嗎？”見蘇婉寧突然落淚，杜薇頓時手足無措。
蘇婉寧搖搖頭，感動道：“沒有，隻是從來沒有人像姐姐這般看重妹妹，妹妹一時感慨罷了……”平日裏，女子見了她大多都是惡語相向，除了章氏和劉嬤嬤幾人，還從來沒有哪個女子像杜薇這般溫柔對她。
“看來妹妹之前真是受了好些委屈，不過妹妹也別太傷心了，姐姐會永遠對你好，從今往後，姐姐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妹妹……”杜薇趁勢將蘇婉寧摟進懷裏柔聲安慰，其實不用蘇婉寧說杜薇也能猜出來她在傷心什麽，蘇婉寧太過美貌，肯定招致了不少嫉恨，但她性子又太軟，難免會被欺負。
秋桐雖然被趕到遠處，可一雙眼睛都盯在蘇婉寧身上，乍見杜薇對蘇婉寧動手動腳的，秋桐一口吐掉含在嘴裏的竹枝，大步衝向亭子。
“姑娘，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秋桐將蘇婉寧拉到自己身邊，一雙冷冽的黑眸惡狠狠地盯著杜薇。
杜薇也毫不示弱，鳳眸裏全是挑釁，“妹妹，你這下人也太不懂規矩了，主子在說話，她便衝進來插嘴，實在該好好教訓。”
蘇婉寧連忙求情：“姐姐別怪她，秋桐就是這性子，她不是有意衝撞姐姐的。”
杜薇自然不會在蘇婉麵前做惡人，便順勢而下，“那我就看在妹妹的麵上放她一馬，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多謝姐姐。”蘇婉寧向杜薇道了謝，回頭對秋桐說道：“秋桐，還不快謝過杜小姐。”
秋桐沒有說話，隻是剜了杜薇一眼便轉身大搖大擺地離開。
見狀，杜薇靈機一動，佯怒道：“妹妹，你好好瞧瞧，你這下人也太桀驁不馴了，像這樣的粗野丫頭，怎麽能伺候好妹妹呢？姐姐身邊的丫頭都是細細調教過的，不如姐姐送一個給妹妹？”
蘇婉寧連忙推辭，“多謝姐姐的美意，隻是妹妹身邊伺候的丫鬟已經夠多了，況且姐姐身邊的人都很金貴，妹妹不敢使喚。”
“什麽金貴不金貴的，不過一個下人罷了，這是姐姐的一番好意，妹妹就別推辭了。”杜薇說罷，向亭外一身著淺粉春衫相貌平平的侍女招手，“秀蓮，快來見過蘇姑娘。”
秀蓮依言走到蘇婉寧跟前規矩地行了禮。
“妹妹，這丫頭跟我好些年頭了，穩重能幹，以後她就是妹妹的人了，若是她有什麽地方惹妹妹不快，妹妹打也打得，罵也罵得，不用顧忌我。”杜薇笑著對蘇婉寧說完，轉而對秀蓮疾言厲色道：“以後蘇姑娘便是你的主子，你要好好伺候不可怠慢，若是敢偷懶懈怠，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是，奴婢遵命。”其實來之前杜薇便已經示意過她，而且不僅僅是杜薇，就連餘榮也早已把她叫去好好吩咐了一番，秀蓮自然一一應下。
杜薇都如此說了，蘇婉寧即使再不情願，也隻能留下秀蓮，“恭敬不如從命，那妹妹便多謝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