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問罪
第51章 問罪
杜薇拿著風箏回到原處，卻被家丁告知秦香兒已先行回府，她也不在意，如今有更要緊的人讓她上心，杜薇不會再把精力浪費在秦香兒這種跳梁小醜身上。
杜薇回到府裏時，錦雲已經回來正在等她。
聽罷錦雲的稟報，杜薇兩條黛眉微微一蹙，語氣露出一絲不甘，“蘇姑娘那麽鮮嫩的一個人，怎麽就配了韓肅這麽一個粗野之人，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錦雲卻不敢苟同，“姑娘，話也不能這麽說啊，畢竟這蘇姑娘已經嫁過人了，如今成了寡婦還能嫁給韓莊主這樣的一方豪強，已經是造化了。”
“你懂什麽？像蘇姑娘這樣的妙人，別說區區一個韓肅了，便是皇宮也是嫁得的。”杜薇先前遠遠地見過陸明修一麵，她覺得陸明修勉強能配得上蘇婉寧，但現在蘇婉寧要嫁給韓肅，實在是委屈蘇婉寧了，那樣一朵嬌花，落在韓肅手裏，還不知道會被如何折騰呢。
杜薇沉思了會兒，問道：“對了，你剛才說秦香兒打了蘇姑娘？”
錦雲答道：“是的，但秦姑娘也被蘇姑娘的侍女打傷了，仿佛傷得不輕。”
杜薇忿然作色，怒道：“這個賤人，媚上欺下，欺軟怕硬，你現在就去秦府傳話，說他們家秦姑娘驕矜又刁鑽，我可不敢再讓她陪侍，省得哪天也挨了她的巴掌。”
“是，奴婢這就去。”錦雲領命，不敢耽擱，匆匆趕往秦府。
韓肅陪蘇婉寧用好晚膳，天雖已經漆黑，但他毫無顧忌，直衝秦府興師問罪。
“不知韓莊主大駕光臨，有何見教？”秦冠方得知韓肅來訪，急匆匆地從小妾的榻上爬起來。
韓肅臉色鐵青，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秦老爺真是教女有方啊。”
“不知道韓莊主此言何意啊？”秦冠方一頭霧水。
韓肅冷哼道：“秦老爺去把令愛叫過來不就知道了。”
秦冠方見韓肅來者不善，也猜出個七八分了，隻好讓人趕緊去把秦香兒帶來。
秦香兒此刻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郎中來看過，說她的手腕骨裂了，雖然施了針用了藥，可不敢保證能痊愈。
秦香兒一聽，便嚇得當場暈了過去，秦老夫人和朱氏聞訊早已趕過去，二人問清楚了緣由，都選擇隱瞞秦冠方，也不敢提去韓家問罪，她們現在更怕韓肅找上門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朱氏剛想扶秦老夫人回房休息，可還沒出秦香兒的院子，管家便帶了幾個婆子要將秦香兒帶去正廳，說是韓肅上門來問罪，二人嚇得渾身直打哆嗦，隻好連忙將秦香兒叫醒，一起跟著去前廳。
秦香兒被帶到正廳後，耷拉著腦袋，不敢看韓肅，一張臉嚇得慘白，渾身顫抖，額上直冒冷汗，連牙齒都在打顫。
今日晡時被人抬上馬車後，回府這一路上，秦香兒便開始懊悔，她實在不該一時衝動便對蘇婉寧動手，先不說秦冠方知道了會怎麽懲罰她，韓肅肯定不會放過她的，恐怕還會牽連秦家。
見到秦香兒那一刻，韓肅一雙凜冽的黑眸仿佛化作淬了毒的利刃，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譏諷道：“秦姑娘今日好大的威風啊，是不是仗著攀上杜府便能隨意欺辱韓某的未婚妻？”
秦香兒一聽，撲通跪地，連連求饒：“韓莊主……香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韓莊主饒命……”
“韓莊主，看在老身的麵上，您就饒了香兒這一回吧，她也是對你情深一片才會冒犯蘇姑娘，她不是有心的……”秦老夫人挪步到韓肅跟前，佯裝擦拭眼淚，希冀以情打動韓肅。
韓肅氣得失笑，反問道：“情深一片就能出手傷人？不是有心的都能打人，要是有心還不得把人殺了？還有，秦老夫人，您有多大的麵啊？”他最恨倚老賣老之人。
“韓莊主，你……”秦老夫人被懟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韓肅目光轉向秦冠方，淡淡說道：“韓某從不打女人，但子不教父之過，秦老爺，你說怎麽辦？”
秦冠方怕處置輕了會令韓肅不滿，隻能拱手說道：“還請韓莊主明示。”
韓肅狠戾道：“十日之內，把令愛嫁出長青，否則，別怪韓某不客氣！”
韓肅如此處置，也不單單是為了懲罰秦香兒，他也是在防備杜遠川，秦香兒和杜薇走得近，若是讓杜遠川知道秦香兒的心思，說不定杜遠川會利用秦香兒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隻有把秦香兒送走，徹底斷了他二人之間的聯係，韓肅才能放心。
秦香兒聞言，猛地抬頭，悲痛地看著韓肅，淒聲道：“為什麽？韓莊主為什麽要如此對待香兒？香兒不過是心悅韓莊主才會一時衝動，韓莊主真要將香兒趕上絕路嗎？”
韓肅嗤之以鼻，“你喜歡我，難道我就要喜歡你？這隻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你沒必要去為難蘇姑娘，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我勸你好自為之，如若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親自送你下地獄！”
秦香兒先是怔怔地看著韓肅，轉而癲狂大笑起來，儼然一個瘋子。
“韓莊主，小女有錯當罰，但也不必如此狠絕，這樣，明日一早，在下就帶小女親自登門，去給蘇姑娘賠禮道歉……”秦冠方還指望著能靠秦香兒的婚事攀上高枝，若是把秦香兒草草嫁了，他這十幾年的心血不都全廢了？
韓肅冷聲打斷：“不必，誰敢保證這秦姑娘是真心悔過？更何況，若是道歉有用的話，朝廷製定刑法來做甚？如果秦老爺不滿韓某的處置，那咱們也可以上公堂。”
秦冠方連連擺手，急道：“別別別，在下聽從韓莊主的便是。”要是真上了公堂，長青哪還有他們秦家的立足之地？
“老爺，杜小姐派錦雲姑娘來傳話。”就在此刻，仆人弓著腰領著錦雲疾步走來。
見韓肅也在，錦雲微怔片刻，然後朝秦冠方說道：“秦老爺，我家小姐說以後秦姑娘就不必再登杜府的門了。”
“錦雲姑娘，這是為何啊？”秦冠方一聽，急了，他都還沒從杜遠川哪裏撈到好處呢，怎可輕易斷交？
錦雲譏笑道：“秦姑娘性情剛烈，我家姑娘怕一時不留心得罪了秦姑娘會被掌摑。奴婢話已傳完，告辭。”
“錦雲姑娘……”看著錦雲離開，秦冠方又急又怒，轉過身重重地喘了秦香兒一腳，罵道：“你這個畜生，秦家都讓你給毀了，看我不打死你……”
壓抑了這麽久，秦香兒再也忍不住了，衝著秦冠方喊道：“什麽叫秦家是給我毀了？爹爹為了一己私欲，不惜讓女兒給那杜薇為奴為婢，同樣是為人子女，為什麽杜薇就能趾高氣揚，而女兒就隻能諂媚奉承，還不是因為爹爹沒有本事……”
“你還敢頂嘴？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秦冠方罵完又想再踢幾腳，卻被朱氏牢牢抱住腿，朱氏哭道：“老爺，香兒怎麽說也是您的女兒啊……”
秦家頓時亂作一團，韓肅冷冷瞥了一眼，起身徑自離開。
翌日清晨，秦冠方便將秦香兒塞進馬車，親自將人送回鄉下，準備在老家給她找一戶忠實可靠的人家，秦冠方雖然生氣，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哪能真狠下心不管不顧。
城東杜府。
杜薇用過了早膳，便吩咐錦雲備些禮品，準備動身去城南看蘇婉寧。
“薇兒，你這是要去哪裏？還帶這麽多東西？”杜澤昨夜輾轉反側，一大早便想來向她打聽蘇婉寧的消息。
可他才一進院子，便看到杜薇不僅打扮得光鮮亮麗，連她平日裏最舍不得示人的並蒂海棠嵌紅寶石金步搖都戴上了，且身後的侍女每人手上都提著不少禮盒，於是忍不住發問。
杜薇巧笑道：“大哥，我要去城南看蘇姑娘。”
杜澤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難言的喜色，激動道：“蘇姑娘？你打探到昨日那位姑娘的消息了？”
杜薇好整以暇地盯著杜澤，調侃道：“是啊，大哥，你這麽激動是為哪般啊？”
杜澤整張俊臉羞得通紅，結巴道：“我……我哪有……”
“沒有就沒有吧，若大哥沒什麽事，我就先出門了。”杜薇說完，越過杜澤，佯裝要走。
杜澤連忙攔住杜薇，難為情道：“我陪你一起去……”
“大哥，你今日很閑嗎？不用去各商鋪轉轉？”杜澤是杜薇大伯的獨子，杜澤的生父英年早逝，生母也改嫁他人，杜遠川看他可憐無依，便從小帶在身邊當親兒子養育，杜遠川本想讓杜澤走仕途，可杜澤誌不在於此，杜遠川無奈，隻好將杜家的產業交由他打理。
杜澤撓撓頭，辯解道：“我不是擔心你的安危嗎？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出門，多危險啊……”
“哦，是嗎？那我之前出門怎麽不見你跟著呢？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出門啊，那麽多家丁侍女都跟著呢，大哥就不用擔心了，大哥日理萬機，妹妹就不耽擱你了。”杜薇才不吃他這一套呢，之前她不知央求過杜澤幾回讓他帶自己出門，可杜澤都借口事務繁忙不依她，就連昨日陪她去渺煙湖踏青，都是杜澤打賭輸給自己的。
杜澤無奈，如實相告：“我就是想去見蘇姑娘，滿意了吧？”
杜薇靈機一動，說道：“你早說不就行了，繞這麽大一圈也不嫌累得慌，你要去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杜澤問道：“什麽條件？”
“就是以後隻要我想，你必須帶我出門。”杜家家教嚴厲，杜薇平日裏想出趟府都得向杜遠川好說歹說，但若有杜澤陪著她一起，就會容易得多。這次她也是趁著昨夜杜遠川歇在官邸沒有回杜府，才敢偷偷溜出去。
杜澤爽快答應：“行，我答應你，這下可以走了吧？”
“大哥，別那麽急嘛，我有件事要告訴你……”看著杜澤急切地模樣，杜薇有些犯難。
杜澤不耐煩道：“什麽事不能等回來再說？”
杜薇邊打量杜澤的臉色邊緩聲道：“是關於蘇姑娘的……其實蘇姑娘就是之前那位縣令陸明修的遺孀……而且……她就要嫁給韓肅了……”
“什麽……這怎麽可能？”一股酸澀之痛襲卷杜澤全身，他連退了好幾步，目光凝滯，難以置信。
杜薇擔憂地看向杜澤，“大哥？你沒事吧？”
杜澤搖搖頭，失落道：“沒事……就是一時難以接受……”
杜薇試探道：“那……你還要跟我去看蘇姑娘嗎？”
“……去吧”杜澤沉思片刻，還是忍不住想去見蘇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