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算計
第43章 算計
蘇婉寧不清楚自己是何時回的汀蘭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去的，她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過來。
蘇婉寧撐起酸軟的身子坐起來，無力地說道：“劉嬤嬤，什麽時辰了？”
“姑娘，都快未時了。”劉嬤嬤的話音中帶著濃濃的埋怨，不過不是對蘇婉寧，而是對韓肅。
蘇婉寧偷瞄了眼劉嬤嬤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劉嬤嬤，你不高興嗎？”
“老奴能高興得起來嗎？這韓莊主到底是人還是狼啊？姑娘你解開衣裳瞧瞧自個的身子，都被糟蹋成什麽樣了！”昨夜，她去竹林雅軒尋她家姑娘，卻被薑穆攔在門外，今日辰時，韓莊主才把姑娘抱過來，並吩咐她給姑娘沐浴更衣，這些倒也罷了，畢竟兩人也不是頭一回這樣了，可當她看到蘇婉寧的身子時，差點沒氣吐血，一幅好好的身子，上麵不是牙印就是指印，還有一些像是摩擦出來的印子，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好地，連手指縫都有紅印，想當初，她們姑娘和陸姑爺的新婚之夜也沒有這般過分。
不用看蘇婉寧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觸目驚心，昨夜她被韓肅當成烙餅，翻來覆去折騰個沒完，“嬤嬤，我知道錯了。”
“姑娘，老奴不是在怪你，實在是這韓莊主太不知輕重了，你身子嬌嫩，韓莊主又人高馬大壯得像頭牛，你哪裏禁得起他這般折騰？從今日起到你們成親為止，老奴每夜都來陪姑娘睡。”小年輕不懂節製，韓莊主倒沒什麽，但她家姑娘那小身板……劉嬤嬤覺得她要是再不管管會出大事的。
蘇婉寧雖然羞澀，但也很認同劉嬤嬤的話，是得找個法子治治韓肅了，不能再讓他胡來，“嬤嬤，我都聽你的。對了，他人呢？”
“哦，韓莊主去野外狩獵去了，姑娘快起來用膳吧，折騰了那麽久肯定都餓壞了。”她家姑娘昏昏沉沉睡到現在，韓莊主倒好，神采奕奕，吃了兩碟子酥油餅和三盤大肉包便騎著馬出去了，看不出一絲疲憊。
蘇婉寧用完膳靠在貴妃椅上，手裏捧著平日最愛的話本子卻怎麽也看不進去，昨日陸明鬆說的那些話一直縈繞在她耳旁。
韓肅真的像陸明鬆所說的那般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嗎？其實蘇婉寧也知道，韓肅無非是看上她的美貌，若真如陸明鬆所說，等自己青春不在或者韓肅膩了，韓肅又會怎麽對待她呢？如果是和離或者休妻她都能接受，可萬一韓肅要她的命呢？那也太可怕了！
蘇婉寧覺得和韓肅成親這件事還是應該再慎重些才行。
“姑娘，這一頁你都盯了好久了，怎麽不翻篇啊？”劉嬤嬤端著剛沏好的祁門紅茶進來，便看到蘇婉寧捧著書本發呆，忍不住開口問。
“嬤嬤，我心中煩得很。”蘇婉寧將話本往旁邊的茶幾一扔，雙手撐著下頜，眉眼間盡是愁緒。
劉嬤嬤倒茶的手頓了一下，問道：“姑娘是為了昨日大少爺所說的那些話？”
蘇婉寧點點頭。
劉嬤嬤端了一杯茶給蘇婉寧，安撫道：“姑娘如此美貌，狂蜂浪蝶總是難免的，姑娘就權當大少爺說的是胡話，別往心裏去。難不成是韓莊主為這事為難姑娘了？”
“他沒有為難我。嬤嬤，我隻是有些害怕，我怕韓肅有一天不喜歡我了會殺了我，所以我不想嫁給他。”她是想找個人護著自己，可前提是那個人永遠都不會傷害她，可韓肅呢，動不動就對她大喊大叫，還老是喜歡強迫她，還沒娶她進門都這般隨意了，以後還得了？
“怕我殺了你？不想嫁給我？”韓肅冰冷徹骨的話音從門口傳來，蘇婉寧抬眸看去，就見韓肅正滿臉煞氣地盯著她，一手還提著一隻小白兔。
蘇婉寧嚇得茶杯都端不穩了，整杯滾燙的茶水全灑她裙子上。
韓肅見狀，將手中的兔子一扔，趕忙去拍蘇婉寧裙子上的茶水，擔憂道：“怎麽樣，有沒有被燙到？”
“沒……沒事……我穿得厚……你怎麽回來了？”隔著棉褲，蘇婉寧隻感到點溫熱，現下最要緊的還是韓肅，他不會全都聽到了吧？蘇婉寧呆若木雞地看著韓肅，一顆心七上八下，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韓肅冷笑道：“怎麽？我回來的不是時候？不應該偷聽你說心裏話？”
“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蘇婉寧嚇得豆大的淚珠翻滾而出，一個勁直往劉嬤嬤身後躲。
劉嬤嬤也怕韓肅，但為了蘇婉寧她隻好擋著韓肅，“韓莊主，我家姑娘說的是氣話，您千萬別當真啊……”
韓肅一把將蘇婉寧從劉嬤嬤身後扯出來，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腕，紅著眼眶問道：“是不是因為陸明鬆你才反悔的？陸明鬆說的話你就信，我說的話你就當耳旁風，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嗎？”
他處處護著她遷就她，為了給她留一個美好的新婚夜，硬生生地忍了一次又一次，更是為了她的新年禮物，不顧風雪漫山遍野的尋狐獵兔，可是蘇婉寧呢？她在做什麽？她在想著逃離他。
“那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是你使手段把他支走的？”蘇婉寧話音微顫，但她還是想問清楚，她心中也有氣，當初若陸明鬆沒有出遠門，她也不會被韓肅玩弄於股掌之間。
聞言，韓肅額上青筋暴起，黑眸劃過一絲狠戾，癲狂道：“是我做的又如何？這樣一個對自己弟妹懷有非分之想的畜牲，我沒有殺他已經是我的仁慈了，你就為了這樣一個貨色不肯嫁給我？好，我不勉強你，從今日起，你我的婚約作廢，你愛嫁誰嫁誰！”
韓肅說完拔腳就走，不帶一絲猶豫。
蘇婉寧知道韓肅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不過這樣也好，若真要和這種殘忍瘋狂的人過一輩子，就算不被殺，她也會被活活嚇死。
韓肅從汀蘭苑出來，讓薑穆叫上所有人，立即搬回客棧，他這次實在太傷心太絕望了，蘇婉寧竟然如此誤會她，這次要不好好冷落她，她還以為自己非她不可了？
韓肅從蘇府搬出來後，一直都沒再出現，蘇婉寧也不是很在意，沒有韓肅的折騰，她的日子反而過得更愜意了，眼看明日就是除夕了，她樂嗬嗬地和劉嬤嬤她們灑掃布置。
“姑娘，陸家大爺來了。”小月進來稟報。
蘇婉寧放下才剪了一半的窗花，疑惑道：“他怎麽親自來了？有說是何事嗎？”
小月搖了搖頭，答道：“沒有，他隻是說要見姑娘，奴婢看著他很著急很難過的樣子，眼睛都是紅的。”
“那快去看看吧，別讓他一個長輩久等了。”蘇婉寧著急，連披風都沒披就趕去前廳了。
蘇婉寧一進正廳，就見陸懷恩如坐針氈，時不時地朝後院張望，
蘇婉寧福身一拜，歉疚道：“陸伯父，婉寧來遲，讓您久候了。”
陸懷恩聞聲，即刻起身到蘇婉寧麵前拱手言道：“侄……蘇姑娘，老夫前來是有要事相求。”
“伯父實在折煞婉寧了，伯父有話直說便是，若是婉寧能幫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蘇婉寧隱約覺得陸懷恩前來應該是為了陸明鬆，陸明鬆是懷恩最疼愛最看重的兒子。
陸懷恩眉頭緊鎖，眼神閃爍，一臉的難為，“蘇姑娘，自那日明鬆從蘇府回去後，整日爛醉如泥，怎麽勸他都不聽，老夫也是黔驢技窮了才來叨擾姑娘，老夫懇請姑娘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去勸勸他。”
“可是……”蘇婉寧實在左右為難，那日陸明鬆已經向她表明心跡，若是再見，難免尷尬，可對著一個長輩的苦苦哀求，蘇婉寧又做不到嚴詞回絕。
“蘇姑娘，就當老夫求你了，若姑娘不答應老夫，老夫便長跪不起。”陸懷恩也不是想要挾蘇婉寧，隻是他實在不想看著兒子再頹廢下去了，若兒子有什麽好歹，他百年之後還有什麽顏麵去見發妻？
蘇婉寧連忙攔住陸懷恩，隻好答應：“伯父您別這樣，我去便是了。”
“蘇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夫銘記於心，姑娘，你這就隨老夫去吧，馬車已備好。”陸懷恩怕再拖下去韓肅會出來搗亂。
蘇婉寧本想回去換身素服，今日是小年，她的穿著打扮有些豔麗，若是這副樣子去陸家難免遭人閑話，可看著陸懷恩如此急切，她也不好多事，隻好帶上劉嬤嬤就跟著上了馬車
到了陸府，陸懷恩親自迎蘇婉寧去陸明鬆的鬆清堂，一路上，蘇婉寧都沒見到什麽下人，想必是陸懷恩提前安排過了。
進了鬆清堂，陸懷恩突然停下腳步說道：“蘇姑娘，鬆兒就在裏麵，這幾日他都不讓人侍候，也不讓人進他的屋子，你還是一個人進去吧，天寒地凍，劉嬤嬤就隨侍女去廂房喝杯熱茶吧。”
“伯父，這恐怕不大妥當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傳出去，於她於陸明鬆都不是好事，陸懷恩向來最重禮教，這次怎會如此糊塗，難道真是愛子心切？
陸懷恩目光閃避，急切道：“蘇姑娘，老夫也知道不妥當，可人命關天，咱們就不要管那些虛禮了……”
蘇婉寧無奈，隻好說道：“那……好吧，劉嬤嬤，你先隨侍女去廂房等我吧。”
“可是姑娘……”劉嬤嬤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架走了。
“那老夫也先回去了。”陸懷恩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蘇婉寧看著陸懷恩步履匆匆，心裏閃過一絲疑影，而且這鬆清堂也著實怪異，一個家丁侍女都沒有，不是說陸明鬆整日酩酊大醉嗎？為什麽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就算陸明鬆不讓進，也可以在外麵侯著，萬一陸明鬆出了事呢？
蘇婉寧忐忑不安地推開陸明鬆的房門，一道濃鬱甜膩的香味撲鼻而來，她連忙拿出手絹捂住口鼻，可還是被嗆得眼淚直流，。
蘇婉寧進去才發現，整個屋子十分幹淨整潔，也沒有一絲酒味，完全不像整日酗酒的屋子。
“弟妹，你終於來了。”陸明鬆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蘇婉寧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