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嫉妒
第21章 嫉妒
陸明修殉職的消息一傳出,長青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紛紛前來吊唁,就連濱州知府也來了。
沒有屍身,所以陸明鬆隻能用那日找到的外袍代替陸明修放進棺材。
陸懷義和王氏在奠堂上哭得死去活來。
今日人多,王氏的臉不能見人,她隻好用白紗覆麵,隻露出額頭和眼睛,對外宣稱,她從小隻要一傷心臉上就會長紅疹,如今兒子溘然長逝,自然悲痛欲絕。
前來吊唁的人聽到王氏這番說辭,都無比同情,紛紛上前安慰。
韓立跟在韓肅身後,兩人站在人群後麵靜靜地盯著奠堂的動靜。韓立聽到王氏這些話時哭笑不得,他不得不承認,這王氏還挺會自圓其說的。
蘇婉寧一身孝服,神情麻木地跪在棺材旁默默流淚。
在長青,沒幾個人認識蘇婉寧,大家隻知道陸大人有一位嬌豔嫵媚的夫人,但都沒有近距離地見過,隻是那日陸大人上任時遠遠地瞧了一眼。
前來吊唁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隻要目光對上蘇婉寧,一個個眼睛都直了,有些男子甚至還忘了前來縣衙的目的,隻顧著傻傻地盯著蘇婉寧看,目露垂涎,就連知府大人這種久經官場、見慣美人的男子,都貪婪地看了好幾眼。
女兒俏一身孝,用來形容此刻的蘇婉寧再合適不過。
看到這副場景,韓肅背在身後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怒氣沒上去把那些登徒子的眼珠子挖下來。
而陸明鬆也總是有意無意地擋在蘇婉寧身前,不讓那些人窺探。
秦家四姑娘秦香兒也跟著兄長秦朗來了,她倒不是想來吊唁縣令大人,她又不認識陸明修,和蘇婉寧也沒有交集,她隻是想來見見韓肅罷了。
秦香兒一進奠堂,還沒看到韓肅,目光就被蘇婉寧勾住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身雪白的孝服將其曼妙的嬌軀勾勒得極其惹眼,渾圓豐碩高挺,纖腰卻細得過分,兩者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人看了血氣上湧。青絲隨意挽起,發髻上隻簪著一朵白色的小花,一張精致雪白的小臉未施粉黛卻美得驚人,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秦香兒見罷,在心裏恨恨地罵了一句狐狸精。她瞟了眼蘇婉寧的身子,再垂頭看看自己,一股深深的自卑瞬間將她湮沒,大家同為女子,怎麽差距就那麽大,果然狐媚子就是不一樣!
她之前就聽人說過陸大人的夫人如何如何貌美。可她卻沒在意,她心想,再好看能有她好看?她一直都是長青縣最美的姑娘,上她家提親的人都要把門檻踏破了,誰能和她比?
如今見到了蘇婉寧本人,再看看那些男子神魂顛倒的眼神,濃烈的酸意填滿了秦香兒的心頭,平日裏這種目光隻會聚集在她身上,如今蘇婉寧一出現,就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從她進門到現在,別說有人來跟她搭話了,就是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
秦香兒嫉妒地想衝上去劃花蘇婉寧的小臉,看她還怎麽勾引男人。
“大哥,我們回去吧。”秦香兒很生氣,她不想在這個地方再待下去,她也沒心思見韓肅了。
她推了推身旁的秦朗,可秦朗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秦香兒感到疑惑,不禁抬頭望去,就看到了讓她極其惱怒的一幕。
她那為人端正守禮的大哥,此時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蘇婉寧,恨不得眼睛直接長人家身上。
秦香兒氣得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秦朗吃痛,才回過神來問道:“小妹,怎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哼!”秦香兒嗤了他一句,提著裙子不高興地走了。
秦朗一頭霧水,不知道哪裏又惹這個小祖宗不高興了,他匆匆拜別陸明鬆,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蘇婉寧,然後大步追上去。
“好端端的,怎麽跑出來了?誰惹你生氣了?你不是說要見韓肅嗎?”秦朗追出來,擋在秦香兒身前,看著一臉怒意的小妹,他不明所以。
秦香兒仰著憤怒的小臉,大聲嚷道:“誰惹我了?你惹我了!”
秦朗撓了撓後腦勺,問道:“我哪裏惹你了?”
秦香兒沒好氣地說道:“剛才在奠堂上,你做什麽了?”
“我沒做什麽啊!”秦朗努力回想他方才在奠堂上的行為,還是不明白。
“什麽都沒做?眼珠子都要掉人家身上了,你還好意思說什麽都沒做?”秦香兒見大哥還在裝糊塗,直接點破,一點臉麵也不給他留。
“我……”原來是為這事,秦朗麥色的俊臉迅速染上一層紅暈。他也知道方才是他失禮了,可陸夫人實在太美了,他一時沒克製住,他已經很小心翼翼了,可還是被小妹發現了。
“大哥,你不是時常教導我非禮勿言非禮無視嗎?那你方才盯著陸夫人看,又是哪般道理?”秦香兒不明白,蘇婉寧那個狐狸精就那麽招男人喜歡嗎?就連他大哥這樣的人都被蘇婉寧勾了魂。
麵對秦香兒的質問,秦朗無以言對,他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麽了,一見到陸夫人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樣,半點都動彈不得。
在這之前,秦朗連陸明修都沒見過,更別說蘇婉寧了。
雖然秦朗已過了弱冠之年,又是秦家的獨子,但父親秦冠方身子硬朗,所以家裏的事務都是由秦冠方把持,他平日也就幫著算算賬,巡巡莊子,就連上次陸明修相邀,也隻是秦冠方一個人去。
這次秦冠方之所以沒有親自來吊唁陸明修,是因為前幾日雨天路滑,他去南方押貨回來,不慎從馬背上摔下來,把腿摔斷了,所以隻好派秦朗代他前來,本來隻是他一個人,但秦香兒為了要來見韓肅,死纏爛打,秦朗沒辦法,隻好偷偷帶她一起。
“大哥,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哼!敢做不敢當的懦夫!”??????秦香兒看著正走神的秦朗,她以為大哥又在想蘇婉寧,氣得口不擇言。
“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你不要無理取鬧了。”秦香兒吵鬧不休,實在令秦朗頭痛,他這個妹妹實在太刁蠻了。
“誰無理取鬧了?你自己犯錯還反過來責怪我,等一會兒回去,我就告訴父親,看他不打斷你的腿!”秦香兒越想越氣,大哥以前多寵愛她啊,如今為了隻有一麵之緣的蘇婉寧居然說她無理取鬧。
“你要是敢告訴父親,以後我就再也不帶你出門,今日你是偷跑出府來見韓肅的,你要是去告狀,你說父親是打斷你的腿還是打斷我的腿?你自己坐馬車回府,我還有事。”秦朗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他最討厭別人威脅他,家人也不例外。
看著秦朗的背影,秦香兒氣得直跺腳。她暗暗決定,待她回府,立馬就去攛掇祖母給大哥找個媳婦,可不能讓大哥被蘇婉寧那個狐狸精迷惑了。
……
此時,在溳河下遊密林深處,一處破舊昏暗的小木屋裏,堅硬的床板上躺著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男子膚色白皙,五官俊逸,隻可惜一道兩寸長半寸寬的傷口貫穿了他整張右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殉職”的陸明修。
獵戶陳二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草藥進來,他將藥放在床頭的木板上,然後探了探床板上男子的額頭,心裏喜道,這高熱終於退下去了。
陸明修聽到動靜,頭痛欲裂,蹙著眉頭悠悠轉醒。
獵戶見狀,高興地把他扶起來坐好,“兄弟,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好幾日了,一直在發燒,都快把俺嚇死了。”
“請問你是?”陸明修扶著沉痛的腦袋,虛弱地問道。
陳二一一道來:“哦,俺是這山裏的獵戶,那日,俺下山去河裏捉魚,遠遠地就看到你躺在岸邊,旁邊還有隻老虎正在啃你,俺就把那隻老虎射死了,還好老虎隻是咬碎了你的衣服,然後俺就把你背回來了。對了兄弟,你叫啥啊?是哪裏人?怎麽會躺在水邊呢?”
“我……我是誰?我想不起來了……頭好痛……”陸明修試著去回憶,可才一開始,他的腦袋卻痛得像要裂開一樣。
見狀,陳四嚇得連忙說道:“好了好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連著燒了好幾日了,腦袋還糊塗著呢,先把藥喝了,等以後好點了再慢慢想。”
喝了藥,陸明修靠在床頭發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麽東西都沒有,但他心裏卻有股莫名的急切,像是有什麽人什麽事在等著他。
陳二想了想,熱情地說道:“兄弟,這樣吧,既然你想不起來了,那俺給你取個名字吧,俺是在河邊撿到你的,以後你就叫水生,你看行不?以後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先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好,小弟在此多謝大哥的救命之恩。對了,還不知大哥怎麽稱呼,多大年紀了?”陸明修環視四周,這小木屋雖然有些破舊但卻很寬敞整潔,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個勤勞踏實的,這獵戶大哥雖然五大三粗其貌不揚,卻是個難得的熱心腸。
陳二娓娓道來:“哦,俺叫陳二,今年二十八了,俺父母和大哥在很多年前就死了,這裏就俺一個人住,平時以打獵為生。”
陳二是從他鄉逃荒來到長青的,那年他才十四,家鄉鬧水災,房屋和莊稼都被淹了,沒法子活下去,他的爹娘就帶著他和大哥一路向北乞討,後來,他爹娘染了瘟疫死在路上,大哥為了偷個包子給他填飽肚子,被人活活打死了。家人都沒了,他一個人回鄉也沒意思,索性就留在長青,平日靠著打獵,日子也還過得去。
“那以後,就麻煩陳大哥了。”陸明修現在全身都是傷,又什麽都想不起來,隻能在這裏住下。
“水生兄弟不要客氣,平日裏俺一個人也怪悶的,現在倒好,你來了,俺就有伴了。你等著,俺現在就去給你端碗米湯來。”這片林子離縣城太遠,附近沒有人家,隻有陳二一人住在此處,倒也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