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習以為常
許夜一臉無辜地看著許默然，「然然，我們是顧客，在當今這個比服務的年代，顧客就是上帝，你以後也要多學著點，不要讓那些無良奸商給騙了。」
許默然抿了抿唇，用無聲來表示了自己反對和不屑。
還無良奸商呢？
遇到許夜，算他倒霉，看他這奸商還怎麼做得下去。
許夜根本沒在意許默然給他的反應，繼續就剛才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繼續問餐廳經理，「你還沒回答我，這是一隻正經的雞嗎？」
「先生……這……雞……」很顯然，餐廳經理是第一次遇到問他這樣問題的人，吞吞吐吐，都成結巴了，還沒能回答上許夜的問題。
許默然被許夜忽然之間的無理取鬧，弄得有點炸毛。
這個地方是他提議來吃的，換句話說，就算菜價再貴，人家餐廳也是明碼標價，一個願宰一個願挨，這個時候再刁難別人，就顯得有點不可理喻。
許默然是節約，卻絕不是個貪小便宜的人，「許夜，你差不多就得了！」
許夜全然不顧自己已經把餐廳經理逼得結巴了，也把許默然惹得看不下去了，他還在振振有詞，「然然，這隻收費三百八十塊的雞，我們當然有權知道它生平的一些事。」
許默然瞪著許夜，「光知道生平有點少吧，你應該順帶著讓人家餐廳，把這隻雞的三圍也報上來吧，這樣才能更清楚地知道這隻雞它值不值三百八十塊。」
許默然以為許夜聽了她的話之後，會察覺到他現在有多過分。
哪想到，他不但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過分，而且還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對許默然的「提議」表示了大大的贊同，「然然，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是有權利知道這隻雞的三圍，幸虧你提醒了我，不然我都忘了。」
就許默然已經算不錯的脾氣來看，如果她是這家餐廳的經理，被許夜一通胡攪蠻纏，也會失去耐性。
三百八十塊的雞，也沒人強按著他的手點啊，更沒人強行掰開他的嘴硬塞啊，吃都吃了，然後各種找茬。
許默然看著許夜，正要沒好氣地開口，站在不遠處的餐廳經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口接上了許夜的話，「這位先生，您提的要求非常合理，我們作為一家正兒八經做生意的正經餐廳，的確應該標明每一隻雞的三圍，您稍等，馬上就會有人來給您精準答案。」
許默然注意到餐廳經理話里的「精準」兩個字，已經製作成烤雞的雞的精準三圍，為什麼許默然覺得這句話這麼彆扭呢。
她覺得眼前的局勢，已經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果然，在那個餐廳經理拿出對講機說了幾句話之後，包廂里很快又多出一個人。
那人頭戴白色高帽，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正是這家價位高到離譜的餐廳的主廚。
主廚像是被人早就叮囑過，聽餐廳經理讓他說出餐桌上砂鍋里那隻烤雞的精準三圍，他還真的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從他說出的小數點后兩位，基本可以肯定，這不是他隨口編來的。
就算真的是編的，那也是一早就想好的。
許默然拉了拉許夜的衣袖，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差不多了啊，不能再過分了。」
人太過分，很容易被人揍的！
許夜聽了她的話后，把身子朝她傾倒過去，「然然，你再等一下下，馬上就好。」
許默然朝他做了個無聲的哼，索性端起茶杯喝茶，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樣子。
「這位經理。」許夜似笑非笑地看著餐廳經理，「你的服務很好，專業知識也很嫻熟，充分讓我相信了，你們是家正兒八經做生意的正經餐廳。」
許默然拿紙巾擦嘴，她在期待著餐廳經理，哪怕嘲諷許夜一句也好。
結果，她再次失望了，那個餐廳經理被刁難了那麼久，不但沒有嘲諷一句，反而滿臉堆笑，對著許夜和她彎腰鞠躬，「您和您的女朋友滿意，是我們餐廳最大的榮幸，歡迎您和您的女朋友下次再來光臨。」
許夜幫許默然拿外套披到她身上，「你放心，我們會常來的，對了，剛才中獎的充值卡在哪裡領。」
餐廳經理後背不斷有冷汗劃過，聲音帶著控制不住的顫音，「您稍等，幫您送過來。」
餐廳經理離開包廂去拿充值卡了，沒有外人在的包廂里，許默然終於可以不再給許夜面子，當即指出他剛才的不足，「許夜，吃個飯而已，不管貴還是便宜，都是我們自己選的，真的沒必要等吃好了，對人家各種挑剔。」
她不知道許夜在失憶前是不是這樣，只想讓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可以把一些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的缺點改了。
對許默然的這次指正，有話要說，他拉上許默然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然然，我剛才故意問那麼多，是為了求證這家店到底是不是加黑店。」
許默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僅是她對剛才的中獎產生懷疑，許夜也懷疑了。
只是因為兩個人的思維模式不一樣，處理問題的辦法也就變得不一樣。
許默然反問許夜，「那你求證到了嗎？」
許夜點點頭，「這不是家黑店，中獎是真的，然然，你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了，我決定了，等會兒我要去買彩票，萬一中了五千萬呢……」
許默然看著身邊這個，一下子就陷入狂想交響曲的男人，滿臉黑線，外加張嘴無語，「……」
餐廳經理很快又來了，把製作精良的卡給許夜和許默然看了看，就塞進信封，用雙手捧著朝許夜遞過去。
就在遞到一半的時候，他捧著卡的兩隻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然後瞬間轉移方向，朝著許默然遞過去。
這個小細節，許默認看到了，卻沒產生什麼懷疑，只當是在經過許夜前面那麼多刁難后，人家餐廳經理覺得他難說話，未免再給他刁難的機會，這才會把卡給她。
許默然本來是不想要卡的，說運氣從沒好過的她中獎了，她還真的有點那麼不相信。
許夜看出她的猶豫，湊到她耳邊，笑著說道：「然然，看樣子啊，你的好運，從這一刻起已經開啟了。」
許默然猛地轉過臉去看許夜，只見他星眸點點，眸光寵溺的看著她，臉上的溫度倏地的下就在飆升。
她不想被許夜看出她的臉在發燙，飛快拿過餐廳經理遞來的卡，說了聲謝謝后，飛快朝包廂外走去。
身後傳來許夜的腳步聲，卻沒有馬上追上她，因為沒有回頭看，所以她不知道，許夜在離開包廂時，在餐廳經理面前停頓了片刻，雖沒有任何言語，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餐廳經理卻知道今天晚上他的表現非常出色。
讓大boss滿意了，餐廳經理暗暗有些得意，是不是意味著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升職加薪了。
如果真的可以升職加薪，那就太完美了，他終於可以把上次因為控制不住，而打的那發陳年炮，卻被陳年炮纏上的事給解決了。
有首歌唱的好啊，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他的村上也有個小芳，他也惦記了她很多年。
結果就在上個月，他們村上那個已經變成老芳的「小芳」來找他了，在一家過夜只要五十塊的小旅館里，他沒控制住，被老芳按在那張破舊的彈簧床上后，把憋了很多年的那發陳年炮給打了。
本以為陳年炮打完，也算了了樁心頭大事，結果老芳卻拿一個照相機，威脅他買下她做的某產品十套，否則，她就把打陳年炮的精彩過程發給他老婆。
時間果真是把殺豬刀啊，不但把小芳變成了老芳，而且讓當年那個和他說一句話都紅上半天臉的小芳，走上了微商這條路。
老芳代理的那個產品價格不低，買十套，需要不少錢，他正愁著怎麼湊夠那麼多錢。
沒想到的，這一個月來，他每天睡覺的禱告，終究感動了上帝，給了他打發老芳的機會。
而在包廂外，許默然故意把腳步放慢，就為了許夜可以輕輕鬆鬆，不用跑就能追上來，她始終惦記著許夜腰部有傷。
許夜果然很快就追了上來，而且再次拉上她的手。
很多事，就是這樣的，當第一次發生的時候會覺得彆扭，當第二次發生的時候會覺得難為情，當第三、第四、更多次發生的時候，就會變得習以為常。
許默然對許夜現在動不動就拉她的手，就是這樣的感覺，甚至，許夜如果不在外面拉她的手，她反而會覺得哪裡不對。
現在，許夜正拉著她的手朝餐廳外走去，她卻覺得哪裡不對，好好想了想，卻沒想起到底哪裡不抵，但是，心裡就是有一種不對的感覺。
等兩隻腳都跨出餐廳大門，許默然「哦」了一聲，她終於想起哪裡不對勁了。
小美！
她和許夜差點兩個人走了，卻把被服務員拉到後院去的小美給忘了。
許默然想快點去後院找到小美，沒顧得上和許夜說話，一把甩開他的手。
對許夜來說，他拉著許默然的手，就是拉在他手中，沒有刻意用力，被許默然這麼一甩，還正輕而易舉的就甩開了。
許夜已經猜到許默然重新跑回餐廳是為了什麼，看著她透露著著急的背影，輕輕吁出口氣，就小美，不管在哪裡，都不用擔心它會走丟。
許默然不知情啊，她雖然覺得小美已經聰明成精，始終跳不出它是條狗的本質，很擔心它一旦走丟了，在慢慢變冷的天氣里，很容易被人抓了做成狗肉火鍋。
這麼一想后，許默然朝餐廳後院奔去的腳步更快了。
許夜沒有站在原地等許默然和小美，而是跟上了許默然的腳步。
許默然很快就到了後院，卻沒看到小美，一下子急了，後院有好幾個房間，是餐廳員工的宿舍，她也顧不上了，挨個兒去推。
也幸虧那些宿舍都沒上鎖，許默然很順利地推開了一間又一間員工宿舍，被推開的那些，都沒看到小美的狗影子。
許默然的想象力，隨著大半夜撿到個許夜后，變得豐富起來，她甚至從小美的不見，聯想到了自己的中獎。
為什麼會中獎？
不是她真的運氣那麼好，而且這家餐廳的經理知道小美已經被人偷去做了狗肉火鍋，心生歉疚和不安，這才會用中獎的方式補償和安慰她！
天吶！
像小美那種已經聰明到逆襲世界上所有狗的狗，居然因為她的疏忽而被人吃了，太恐懼，也太難受了！
許夜看出許默然的害怕，因為隨著她推開了好幾個門，都沒看到消滅，她的身子已經在微微顫抖。
他不忍心看到許默然驚恐的樣子，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的，許默然的手冰涼冰涼，指尖還帶著一點抖。
「然然，不要擔心，說不定小美就在那個房間。」他拉著許默然的手，朝最後一間，也是唯一一間沒有被推開門的員工宿舍走去。
許默然沒有吭聲，她比任何任都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感覺是什麼。
還記得，那是她六歲的時候，睡到半天，忽然燈被孤兒院的阿姨打開，阿姨嗓門很大，讓她們趕緊穿衣服起床，說有人來孤兒院找當年丟失掉的孩子。
別看那時小啊，才六歲，卻不止一次做過親生父母來孤兒院找她的夢。
原來，她也是有爸爸媽媽的；原來，不是爸爸媽媽不要她，而是不小心讓她走丟了，現在要找回她；原來，她也有溫暖的家。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和其他小朋友在孤兒院大廳里排好隊。
時間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她依然記得很清楚，來的不是一對年輕的男女，而是一個已經有點年紀的老太太。
說她是老太太，又不是很恰當，因為她保養的非常好，穿衣打扮也很得當，尤其跟在她身後，秘書模樣的人喊了她一聲，「副xx」后，年僅六歲的許默然就知道這個老太太非常了不起。
副xx，那可是很大很大的官職了，難怪，她看著上了年紀，氣質卻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