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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被安排任務

  掃地阿姨朝牆壁上的鐘飛快掃了眼,的確還有十分鐘就到九點了。


  真是的,時間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快,她才剛剛開始說啊。


  不行,她得抓緊時間啊,不然憋著話沒說完,不要難受死啊。


  本來可以去找王老爺聊天,可是,自從昨天晚上偷看王大爺洗澡,被王大爺發現后,王大爺已經在微信里把她拉黑了。


  面對心愛的人,即便臉皮厚如城牆的掃地阿姨,也沒有勇氣再湊上去,等著被傷害一萬點。


  掃地阿姨飛快拿出手機,「許警官,給你看樣東西。」


  許默然繼續扶額,「阿姨,我真的要上班了。」


  一大清早聽掃地阿姨八卦,實在是太浪費時間,許默然想儘快結束這樣沒任何意義的,沒有任何營養的,又超級浪費時間的對話。


  「許警官。」掃地阿姨毫不氣餒,硬是把手機放到許默然面前,「你先看看這上面的年輕姑娘。」


  許默然飛快朝掃地阿姨的手機瞄了眼,的確從她的手機屏幕上看到了一張女孩的照片,只是這照片不是對著人拍的,而是對著照片拍的,看起來不怎麼清晰。


  而且從邊角微微泛黃的顏色,可以判斷這是一張老照片。


  「這是……」掃地阿姨剛才一直在說的是孫行超,而且說到迫於無奈進他辦公室打掃衛生,所以,這張照片肯定是在孫行超辦公室拍到的。


  果然,掃地阿姨看許默然主動反問她,情緒一下子變得更為高亢,「這是我在打掃你們孫隊長辦公室的時候,一個不當心打翻了他放在書櫃里的書後,從書里飄出來的,看到這張的照片,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你們孫隊長了,原來啊,他不是同性戀,更沒讓自己的那個地方,可惜的淪為攪屎棍,他拒絕我的介紹,是因為他心裡有喜歡的人了。」


  「所以,你就把照片給拍了下來,好按照這上面女孩的樣子,去給我們隊長介紹合適的?」許默然說出自己的猜測。


  掃地阿姨一拍大腿,然後對許默然豎起大拇指,「許警官,你真是太聰明了。」


  許默然勉強笑了笑,「阿姨,謝謝你的誇獎,我真的要上班了。」


  話說著的,拿起滑鼠,點開公安系統主頁。


  掃地阿姨自說自話的很,直接拿起許默然放在手邊的手機,對著她的手機拍了張照,「許警官,照片存你手機上一張,方便的時候,你幫我打聽打聽那個姑娘到底什麼背景,她是做什麼?父母是做什麼的?」


  許默然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機,看都沒看,直接放進口袋裡,眼睛盯著電腦,敷衍掃地阿姨道:「我知道了。」


  掃地阿姨再三拜託許默然,說因為她有個遠方表姐家的女兒,從小就是個制服控,非穿制服的人不嫁,所以才會這麼關心孫行超。


  這個世上穿制服的人不少,但是能入她那個遠方表姐女兒眼的卻不多。


  先不說她自己的條件怎麼樣,找對象的條件卻條條框框,要求嚴格的很。


  穿制服,那是最基本的入門門檻。


  第二個條件,必須是幹部,也就是說,普通公務員,或者小兵之類,她是不考慮的。


  第三個條件,家裡要有車有房,而且必須父母必須雙亡。


  許默然聽完這樣的擇偶條件,尤其最後一條中的父母雙亡,她除了沉默,只能沉默。


  萬一,人家家裡父母健在,難不成為了娶她,要先回去把父母掐死。


  這樣的人,活該三十七八還嫁不出去。


  終於上班時間到了,其他警察陸陸續續走進辦公室,掃地阿姨這才訕訕然地,帶著幾意猶未盡的不舍的從許默然身邊走開。


  等掃地阿姨走後,許默然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溫水入喉,她腦子裡不要跳出一個懷疑,難道現在的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自帶上了吸引八卦的氣質,所以,掃地阿姨拉著她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


  不行,得改。


  她覺得,不再吸引掃地阿姨來找她八卦的第一件事,是把她拿她手機拍的照片刪了。


  剛點開相冊,手指還沒來得及碰上照片,有電話進來了。


  這個點,打她電話的人也就只有江茉莉了,不對,現在還多了一個許夜。


  因為是私人電話,離開位置,去茶水間接聽。


  劃過接聽鍵,放到耳邊上時,已經準備好,聽到的會是江茉莉的哭聲,卻意外的沒有,電頭傳來一道壓在嗓子里的聲音,「喂,然然,你在上班嗎?」


  「我在上班。」許默然吐出口氣,「莉莉,你在哪裡?為什麼聲音這麼小?」


  她以為又是鄭和平母子欺負了江茉莉,害她連點電話都只敢躲起來打。


  「然然,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有件事,我想請教你一下。」


  江茉莉傳到她耳邊的聲音,和平時完全不一樣,那種夾雜在話語間的緊張,倒像是因為她幹了什麼壞事。


  「你把鄭和平他媽給打了?」許默然做了個大膽,而又直接,卻又不大可能會發生的猜測。


  電話那頭,江茉莉壓低聲音輕斥許默然,「然然,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去打他媽。」


  這是上班時間,在加上上次蕭家的事,出動那麼多警力,部署那麼長時間,最後卻一無所獲,讓刑警大隊臉很沒光,許默然不能躲茶水間打太長的私人電話,就想和江茉莉長話短說,趕緊說清到底什麼事,然後結束電話。


  「莉莉。」許默然語速飛快,催促電話那頭,還在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江茉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說呢,我在上班。」


  江茉莉咽了咽口水,說:「然然,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但是,她……她一個不當心喝醉了,等她醒來,發現和一個陌生男人躺在一起,你說,她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什麼她的一個朋友?

  就許默然和她的關係,怎麼會不知道她有多少個朋友,她說的就是她自己,只是礙於面子,胡亂扯了個朋友出來。


  江茉莉這個人臉薄,既然她騙許默然是她的一個朋友,那就說明她不想讓許默然知道故事中的那個人是她。


  許默然既身為她最好的閨蜜,當然會考慮到她的情緒。


  聽江茉莉說完,冷靜而嚴肅的告訴她,「趁婦女酒醉,強行於她發生關係,讓你的朋友現在就報警!」


  江茉莉本就很低的聲音,又壓低了不少,「可是,她沒反抗啊,如果報警的話,算不算強—奸呢?」


  許默然聽出她口氣里的猶豫,心裡那個氣,她都被人實質性的佔便宜了,居然還幫占她便宜的人擔心。


  難怪鄭家母子敢把她欺負成這樣,她自己一點不硬氣!


  「當然算強—奸!」許默然的口氣變得嚴厲起來,她就是想讓江茉莉有基本的保護自己的意識,「莉莉,你去告訴你朋友,不管她有沒有反抗,只要那個男人趁著她酒醉和她發生關係,那都是強—奸!」


  江茉莉弱弱道:「可是,這件事,是她不好在先,是她先去拉男人的褲子,是她哭著喊著不讓那個男人走,都是她錯在先……」


  許默然心裡的無名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不管是不是你的錯在先,就中國目前的法律來看,只保護女人是不是受到侵害。」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許默然被氣得肝疼,用力抽了口氣,「莉莉,剛才說的,只是我個人的觀點,到底要不要報警,還是得看你朋友的。」


  電話那頭傳來江茉莉悶在喉嚨里的一聲「嗯」,許默然真是拿她又好氣又好笑,索性朝火上加了把柴,「其實吧,要真聽你剛才說的那些,你那個朋友已婚已育,還大半夜的出去買醉,肯定是丈夫對她不好,要麼丈夫在外面有人被她知道了,覺得心裡委屈了才會那麼做,再說了,是她先去拉扯別人的褲子,是她哭著喊著不讓別人走,要真說起來,她也不吃虧,實在不行,就算了唄,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睡就睡了唄,只要事後措施做好就行。」


  江茉莉很小聲的嘀咕了句什麼,許默然雖然沒有聽清,也沒去追問,以她對江茉莉的了解,肯定是猶豫不決,又自相矛盾的一些話。


  江茉莉是個連孩子都有的人了,沒人能幫她一輩子,很多事,要靠她自己去做決定了。


  許默然剛掛完電話,又一個電話進來了,是她家裡的固定電話。


  怕許夜有什麼急事,幾乎手機一響,她就接了。


  電話那頭,許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還帶著幾分愉悅,「然然,你什麼時候回來?」


  許默然沒有一點心煩,而是很有耐心的說:「我才上班的,今天中午要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去和你一起吃飯。」


  她知道許夜挑剔,如果再讓他吃十二塊錢的蘭州牛肉拉麵料理,只怕他要用絕食來抗議了。


  許夜顯然對許默然提出中午回去陪他吃飯,感到很滿意,沒有纏著許默然東扯西扯,很爽快的就掛了電話。


  許默然剛走出茶水間,就有同事喊她,「小許,孫隊喊你去趟他的辦公室。」


  許默然應了聲,直接去了孫行超辦公室。


  孫行超的辦公室,就在普通警察的隔壁,許默然走過去很快,孫行超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許默然輕輕一敲門,門就自動打開了。


  她本來想立刻走進去的,忽地,想到掃地阿姨告訴她的那些事,雖說以掃地阿姨的性格,肯定誇大其詞了,至少有一點,她還是能確定,事情肯定是發生了。


  原來她們孫隊長,看著一個北方的粗糙漢子,在感情方面那麼細膩,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手在已經敞開的門上輕輕敲了敲,「孫隊。」


  辦公室里傳出孫行超的聲音,帶著幾分倦意,「進來。」


  許默然暗暗吸了口氣才走進去,在她內心最深處,她有點懼怕孫行超,倒不是說那種害怕某個人或者某件事的怕,更多是因為他是她的上級。


  就好比小學生一般都怕老師那種感覺。


  許默然站到辦公桌面前,對著的孫行超立正,剛要敬禮,被孫行超打斷,他用眼神示意別把氣氛弄那麼嚴肅。


  許默然聽孫行超的沒敬禮,但是站的姿勢,雙腿併攏,後背挺得筆直,整個人顯得僵硬。


  孫行超看著她,長年除了冷,看不到其他表情的臉上,居然出現了笑意,「小許,我是老虎嗎?」


  眼看許默認緊張的,快連兩隻手都不知道放哪裡,孫行超這樣開玩笑似的問許默然。


  問題雖有點奇怪,許默然還是搖搖頭,老老實實的回道:「孫隊,你當然不是老虎。」


  後面半句話,她放在了心裡,孫隊,你要是老虎的話,早被關到動物園給人欣賞了。


  這樣一句玩笑話,就算借給許默然膽子,她也不敢當著孫行超的面說出來。


  孫行超用點頭來表示了對許默認回答的滿意,這個問題得到答案后,他又接著下一個問題,「小許啊,既然我不是老虎,為什麼你這麼怕我?」


  他的下屬可不止許默認一個,想她這麼怕他的,翻遍整個警局,也就只有她這麼一個。


  「孫隊。」許默認咽了咽口水,「我沒有怕你啊,我這是尊敬你的表示。」


  孫行超顯然沒想到許默認會給他這樣俏皮的答案,猛地一愣,繼而笑道:「你呀……」他合上手裡的資料,「什麼時候起這張嘴也變得油腔滑調?」


  許默認睜大眼睛說:「孫隊,我剛才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咦,這話一出口,她差點自己沒把自己給噁心了。


  還算好,孫行超沒有繼續讓許默朝下說,否則再昧著良心說下去,只怕許默然要把早飯給吐了。


  「小許。」孫行超把剛才在看的資料遞給許默然,「你看一看這個。」


  許默認是伸出雙手去接的資料,孫行超又笑道:「資料很重嗎?需要兩隻手。」


  許默然不知道今天孫行超是怎麼了,為什麼一直拿她開玩笑,順利接過資料后,拿前面已經說過的一句話回了孫行超,「孫隊,資料不重,兩隻手是表示了我對你的尊敬。」


  「好吧,你的尊敬,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孫行超微笑的看著許默然。


  許默然抬手給孫行超敬禮,認真回道:「孫隊,請放心,我會好好保持的。」


  「你先看看手裡的資料。」孫行朝朝許默然手裡的資料看去,示意她打開。


  許默然翻開資料,依舊是關於B市蕭家的,這些資料在這之前,她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瀏覽的速度很快,幾乎一分鐘不到,就已經翻到翻后一頁。


  整份資料也就最後一句話,引起了許默認的注意,那句話是這樣寫的,現任蕭夫人錢月娥,自從蕭安何負傷從葬禮上消失,花了大量金錢,分別委託黑白兩道的人去找他,至今也是杳無音訊。


  孫行朝問許默然,「你覺得那個蕭夫人,花大量人力財力去找繼子的原因是什麼?」


  許默認稍微想了想,「孫隊,從我們掌握到的種種資料來看,蕭夫人並不是真的在關心蕭安何那個養子,她那樣做,只怕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蕭家既然在B市屹立百年,時至今日,不但不倒,反而更興旺昌盛,勢必有很多誓死追隨蕭家的老人在,那些老人把金錢看得很重,反而把血脈衣缽看得很重,錢月娥雖然看似是蕭夫人,到底是續弦,和蕭老先生明媒正娶的髮妻還是不一樣,不服她的老人多這呢,對她來說,那幫老人,再如鯁在喉,也必須要哄著,大肆去找蕭安何就是騙那些老人,她是一個合格的蕭夫人,合格的繼母;第二個目的,打著找蕭安何的幌子,背地裡卻想要了蕭安何的命,只有蕭安何死了,她蕭夫人的地位才徹底穩固,她所生的兒子蕭陽才能名正言順坐上蕭家新一代掌門人的位置。」


  孫行朝看著許默然的眼睛里,出現了讚賞,同時,嘴裡也不吝讚美之詞,對許默然說道:「很好,分析的很好,繼續。」


  許默然合上資料,「孫隊,看樣子,蕭安何應該還活著。」


  要不然錢月娥不會費盡心思還在找,黑白兩道的勢力都借上了。


  而且還有一點,她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的直覺告訴她,蕭安何既然少年就喪母,還有錢月娥這樣一個一直視他為眼中釘繼母在,他不但活下來了,而且還是既學經濟又學醫學,可見,他本身也非泛泛之輩。


  那天發生傷亡事件的葬禮現場她不在,卻也聽潛伏在裡面的同事說了,蕭安何身為蕭家嫡出長子,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直接就被人給捅了。


  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嘛,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用在蕭安何身上,他應該比誰都清楚蕭老先生的葬禮現場,對他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為什麼,還是一帶防備都沒有?


  毫無疑問,答案只有一個,他是故意的。


  所謂聰明的錢月娥,在他面前不過跳樑小丑罷了。


  也許有人會說,興許智商高的蕭安何,在安全意識上就是這麼差呢,許默然肯定會噴他一臉口水,你有本事去考考美國的商學院,再考考醫學院,而且學的還是最最難的神經外科試試。


  那可不是光有智商,學習成績好就能進的。


  孫行超輕輕頜首,贊同了許默然的觀點,「我也覺得他還活著。」


  話說完后,他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落在許默然身上,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看到頭,來來回回好幾遍,看得許默然不寒而慄,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孫行超為什麼這樣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掃地阿姨告訴她的那些八卦,孫行朝為什麼一把年紀了還不找女朋友,因為他心裡藏著一朵,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紅玫瑰。


  而他現在這樣看著自己,難道因為昨天晚上沒休息好,眼神恍惚,把她看成心裡的那朵紅玫瑰啦。


  不要啊,千萬不要看花眼啊。


  孫隊啊,我和平庸的,和您心目中的紅玫瑰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您老眼睛睜睜大,看看仔細啊。


  關於上司潛規則女下屬事,在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似乎很多見,就連在執法為民的公安系統里也發生過。


  那是去年的事了,某派出所的副所長,潛規則他們派出所負責打掃衛生的,姓范,名冰冰的保潔員。


  事情被揭露后,那個副所長沒有找自己的原因,而是哭泣著埋怨那個保潔員,誰讓她有個某美艷明星一樣的名字。


  那個明星范冰冰,他連手指都碰不到一根,就在有著一樣名字的人身上意淫一下。


  至於為什麼會扯到上司潛規則女下屬,完全是因為那個名叫范冰冰的保潔員,雖然工作只是個保潔員,卻有正式編製。


  這如果讓在B市市警察局看門的王大爺知道了,讓他情何以堪啊,他曾經提出自己可以帶著工資來上班,唯一的要求就是給他一個正編。


  結果呢,在他看來合情合理的要求,只要提一次,就會被拒絕一次,終於,王大爺心灰意冷,選擇本本分分看門,不再提編製那件讓他痛到肝腸寸斷的事。


  站在孫行超辦公桌前面,和孫行超只隔著一張辦公桌距離的許默然,一方面埋怨自己受掃地阿姨八卦的毒害太深,導致她胡思亂想;另外一方面,她又怕孫行超萬一眼花看錯人了該怎麼辦?

  如果孫行超真的想對她怎麼樣的話,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會反抗,只是,她好想知道,打上司算不算襲警的。


  「小許!」孫行超在喊了許默然一聲后,手用力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看許默然的眼神,已經不是剛才的那點讚賞,而是變成了滿滿的欣賞,這樣的孫行超,這樣的眼神,看得許默然心頭滲的慌。


  她想用咽口水來緩解自己的緊張,很快她就發現,她緊張到連怎麼咽口水都不會了。


  「孫隊!」許默然顫顫巍巍地開口,不管是從她臉上的表情,還是聲音,都能看得出來,她已經緊張到了一定地步,「您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您直接說吧!」


  孫行超用以前從沒出現過的眼神看著她,她真的好忐忑,好緊張。


  孫行超忽地下笑了,「小許,放輕鬆,不要緊張成這樣,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想要比錢月娥更早的找到蕭安何,就必須要知道他的長相,目前看來,不管是從B市常住人口,還是我們的戶籍系統,都不可能找到蕭安何的長相,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去弄清楚蕭安何的母親長什麼樣,我聽說,蕭安何和他的母親長得很像。」


  許默認想到一件事,「可是,孫隊,根據我們調查來的確切可靠的消息,蕭安何的母親在他剛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


  「正因為如此的,所以你才更要去S市一趟。」話說到這裡,孫行超反問許默然,「知道為什麼要去S市嗎?」


  許默然先是搖搖頭,緊接著,又點點頭。


  孫行超抬抬下頜,小聲笑道:「小許,你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許默然吸了下鼻子,怎麼感覺鼻子發癢,像是要感冒了,「孫隊,之所以要去S市,是因為蕭安何的母親是S市人,他的外公職業比較敏感,很多信息,除了不方便查,我們這裡根本也查不到。」


  許默然話說完后,鼻子發出一陣狂癢,她沒忍住,直接打了個噴嚏。


  孫行超把紙巾推到她面前的時候,又問她,「剛才那個回答的非常正確,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決定派你去?」


  孫行超在拋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許默然正拿張面子捏著鼻子,其實,她很想擤鼻涕,但是,當著在上司辦公室,當著上司的面,總不大合適。


  所以,她以為自己鼻子的關係,導致耳朵出了問題,是她聽錯了。


  孫行超看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副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的表情,輕輕吁出口氣后,把剛才的問題重說了一遍,「小許,說說我們為什麼決定派你去S市調查資料。」


  許默然「啊」的一聲,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聽得太清楚,她肯定還會以為是她錯了,「為什麼啊?」


  她反問孫行超,心裡的滋味酸溜溜的,難道她許默然註定是個打醬油,做些瑣事的人?

  孫行超繞過辦公桌,走到許默然面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許,因為就我們刑警大隊的人來說,你是唯一一個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人。」


  那天,蕭老先生的葬禮,以為是抓到蕭家做不法生意,從而把它徹底打掉的最好時機,整個刑警大隊的人都出動了。


  的確,只有她一個是坐在車裡竊聽葬禮現場的對話。


  孫行超把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尤其他剛才又給許默然戴了機靈,有前途這樣的高帽子,許默然怎麼還還意思去拒絕。


  再說了,警察雖不同於軍人,一定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也是講紀律的組織。


  就算孫行超不和許默然說這麼多,許默然也必須服從他的安排。


  S市啊,說出來不怕人笑話,許默然長這麼大了,一次都沒去過。


  B市雖說也是國際化大都市,到底不能和首都相提並論,許默然領命走出孫行超辦公室的時候,心裡湧起一種劉姥姥即將要進大觀園的感覺。


  她緊張的情緒雖說稍微緩解了一點,還是緊張,再加上把自己想象成了紅樓夢裡的劉姥姥,自己都沒察覺,離開孫行超辦公室的時候,她是同腳同手。


  這樣的走路姿勢,看起來很滑稽,要是旁人早捧腹大笑,孫行超卻沒有笑,剛才始終掛著點笑意的臉,在許默然轉身瞬間,恢復成了一貫的冷若冰霜。


  許默然同腳同手出門后,還知道同腳同手替他把門帶上。


  緊閉的辦公室,坐在裡面的人,就像深陷在某個的囚籠里,這個囚籠是他自己編織的心理囚籠。


  孫行超的眼睛定格在某一處,像是在看,又不像在看,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點紅,然後是一灘紅,最後是一大片紅,鋪天蓋地的殷紅,把他整個人包裹住。


  他的瞳孔在劇烈收縮,彷彿看到時光逆流,他再次回到那個現場,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他卻無能無力,只能看著殷紅滾燙的鮮血不斷流出。


  他伸出手想要去堵,可是堵不住,他的指縫成了假山一樣的擺設,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像汨汨的泉水,怎麼流都流不斷。


  痛,好痛,他不但眼睛痛,他的心也痛!

  已經青筋暴起的手,猛地握成拳頭,猛地朝辦公桌面砸去。


  劇烈的疼痛刺激到神經,終於讓他不再陷入在夢魘一樣的回憶里,難以自拔。


  「蘭蘭!」兩個吐字清晰的字,從他口中逸出,儘管他整個人已經處於快要崩潰的瘋癲狀態,在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卻帶著無限的溫柔。


  如果再聽仔細一點的話,溫柔之外,還有一絲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內疚。


  許默然快要回到辦公室,才被人指出她同手同腳啦,她對提醒她的好心同事,投去一個感謝的微笑。


  與人為善,是許默然從小就學會的處事原則。


  剛到辦公室,負責錄口供的小陳警官來找她,特地先問她現在忙不忙?


  許默然現在就等孫行超告訴她具體時間,就出發去S市,所以,現在的她不忙。


  小陳警官看她說不忙,哀求她去幫自己一個忙。


  小陳比許默然還要晚進警局,目前還在每個不同的責任部門輪崗,許默然很樂意幫助新人,前提條件是,她如果真能幫得上忙的話。


  小陳知道許默然在猶豫什麼,連聲說:「許姐,我師父說了,在錄口供方面,你非常厲害。」


  為了讓許默然幫他,話說完后,還特地對許默然豎了豎大拇指,以此表示,許默然真的很厲害。


  許默然跟他去口供室的時候,忍不住問他,「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啊。」小陳回道,「就是長寧區派出所的周強。」


  這就難怪了,許默然昨天下午才去長寧區派出所指正慣偷時,和她打交道的人就是周強。


  許默然其實很想說,你師父誇大其詞了,我根本不厲害,昨天真正厲害的人是許夜。


  反正解釋了也沒用,索性沒解釋。


  許默然也曾干過錄口供這活,輕車熟路就拉開椅子坐了下去,隔著一張桌子,那頭坐的是被錄口供的人。


  小陳看許默然坐下,討好似的,趕緊把筆和紙放到許默然面前。


  許默然很快就找到了,當時在錄口供室上班時的那張感覺,拿起筆后,習慣性抬頭朝桌子那邊的人看去,習慣性的開口問道:「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性別是什麼?結婚了沒有?職業是什麼?家住在哪裡?是本地常住人口,還是流動人口?家裡一共有幾口人?父母是幹什麼的?配偶是什麼職業?」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許默然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是不對勁,為什麼她看對面的人這麼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是……許默然嗎?」就在許默然打量桌子另外一面的人,那一面的人也在打量。


  不但打量了,而且還喊出她的名字,雖然口齒不清楚,許默然對自己的名字還是可以準確分辨。


  許默然朝坐在她身邊,認真向她學習經驗的小陳看去,眼睛里,滿滿的都是驚訝,驚訝這個頭腫的像豬頭,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怎麼會喊出她的名字。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那麼有名了,難道她要紅啦?

  和門衛王大爺那樣,一下子紅到發紫。


  沒理由啊,王大爺之所以會紅,是因為人家開著直升飛機來上班了,還順帶著的把上一任局長給送到監獄里去了。


  而她呢,不要說直升飛機了,至今連架玩具飛機都沒有,至於局長那樣的大領導,就更不要說了,見面的次數都少之又少,怎麼抓他把柄,把他送監獄去。


  面對許默然的疑惑,小陳只能用聳聳肩來表示他也不知道。


  許默然把視線從小陳臉上,轉移到對面人臉上,眯起眼睛,歪著腦袋打量了半天,她也沒看出他是誰啊。


  這一次的,真的不能怪她眼力不好,而是這個人不知道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或者是幹了什麼觸犯別人底線的事,被人打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連嘴角都是歪向一邊的。


  既然天底下的豬頭長得基本一個樣,那麼,長得像豬頭一樣的豬頭臉,也都大同小異。


  「我認識你嗎?」許默然問那個頂著張豬頭臉的人。


  豬頭臉的人長長嘆了口氣,一副很受傷的樣子,「許默然,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許默然看他說話的樣子,就像笑,嘴巴一歪一歪的,真的很滑稽。


  她是一個有素養,有職業操守的警察,所以,她借著手握成空拳,放到嘴邊擋咳嗽的動作,飛快藏起了她的笑。


  許默然等確定自己真的不會放聲大笑后,轉過臉看向身邊的小陳,問他,「小陳,如果我的臉變成他的樣子,你還會認出我嗎?」


  她用實際舉例,來告訴對面的人,不要自以為的認為,他被人打成豬頭,別人還能一眼就認出他。


  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這樣,總認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那個,然後就去作,然後就死各種死,連在一起,簡稱作死。


  小陳用力搖搖頭,如實回道:「當然認不出,還有你……」小陳看向桌子對面的人,「要不要我現在就去給你找面鏡子來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不要說我們許警官不認識你,就連你媽也認不出你!」


  一開始,許默然是很贊同小陳說的這句「連你媽也認不出你」,很快,她就推翻了小陳的結論。


  原因很簡單,她終於認出桌子對面,可以一眼就喊出她名字的人是誰。


  「鄭和平!」因為詫異被人打成豬頭臉的人是鄭和平,也就是江茉莉的丈夫,她的嗓門猛地提高了不少。


  鄭和平聽到許默然終於喊出他的名字,激動地整個人都在顫抖,差一點點熱淚盈眶。


  小陳看了看許默然,再看看鄭和平,他怎麼有種,農紅軍順利度過三萬五千里長征,順利和*會師的一幕。


  他還有種,小學生被人欺負后,終於找到老師告狀的感覺。


  「許姐。」小陳湊到許默然耳邊,小聲問她,「你真認識這個傻逼啊?」


  把自負的鄭和平稱為傻逼,估計小陳還是第一人,不過,很形象,她喜歡。


  「是啊。」許默然小聲回他,「我是認識這個傻逼。」


  在許默然自己的印象中的,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說髒話,罵鄭和平是個傻逼,可想,她對他是有多麼討厭。


  這麼些年,江茉莉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很幸福,以為鄭和平很愛她,其實呢,她早看得清清楚楚。


  像鄭和平這樣的鳳凰男,很多東西是刻在他骨子裡,一輩子都改不了。


  許默然沒有因為認識鄭和平,就私下防水,反而因為他是江茉莉的丈夫,對他更為嚴厲,重新拿起筆,重新開始錄口供,「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性別是什麼?結婚了沒有?職業是什麼?家住在哪裡?是本地常住人口,還是流動人口?家裡一共有幾口人?父母是幹什麼的?配偶是什麼職業?」


  鄭和平的臉色很難看,前提是,如果他腫成豬頭一樣的臉上,還能看出臉色的話的,他忍著嘴一開口說話,就傳來的劇痛,看著許默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強調,「許默然,我是鄭和平!」


  「年齡?」許默然低頭在紙上寫下鄭和平的名字后,接著問他。


  鄭和平快要氣瘋了,他根本不想回答許默然,卻又不得不回答,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咬咬牙,說:「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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